玉染尘（民国修仙.群像） 第2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负心渣女

锦离的灵力有限，只能探寻到一些零碎的画面和声音，但这些就足够了。

那些碎片状的往事里，两个人生活在不同的朝代，穿着不同风格的衣服，有着不同的名字、身份和地位，但有着相似的剧情和结局：

这个捡到的新娘子，在感情里渣了自己一世又一世。每一世，自己因为她燃起爱的希望，对她托付真心，两人度过一段快乐的日子后，她就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提出分开，拍拍屁股去和男人成亲了，留下自己孤独终老。

“把她重新丢水里去吧。”锦离哼了一声，不愿意再探寻更多。

小狐仙毫不留情笑了起来，尾巴摇得分外欢快，随后正色提醒道：“言归正传，救人要紧。”

“救什么救？我锦离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她以前那么对我，我还要救她？”锦离挑了挑眉。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救了她，她感激你，一激动以身相许，这一世你就掌握了主动权。想法子让她爱你，你却不爱她，到时，你狠狠把她甩了，风水轮流转，让她也尝一尝被恋人渣的滋味，多有意思？”小狐仙甩着蓬松的大尾巴，乐哉乐哉道。

小狐仙虽然被称为小狐仙，但毕竟是从狐妖修炼过来的，还保留着妖性，它舔舔爪子，得意道：“我们做妖怪的，就该睚眦必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有道理。”锦离素来不喜欢欠人情，更不喜欢被人玩弄，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先救她，让她爱上我，再甩了她，清算了我与她之间的孽债。”

“大姑娘，”老大哥见这什么仙姑一直看着夏暖暖沉默不语，心里越发不安，“你说这该怎么办啊？俺们一块儿来的，她要是出了事，俺回去不好跟婆娘交代呀。”

锦离望向这位淳朴的庄稼汉，又看了看夏暖暖，有了个主意：“先把她带回锦家。”

在一片锣鼓喧天、天女散花中，夏暖暖被抬到锦家，观音娘娘也坐上莲花座，接受众人的欢呼。

***

锦离派人把夏暖暖送到了自己的卧室。老大哥也跟着去了锦家，丫鬟端来了姜汤、热毛巾和换洗的干净衣裳，他囫囵地拾掇一下后，焦急地站在外面的大厅里等消息。

吴妈退下新娘子湿透的嫁衣，给她擦身，换上干净的衣物，锦离施针，又让丫鬟去熬药，用尽办法救她的性命，忙活了近一个时辰，夏暖暖终于长长吸了一口气，疲惫地睁开了眼。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张美丽的脸，清冷，端庄，带着一丝贵气，她艰难地冲她点了点头，以示问候。

“醒了醒了，二小姐，这丫头醒了！”吴妈喜极，“二小姐真是菩萨在世，这丫头送过来的时候眼看着要去见阎王了，没想到又活了过来！咱们小姐不愧是观音娘娘座下的仙姑！”

但很快，少女的脸又接近青灰色了，呼吸微弱，要不是仔细探，竟似断气了一般。

锦离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女子模糊的魂魄，半透明，灰白色，秀丽的脸带着一点婴儿肥，有几分稚气。

魂魄离体可不是什么好事，锦离挥手，驱赶前来吸□□气的小鬼，将自己的唇凑上去，把夏暖暖将要出窍的魂魄吐回去。

夏暖暖这次是真的醒了，似乎知道了眼前的少女是她的救命恩人，努力露出一个笑容，锦离也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这下该没事了，”吴妈欣慰道，“只是这么冷的天落了水，肯定感染风寒，得多吃几天药调养。二小姐，我去给外面等消息的那位也说一声，这丫头的命救下来了，再给他封个红包讨个吉利，安置一下。”

锦离点点头，吴妈立刻准备了下去。

丫鬟欢喜端着一碗药，扶着夏暖暖道：“姐姐，二小姐说了，你命已经捡回来了，接下来好好吃方子治风寒就好了。”

夏暖暖点了点头，一勺一勺喝下欢喜喂来的药。

“你可真幸运，遇到了我家小姐，她以往都不会轻易把人往家里领，何况还睡她卧室呢。姐姐，好好的你怎么会跳水呀？这么冷的天，不死也得受罪。”欢喜年纪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跳水的时候还穿着嫁衣？我听姆妈说，人穿红衣去死，是要变成厉鬼的，姐姐你心里有冤屈不成？”

夏暖暖没力气言语，想到一路的遭遇，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欢喜顿时脑补了一个堪比窦娥还冤苦的故事。

“姐姐，你是不是被男人欺负了？”欢喜人小鬼大，“我姆妈说天底下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奈何女人将来还是要嫁，等我大了，我死也不想成亲，但嫁衣那么好看我又想穿，姐姐，你那么年轻，怎么就不想活了呢？”

夏暖暖心说：我不是！我没有！我是被人挤下去失足落水的！

奈何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没什么力气，手脚也不听使唤，只剩个眼珠子尚能动一动。

欢喜还在叽叽喳喳，哪壶不开提哪壶，夏暖暖只想解释清楚，一激动，又两眼一黑。

“姐姐！姐姐！”欢喜吓得忙叫唤，“二小姐救命啊！新娘子又晕倒了！”

锦离狠狠剐了欢喜一眼，小丫头顿时拧了一下自己的嘴，怪自己话太多。

夏暖暖依然高烧不退，胡话连篇，锦离中间又为她施针，还是时好时坏，活是活着的，但也仅仅是活着，到了晚上还是如此，身体滚烫，意识迷离。

锦离知不止是风寒的缘故，她支开了下人：“你们都退下吧。我有些那边的事要问问。”

吴妈和欢喜顿时懂了，立刻恭顺退下，把门都紧紧锁了，不准任何人靠近。

锦离看着迷迷糊糊、高烧不退说着混话的夏暖暖，知道她被东西缠上了，开始问话。

“您请走吧。”

“您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烧给您。”

“放过她吧，她还只是个小女孩。”

“您有什么心愿没实现吗？说来听听，也许我可以帮您。”

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总之是一番艰难的调解，那东西脾气古怪，不爱搭话，态度还很横，后来他终于走了，锦离松了一口气。

夏暖暖身体时冷时热，锦离解开了自己的衣裳，将身体紧紧贴到她身上，用自己的灵气治疗她。

夏暖暖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压在身上，又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上不再难受，有什么东西温柔且舒适，一股生命的力量源源不断流入体内，让她也不由得伸手拥住，紧紧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夏暖暖睁开眼，隐约见到锦离周身泛着夜明珠一般皎洁的光芒，像神话中的仙女一样。她趴在她身上，长发披肩，□□，夏暖暖一见，心里一惊，睁大了眼，往后一缩，锦离也一惊，怕她尖叫起来，用手指点住了她的唇。

然而下一秒，夏暖暖立刻主动把被子给她披上，一脸关切道：“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怕着凉。”

锦离被夏暖暖卷进被子里。两个女孩在棉被里，身子贴着身子，都光溜溜的。锦离心咚咚咚跳着，生怕夏暖暖怪她轻薄她。

“谢谢你救了我。”夏暖暖道。

“不客气。”锦离道。正尴尬着想要怎么解释这一切，夏暖暖使劲往她怀里凑了凑，伸手抱住了她。

“我的命是你捡回来的，”夏暖暖感动不已，“我要怎么谢谢你才好？”

“以身相许吗？”锦离想到小狐仙的话，问道。

夏暖暖仔细盯着锦离看了一会儿，认真思考着，随后眨了眨眼睛答：“你要是男的，倒也可以，你长得好看，又救了我，应该不是坏人。”

“可你是女的，”夏暖暖有些遗憾，打趣道，“你若是个男的，我就能名正言顺回报你了。自我被马匪劫后，即便有清白之身，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信，往后再想找个好人家可就难咯，若你是个男的，我还真就赖上你了呢。”

“我是女的，又有什么关系呢？”锦离凑近夏暖暖，闻到这女孩身上的气息，“你和我有缘。”她伸手，撩过夏暖暖的发丝，嗅了嗅，柔声道，“你我宿世里，就曾是一对呢。”

渣女，你渣了我一次又一次。

夏暖暖与她四目相对，听她语气撩人，神情带一丝魅，不知怎的脸上一红，腼腆地不敢去看她：“这……是哪里来的玩笑话呀。”

“我不拿这事说笑，”锦离一脸认真，“我是通灵者，能看到前世今生，从没看差过。”

“唉？”夏暖暖听闻后有些惊讶，“真有这样的？我只听我娘说过有这样的神婆，能看透前世今生，测字算命，还能通鬼神呢，我娘可信了，可学堂里先生不让我们信这个，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你不信无妨，反正我信。如果你真想报答我……”锦离想了想，手又摸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那就以身相许，成为我的恋人。”

爱上我，再被我甩掉。

“啊……这……”夏暖暖呆呆地，还来不及思考这话的意思，锦离便亲了上来，她一呆，心咚咚跳着，脸涨得绯红，简直喘不上气来。好不容易退烧的身体，此刻因为和锦离紧贴在一起的缘故，又烧了起来。

“我苦命的小冤家啊……”锦离又叹，泪水滚滚流下来。

夏暖暖顿时惊慌失措：“姑娘，你怎么哭了？”

锦离并不是自己愿意哭的，她的泪水从来不受自己控制，她每次观香、问事、解怨、探求到什么信息的时候，那泪水就会自动流下来。她很烦这点却无可奈何，外面传她慈悲，常为他人的苦难而哭，其实并不是她自愿的。

若真要说有什么人在哭，那也只能是那些事的苦主，是他们的眼泪，不是锦离的，只是借着她的眼睛流下来罢了。

这次，她流的是前生某一世里，夏暖暖的泪。

“我可怜的姑娘，你不要怨我好狠的心，我舍你而去，却一直在想你，也一直在等你……”锦离幽怨地说着，追述某一世里夏暖暖对她的情和怨，却把今生的夏暖暖吓得够呛。

“姑娘？啊……这……我……”夏暖暖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惹她如此，天地明鉴，她什么都没做啊！

锦离欺身上来，凑得更近，再次搂住夏暖暖，力气大得就差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继续追述前世：“我亦是想明白了，我心里是有你的，不管世人如何看，都只想随你去了，你呢？你心里还有我吗？我恨，过去我无法选择，纵然死了，也抱有无限的遗憾。倘若能前缘再续，倘若你心里也有我，我定要与你……”

哭声婉转，幽怨动人，深闺怨妇都不及她的凄凄惨惨切切。

夏暖暖简直要窒息了。苍天，到底怎么回事？我和这姑娘认识才那么一会儿，怎么就收获了如此的死心塌地？这**的情话和责问来得太突然，她整个蒙圈。

“姑娘啊，要不，你吃点药？”夏暖暖小心翼翼地问。

锦离突然停止哭泣，略一皱眉：当初她离开我，莫非是有说不出的苦衷？不管怎样，很好，她今生爱上我的几率很高，我的胜算很大。

她嘴角上翘，勾出一抹笑容，随后失了力气般倒在夏暖暖身上，惊得夏暖暖立刻抱住她。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夏暖暖见她又哭又笑又晕倒的，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锦离起身，捋了捋自己头发，忽然心情很好：“想不到你对我如此痴情。”

“唉？”夏暖暖又是一惊，心道，坏了坏了，这姑娘怎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胡话？“我说，姑娘啊……”正要继续问，却被锦离用手指堵住了嘴。

锦离正色问：“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要认真回答我，假若我是男子，你是不是就能以身相许？”

“哎？可能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了。”夏暖暖轻声叹息道，“按我老家的说法，新娘子出了门，就不能再穿着嫁衣回去，不然就是奇耻大辱。我穿着嫁衣被抬到你家，就是你家的人了。唔，你家里有什么哥哥弟弟吗？”

“我哥哥是个混账东西。”锦离不屑，随后笑了一声，“你就把我当成男人吧。”

“唉？”还没等夏暖暖反应过来，屋内的红烛突然熄灭，锦离拉着她，再次卷入了被窝里。

“我们这就成亲吧！”锦离把夏暖暖摁得动弹不得，心想打铁要趁热，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她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成为我的人，爱上我，再被我甩掉，顺顺利利，多好。

“哎呀，姑娘，你这……”夏暖暖惊慌失措，觉得这一天天的，过得也太刺激了些。

小狐仙噗嗤一声笑出来，顿时消失，不打扰她们叙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