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听风声 第23章 决定

颜之的澄清微博和律师函发出去的第二天，陆斯年工作室再次回应了这件事，并表示这次是最后一次在开庭前作出声明。

陆斯年那边并没有打算放过颜之。

颜之也并不意外。

陆斯年本质上是个靠粉丝的流量偶像，既然已经对粉丝和大众撒了谎，不到谎言被直接戳破的那天，他是不会出来承认自己有错的。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大口吃着西瓜，心境平和地看完了这则声明。

虽然陆斯年的粉丝和吃瓜群众再度涌入她的微博，仍带着那些污秽不堪的谩骂，但都和颜之没有关系了，她也不会发微博和陆斯年对峙。

所有的证据，都等到开庭的时候，再拿出来就可以。

她相信金律师，更相信自己。

她没有做过的事不管怎么被歪曲，都不会变成事实。

而且，现在也有不少人站在她这边。

陆斯年的声明中前后措辞矛盾的地方，被很多网友扒了出来，更加验证了颜之的说法。

她并不是孤立无援。

半晌，颜之退出微博，顺便也将账号从登录界面删除了，开始编辑自己的新简历。

下一次再登录这个微博，应该就是官司胜诉的那天。

*

入秋之后，北京一连几日都是大晴天，但气温没有持续升高，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让颜之觉得很舒适。

颜之投出去的十几封简历很快有了回复，她和在纽约的几家制片公司都谈得不错。经过几轮线上面试，最终有两家公司向她发来Offer，还额外给了两周的时间，让她处理完国内的事情，再过去。

颜之综合对比了两家公司的情况，初步意向为一家刚起步的制片公司。

该公司目前出品的电影都是独立电影。

去年的项目中有一部软科幻类型的电影——《逐日》，在北美地区斩获了近6000万美元的票房，出品公司也因此在业内扬名。

但是，颜之还没有给这家公司最终回复。

这段时间，在重新制作简历、整理招聘信息、投简历的时候，甚至于面试时，颜之都没有一丝犹豫，但在要真正作出最终抉择时，心里却萌生了一丝退意。

也许是在国内这三年的日子太安稳，也许是国内有柏霏和蔚歆然这样的，随时能为她两肋插刀的朋友，也许是……

她已经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哪个原因绊住了自己。

颜之忽然想到“甜品理论”。

大意是说，如果不知道自己此时做的选择对不对，那么就去尝一下最喜欢的甜品，味道是否和之前一样，若是同样的，那么便证明此刻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之前也用过这个方法，现在决定再试一次。

二环附近有一些老胡同，没什么事的时候，颜之就爱到胡同里闲逛，她很喜欢喝咖啡，也因此发掘了一些在巷子深处的小众咖啡店。

颜之今天去的这家咖啡店，叫“品”。

店里的装修古朴中透着清雅，桌椅都是红木。

从店名和装饰来看，很像是茶馆，实际上却是卖咖啡的。

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叫岑玮。

他早年在英国留过学。人到中年，身材和发际线依然维持得很好，长相偏书生气，衣品也是绝佳，身上有种很迷人的英伦气质。

颜之关顾的次数，还算频繁，两人也经常聊天。

岑玮告诉她，之所以将店内装潢成民国风，以及取名为“品”，其实是想让每一位进来的客人，都能告别某些刻板印象。

用红木桌椅，民国风装修的店，不一定是茶馆，也可以是咖啡店，不止是茶需要细细品味，咖啡也是同样。

咖啡并不是快消饮品，而是和茶一样，有着源远流长的文化。

颜之很赞同岑玮的说法，也因此对“品”多了几分偏爱，当她不知道去哪的时候，便会来到这里。

颜之坐在角落里。

以往她只会点一杯咖啡，及一份甜品，今天却一口气点了五六份。

岑玮见她兴致不高，也不像能吃那么多的样子。

于是，坐到她对面，笑了笑，“你是遇到事了？”

闻言，颜之微愣，她还以为和陆斯年那个事闹得那么大，已经人尽皆知了呢。

转瞬又想到，娱乐新闻而已，都是笑料罢了，看过就忘，根本不会有多少人记在心上。

颜之莞尔一笑，将眼前碎发别到耳后，故意将声音提了一个度，让它听起来更加泰然，“没什么，就是想试试喜欢吃的这几个甜品，还是不是喜欢时的味道。”

岑玮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看起来，好像和以前一样，妆容精致，一丝不苟。

眼尾轻轻扬起，仍然带着明媚笑意。

但他却觉得，今天的颜之，眉宇间有解不开的郁结，笑着回答问题的时候，总显得有那么一些刻意。

岑玮阅人无数，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肯定是遇到了很难处理又或是难以抉择的事。

他将椅子往前挪动些许，右手肘搭在桌上，向颜之伸出手示意，“都试过了吗？还是原来的味道吗？”

颜之抬头，“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甜。”

她把黑森林蛋糕推到岑玮面前，“比如这个，我很爱吃巧克力的，很多人说巧克力是苦中回甘，但我一直都觉得是甜的，今天竟然吃出了一丝苦味。”

岑玮拿起另一把勺子，从蛋糕边缘挖下一小块，慢慢送入口中，旋即回答：“巧克力还是原来的巧克力，一直带着些苦味，只是你现在终于尝到了。”

颜之微微蹙了蹙眉心，又舀下一小口，凑到嘴唇边，待蛋糕在舌尖融化，“它原来就是这个味道吗？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呢？”

“也许，以前的你，并没有把百分百的心思，放在这块蛋糕上，很多事分散了你的注意力。”

说到这里，岑玮顿了顿，放下手中的勺子，将蛋糕推回她的面前，“而现在，你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块蛋糕上，好像是想用它证明什么。”

颜之微怔片刻，眼中闪过惊异，但很快又露出笑容，“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在用它测试，我心里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岑玮目光平静，似乎早就猜到这个答案。

“我大概听说过这个理论，是不是说，如果甜品的味道和以前一样，那么就证明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颜之点头，默认他的说法。

岑玮追问：“那你现在测试出来了吗？是正确还是不正确？”

颜之低下头，抿了抿唇角，似乎陷入沉吟。

片刻后，才缓声开口，“也许现在才是对的，我终于尝到了它原本的味道，之前我都错了。”

岑玮静静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颜之语气笃定，他知道她已经作出了选择，便也不再追问。

*

确定接受那个Offer之后，日子倏然就变得很快。

这期间，颜之回了一趟上海，当面和父母谈了谈这件事。

颜父颜母一向开明，在她留学的时候，就很支持她留在伦敦，又或是去纽约发展。

但颜之选择回国，还找了个和专业不搭边的剧宣工作，颜父颜母没少劝她。

现在她自己想通了，他们也落下心头大石。

等颜之在纽约稳定下来，他俩也可以移民，一起去国外生活。

不管颜之去哪里，做什么，只要他们还有能力，就会力所能及地支持她。

回北京之后，颜之约柏霏和蔚歆然吃饭，告知她们，自己的决定。

柏霏和颜之是在北京认识的，颜之以前的那些事，她或多或少听蔚歆然提起一些，但蔚歆然不愿说太多，她也没有深入地了解过。

只是据蔚歆然说，颜之是他们那一届最优秀的，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收到了国际著名导演关德泽工作室的橄榄枝。

颜之这次选择重操旧业，蔚歆然更多的感受是欣慰。

她本就不应该困在小小的工位上，点头哈腰地伺候领导和艺人。

柏霏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噙着眼泪，举起酒杯，祝颜之前程似锦。

日后若是蜚声国际影坛，别忘了还有两个最好的朋友，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

颜之自诩泪点极高，却也在这个时刻酸了鼻尖，硌在喉咙口的话说不出口，低头饮下杯中的液体，掩饰掉眸中涌动的情绪。

所有相熟的朋友一一告别完，已是十月初。

颜之和公司约定好的日期，是十月十二日。

现在距离这个日子，剩不到一周。

她将机票买在了三天后，等到了纽约，还要花两天时间把在网上约好的房子都看一遍，得提前过去才行。

那天的环球影城冒险之旅结束之后，她和林琛之间的交流就恢复如常。

准确来说，应该是林琛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而她，自从作出这个决定，再面对林琛，总觉得心虚，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和他说鞋什么。

颜之再三鼓起勇气，想约他出来吃饭，当面告诉他，自己要出国这个决定。

还没来得及开口，林琛忽然就消失了。

她试着联系几次，林琛的手机都是关机状态，发微信也没有任何的回复。

颜之本想就这么算了，林琛又不是她的什么人，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确定的关系，没有必要一定得让他知道，自己要出国的消息。

再不济，在纽约安顿好了，再告诉他也行。

奈何还是抵不过心里这关。

上飞机的前一日，颜之下了决定。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面对面，亲口告诉林琛这个消息。

以后若是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合作上。

于是，她去了JINGLE。

林琛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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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