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取予夺 第3章 第 3 章

他抛下这一炸弹，却没有给引线，只说老婆丢了，再多一句话都没有，像是给三位队长出哑谜。

马原查了文予宁的户籍信息，显示“未婚”，而作为报案人，他在桜市地方警局曾经提交了数十个“人口失踪信息”，大多有案子在身上，是在逃通缉犯，这一“老婆失踪”案，难道也在里面？

马原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看到吕美鸿还没下班。

“小吕啊，你帮我去看看，文检察官最近在忙什么呢？”

“噢，好的。”吕美鸿神情古怪，忽然噗嗤一笑。

“站住，”马原看着她，“你噗呲什么？”

“报告队长，我没有噗呲。”

“撒谎！”马原一拍大腿，“难道我看不着吗？”

“对不起，队长，我只是一不小心嗑了起来。”

“什么？！”

现年三十五岁的马原，听不懂她的话。

“不要跟我说你们二次元的话，要说我能听懂的！”

“……我，我不敢说。”

“跟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快说！”

“……那好的吧。”吕美鸿左右看了看，还去把大厅的门关上了，神情鬼祟。

“干什么啊，”马原抬头看了一眼头上亮着的监控，办公大厅里就他们一男一女，他还有些警惕起来，“你给我原地站着说。”

“是这样的，以下言论只是我私人猜测，我既不对这猜测负责，也不想因此承担造谣的罪责，既圈地自萌，又没有舞到谁的脸上，若被外传出去，对当事人造成一些不好的反响，队长，那都是你的责任。”

“这都什么跟什么，还来了个免责声明，我要不要给你写个保证书啊？”

“嗯……”吕美鸿还真琢磨起来了，到处张望，哪里有纸。

“快说！”马原大声道，“痛快地、麻溜地、干脆地、简单地说！”

吕美鸿清了清喉咙，鼓足勇气：“马队长，我们一致认为，文检察官，看起来是会草男人的人。”

“什么？！”马原当即瞳孔地震。

此刻，他真希望吕美鸿说的话他听不懂。

“原因有三。”

吕美鸿开始分条缕析：“第一，他身上自带一股香气，若有若无的，清新淡雅，非常好闻。”

“他喷香水了？！”

“没有，如果是香水我们能闻出来，实在是太过自然的味道，像衣服柔顺剂，也像舒肤佳香皂，反正合理推测，更可能是天然体香。”

马原的嘴张成type-c的形状，往后仰靠在椅子上，用力握住椅子单边扶手，防止身子滑脱下去。

“第二，他只穿白袜子。”吕美鸿一本正经道，“不论是身着高检院统一黑色三件式制服，还是偶尔出现在网球场上，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装，他脚踝露出半边，都是雪白的纯棉袜筒。”

“你们这些女流氓！”

“队长，我们只是爱观察而已！”

“……给我继续说！”

“第三，”吕美鸿吸了口气，等她的队长做好准备，“文检察官跟你打球时，对你关怀备至，好像把你当成一个小雌性。”

“什么，把我当成什么了？！”马原的脸扭曲了，好像瞬间变成了马脸，“吕美鸿！别以为你小，你是个女的，我就不能打你了！”

“队长，我只是做出我科学的分析而已，他拍着你的后背，温柔地问，‘怎么样，要不要歇一歇’，‘下回不让你这么喘了’，根本就是……”

“男人之间的关心！”马原激动地叫嚷了起来，“难道男人就不能互相关心吗？他打球可以一直打五六个小时不停歇，我打不过他，我大喘气，他还不能问一问了？！”

“……反正，关羽不会那么问张飞。”

“你给我出去，”马原捂上了耳朵，他恨今天他跟这高材生的所有谈话，简直希望时间能够倒流，“我不想听了，你快出去！”

吕美鸿又是噗呲一笑：“队长，快别捂了，这更受了。”

“……出去！”这次马原还是听不懂，受不受的，反正，他再也受不了了。

思前想后，他把这事告知了尹长春，文检察官的落跑夫人是男人，这到底是不是检察官开的玩笑还是设置的关卡，他无法判断，他只能找他的同事兼大姐，尹长春，让她确认这件事。

这一天晚上，凌晨时分，文予宁办公室里依旧亮着蓝光，他独自对着电脑，不知道在忙什么，自从他来到这里，就好像把办公室当成了家，很少离开局里。

几声敲门后，文予宁道：“请进。”

一看是位女同事，当即把办公室的灯全部打开，嘱咐道：“不用关门。”

尹长春笑了，轻声问道：“没有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微不足道的事，才放到晚上来做，”文予宁给她倒了杯茶，递给她，“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是来问问你的案子，希望能略尽薄力。”尹长春双手抱着温暖的一次性水杯，望着他时，目光了然一切。

“哦，”文予宁来了兴致，“您请说。”

“说来有些冒昧，”尹长春道，“我大概知道你想找的夫人，是一个男人。”

文予宁哂笑道：“局里对我性向的揣测终于落实了吗？”

尹长春微微一笑：“您一向坦坦荡荡，也不怕人议论，这种事在咱们首都，也不算少见，您说是吧？”

文予宁点了点头，他向来喜欢聪明人。

尹长春接着说道：“咱们内部网络的‘在逃人员信息名单’，也就是猎狐平台，每次登陆虽然没有显示具体id，但有次数记录。王队长和马队长据我所知，没有在通缉要犯，可我发现近来猎狐登陆次数，已经超过了一万八千次，而且登陆时间常常在夜间，就像今晚。而我们局里有权限的人，不出一个手掌……”

她眼见着文予宁一贯平静从容的脸，有短暂的凝滞。

“你的夫人，那个男人，正在被通缉吗？他犯了什么案子，是A级，还是B级？”尹长春认真问道，“文检察官，要找人，得跟警方坦白交代。”

文予宁笑了笑，手上空了的纸杯，不知不觉地被他捏成一团，掉在地上。

尹长春在发着蓝色荧幕光的电脑上，终于看到了那个被搜索一万八千次的名字。

成澄星，诈骗犯。

最长服刑时间四年，最多涉案金额，120亿。

档案里他鼻青脸肿举着牌子，站在警方给囚犯验明正身的镜头前，露出一抹纯良天真的笑来。

尹长春惊讶于他有那样一双大眼睛，别无二致的漂亮夺目。

“他是不是很帅？”文予宁歪着头，随着尹长春的目光一起，温柔地看向屏幕上的成澄星。

“啊，是。”

她答应了一声，轻轻敲打着键盘，查看关于成澄星的所有详细犯罪记录。

成澄星诈骗金额巨大，涉及多起跨省案件，手段狡猾多变，转为污点证人服刑出狱后，竟一犯再犯，至今下落不明。

尹长春不禁皱了皱眉，看向文予宁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

这几桩案子虽然多发生于桜市，名字对于尹长春来说，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个案子曾在无数次案情分析会上被提及，成澄星作为诈骗团伙中的一个重要成员，已经服刑出狱；陌生的是，他从未想过这个名字会与眼前这位履历金光灿烂、前途一片光明的同事文予宁，产生如此紧密的联系。

“你们……在外国结婚了吗？”尹长春知道有的国家，同性是可以领证结婚的。

“不是，但我们发生过亲密关系，”文予宁道，“我想他应该算作我的夫人。”

尹长春沉默了，猎狐平台上方logo，一只红色狡诈又美丽的小狐狸，正在调皮地眨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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