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作画 第15章 第 15 章

男人背对着自己的女儿严肃的说：“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和妈妈，知道吗？”

“爸爸你要走了吗？”女孩扯着父亲的衣角不断的哽咽着，内心虽知不可能也期盼着他能够留下来，能留下来陪她长大。

“爸爸要走了，不知道一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婉兮了，婉兮……要听话，乖乖的。”此去经年，了无音讯，再无归期，他只是闭上了双眼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只留下了那一道与夜色般的背影。

“爸爸是大英雄，要去救别人，我会乖乖的。”小女孩早已满面泪水的对着她将要离去的父亲，没有阻拦，因为她知道她拦不住他。

瓷器摔碎的声音，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吼声，交织，天昏地黑，身体下坠眼前一黑景象又开始变幻。

“妈妈，还会见到爸爸吗？”

对面的人只是沉默不言，收拾着凌乱的房间。

阴冷潮湿的楼道，破旧的小区，生锈的铁门，还有沉重的话语。

“这是林志的死亡通知书，麻烦您签一下。”

“他……有留什么话吗？”女人迟疑了片刻，带着她这些年的的期盼问出来口。

对面穿着蓝色制服的人摇了摇头，女人颤抖的拿起了笔接过单子，沉默的使人喘不过气。

在楼梯下的女孩听的一清二楚，立马明白了意思没有多说什么，整个人僵在原地，回过神后就立刻跑走了没有再继续听下去，泪水与风为伴，整个人也凉嗖嗖的。

“我叫，晚晚。”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了一道声音，闭眼坠地，脑海只有声音，视线漆黑一片。

“婉兮，晚晚。”黑暗中似乎有人喃喃着什么，也似乎有人遗忘了什么。

如果我不曾看见，是不是还能像从前一样……

女孩渐渐的睁开了双眼，露出赤忱的神色，看着眼前的母亲。

“妈妈，我怎么了，我好像想不起来什么事了。”

“没事就好。”对面的母亲握着她的双手松了一口气。

吊了一天的点滴，睡了一觉，醒来后护士过来拆点滴，棉花与皮肉渗出的液体混于一处，脑中一震眩晕，目光瞬然失色，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她沉默的翻开了属于自己的日记本。

「我今天见到了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她叫晚晚。」

「今天我听到爸爸去世的消息了，但是我不想相信，他是个超级英雄才不会离开我的。」

「我想，爸爸还会在的。」

无限的下坠，似乎跨越几万里，时间的流逝从来都止不住。

所看见的女孩逐渐变得寡淡，某段时间的校园有人闲着无事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出一道道伤痕，她只是笑了笑，在夜深人静之时，给自己划了一道割破毛细血管渗出几丝痕迹，因为有眷恋，有期盼，有所不愿相信的，也还愿意留在这个喧嚣世界，房间变得安静，她总独自一人对话。

“晚晚，我好累，她根本就不在乎我，从小到大，她心里只有她的工作，我为什么要跟着她。”

女孩吃完早已无味的饭菜，等自己母亲找来照顾自己的阿姨走后，在洗手池一阵翻江倒海，抬起头照着自己家卫生间的镜子独自一人说着，一边抚摸着手腕上一道道淡淡的血痕。

“她为什么都不关心我了，以前我自己画的时候她都会担心的，但是她现在在也看不见我了。”

忽然神色没了之前的哀伤，开口：“婉兮，你生病了。”

今天的女孩和往日不同的有人烟气，主动的提出了她的请求：“妈妈，我生病了，想去看医生，可以陪我去吗？”

“怎么了，什么病。”在繁忙的工作中，早于关心不足的母亲淡漠的问，不过还是亲自的带了她去了医院，女孩也达到目的。

女孩带了笔刀，在路上又偷偷的划伤了自己，眼睛一黑，眼神一下子又变化了，随后跟着自己的母亲见了医生。

“这些治疗失眠的药物，但是还是不要依靠药物。”这时的女孩早已如同干柴，皮包着骨头，看不见一丝肉，面色如纸惨白。

“好。”

一个个不见日光的夜晚，少女自言自语着，谁也不知道，也不知晓她所说的话。

“晚晚，你说为什么，他们什么事都要瞒着我，我想不明白。”

“以后晚晚陪着婉兮。”脑海中涟漪微荡，一圈一圈。

“晚晚，谢谢你，我瞒了太久了，不过你知道了，该走了”

“我还是没有瞒住你。”

“晚晚是婉兮，婉兮是晚晚。”

是我不想让自己承认他的死亡诞生出了晚晚，可终究是晚，晚了就救不了他了，但是救了我，晚晚源于的不愿相信现实，如今再也无法不相信了，从前的那个女孩也早已死去，现在的我也不因活在过去囚禁自己。

我愿迎接崭新的属于未来的自己。

“晚晚知道了，晚晚要走了。”是晚晚要割伤自己，悬于死神之巅，看清自己的心，纠结了太多年了，沉浸于过去始终是不愿意开口去问，去承认事实，该醒了，过去的婉兮也不复存在。

一刀抹去过去的不愿承认的现实与期盼，抹去现在所有懦弱，愿余生不晚，还可苏醒。

“婉兮，有人在等你，以后好好生活。”

一场自己与自己的对话一人消失，就此终结。

洁白的病床，房间内只有寂静。

“没有太深，掉了点肉而已，不用太担心，晕过去估计是饿的和晕血。”医生诙谐着试图打开死气沉沉的场面。

王凤坐在病床前沉默了许久，愧疚，难受在心底反复的纠缠着：“医生那她什么时候可以醒。”

“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现在有点烧，要看她自己。”

“好，谢谢医生。”

“我来看着吧，阿姨你先去休息。”坐在病床另一边的章煜之站了起来，看着王凤疲倦的神色劝说着，毕竟王凤赶飞机，又直接过来，肯定没怎么休息。

王凤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婉兮，心中一哽温声：“不用了，看你也没怎么休息，快去吧。”

“你们都去休息，婉兮我来看，你们也可以放心。”陆清之出去把事情处理完成就过来医院，陆清之学医出身，自然也是比他们在这要好。

但是他们也不忍心离开，就在病房里坐着睡下了，陆清之叹气，真是一个比一个倔，婉兮赶紧醒过来吧，真是瞒的太深了，我居然都没看出来的病情。

陆清之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婉兮，醒了。”

陆清之正准备去叫章煜之和王凤，林婉兮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见了陆清之，余光一看就看见了熟睡的章煜之和王凤在座椅上，拦住了她，愧疚道：“看了我很久吧，让他们多睡会。”

“她走了。”林婉兮坐在床上平静着说。

“嗯，别想太多了。”医生说了她的情况，陆清之设想了很多种情况，最后也得出了病情结论，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安慰着她。

“好。”那一瞬她也释怀了，毕竟未来还有许多属于她的期待。

林婉兮往先前照顾她的人看去：“你告诉他们了吗？”

“你知道这种事不可能瞒的，但他们肯定也不会说破的。”陆清之实话实说没有隐瞒，也瞒不住。

“嗯，这样也挺好的。”

“我睡了多久。”

“一天了。”

章煜之听见声响也醒了过来：“姐，你怎么都不叫我起来。”

“多休息会，你们看的也累了。”

章煜之起来就开始关心她：“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冷。”林婉兮回应。

秋天的风吹过，迎来冬季，天气也渐渐转凉，再加上失血过多，确实有些阴寒，开了暖气，也避免不了。

陆清之握了握她的手说道：“确实冷。”

“我试试。”章煜之伸出了手用手心摸了摸她的手背，似冰与火相触。

“是不是很冷。”

“嗯，我给你暖暖。”

“咳咳咳。”王凤醒了过来，结果就看见有人握着自己女儿的手，不过毕竟是救命恩人也没说什么。

王凤想了想开始和女儿说起自己的计划，也让她放松放松：“我给你请假了，等身体好了带你出去走走。”

林婉兮沉默了一下：“好，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出院吗？”

“多待点时间，好让我放心。”王凤说出了自己的所想。

“都到晚上了，我跟煜之出去买饭，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陆清之觉得带着有点不合适就准备拉着章煜之出去。

王凤常年作息不规律，胃早已不行，现如今也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就交代他们：“清淡点都行。”

在他们都离开后房间独留下母女二人。

王凤思考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婉兮是我对不起你，这件事是我没想好怎么跟你说让你受伤了，我向你道歉。”

“从前是我认为不说出来更好，但真的没想到会这样。”王凤说的诚恳，却又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林婉兮看着她低下头的样子，心头一僵：“妈，不用道歉，是我那时候小，想不明白，以后不会了，我想知道他是什么走的。”

“在警察来找我签字的前一周。”

林婉兮没有意外，她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一直瞒住她而已。

林婉兮思考了一会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跟爸爸真的离婚了吗？”

“没有，我一直没有签。”不然警察也不会来找她，所有的答案也开始浮现。

“你想他吗？”

“怎么会不想。”只不过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罢了。

王凤也考虑了很久这件事，也跟上头请假好了，毕竟自己已经很久没休长假了：“过些天带你去见他，带你去从前我和他一起的地方怎么样。”

“好。”林婉兮心里也开始有了期待。

林婉兮心里也一直藏着这件事，之前的了解，想来她也是陆氏说得上话的肯定了解些就开口问她：“妈，那章煜之现在还会出国吗？”

王凤莞尔看着自己家女儿的样子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从前：“看他自己吧，他妈妈最近处理事情也是焦头烂额的，不过我想他在未成年之前是不会出国的。”

陆颜始终是把选择权给章煜之的，他是她的孩子，她不会因为其他事迁怒于他，陆氏也终究姓陆，不会因为一个外姓而改变。

“你想的话和他一起也可以。”王凤也冷静了很久，想了很多很多。

林婉兮摇了摇头：“我想考A美。”

那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以现在的成绩虽然看似轻而易举，但是越高总归也越稳妥。

王凤也愣了一下：“是因为爸爸吗？”

“嗯，我当初学画画的时候答应过他的。”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在那一刻她才真的像一个女儿，一个会向父母诉苦撒娇的女儿，也沾上了人气：“妈，我还是很难受。”

王凤伸手擦去林婉兮眼睛的泪，脸上带着母亲的该有的祥和：“我知道，我也是。”

过去的虽然过去，但是终究还是存在还是记得无法抹去，时间可以淡忘但是终究不会使它消失不见，他也会一直都在，直到所有记得他的人逝去，从此消亡与世间。

陆颜开车带着章煜之去常去的饭店拿订好的饭菜，路上问了问章煜之未来的打算：“你有打算过出国吗？你学美术出国也是一条好的出路，王鸥肯定不会给你找好学校，但是要的话让你妈安排也是个好选择。”

陆颜空闲之时也有和章煜之说过这些事，也建议他去欧洲看一看，不过他现在还是想成年后把陆氏的关系斩断再考虑就如实和陆颜说：“成年后再考虑吧，国内A美也不差。”

陆颜是留学回来的，也知道在教育方面多少还是有些差距的，至少方式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有时候还是因人而异，留在这里也上着这里最高的美术学府也不见得成长会慢。

陆颜一听就知道他的打算了，看来他是不打算碰陆氏了，毕竟他姓章，不过他自己的路还是要选择的就给他说了说自己给他的打算：“放假自己去欧洲玩一玩，最近老老实实的上完课。”

“知道了，我考虑考虑。”章煜之也一直都有一对一的辅导课，这几天就算没去学校，在家里也会一一补回来。

“我问过王阿姨，这学期后面婉兮不去学校上了，你有空给她多讲讲，也让她下学期好跟上。”

“她不去学校要去哪里？”

“你自己问。”

章煜之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