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笙,你的车需要我叫人帮你开回家里去吗?”顾孟看着面前那辆眼熟的银白色跑车,问道。
赵则笙瞧着心不在焉,头有些耷拉着,没有立刻回答顾孟的问题。
江砚轻轻拍了拍赵则笙的胳膊,提醒道:“顾特助问你呢。”
“顾特助?”赵则笙反手扣住江砚的手腕,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他姓顾,还知道他是顾特助?”
顾孟不慌不忙道:“上楼的时候,我向江砚同学自我介绍了,你们都走在前面,应该没有听到。”
赵则笙这才松开江砚,眼神飘忽:“不好意思啊,没抓痛你的手吧?”
江砚故作轻松地转了转手腕,温和道:“没事。”
实则白皙的手腕处已然有些红了。
赵则笙低着头,暗自瞟了下江砚的手,便一声不吭地打开了银白色保时捷的后座车门,拿出了里面的保温袋以及江砚买的香水,而后径直上了顾孟的车。
“他这是?”顾孟小声问道。
江砚摇摇头,以示不知:“可能是刚刚和明樾哥说了什么,心情不是很好,顾特助请见谅。”
顾孟轻笑出声:“也是,他们闹惯了,先上车吧。”
“请等一下,”江砚见赵则笙已关好车门,走了两步,往顾孟站的位置凑近了些,小声询问,“我想请教一下顾特助的那句‘谢总对我绝无恶意’是什么意思?”
“江老师很想知道吗?”顾孟并未直接给出答复,反倒问起江砚来,“如果江老师真的很想知道,或许可以去亲自问问老板,实在抱歉,我作为老板的助理,有些话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果然,如他所想,顾特助不可能说出那句话背后的含义。
那么,他又是否可以真的相信“绝无恶意”四个字呢?
江砚面不改色,眸光温煦,声如山泉潺潺:“恕我冒昧了,谢总当真看过我们学校那次的对外公演直播吗?”
这次,顾孟未再避忌,肯定地点了头。
“谢谢顾特助告知。”江砚浅笑着颔首,随即也上了车。
顾孟转过身轻叹一声:“唉。”
赵则笙皱着眉:“你和顾孟哥聊了些什么,这么久。”
江砚隐瞒了他与顾孟的前一段对话,眼眸微微闪烁,望向车窗外面:“我只是想知道顾特助说楚临哥看过我们的公演直播是否属实,没说什么。”
一路上,三人皆是沉默无话,临近目的地深南音乐学院时,赵则笙忍不住开口了:“顾孟哥,楚临哥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此时,车辆正巧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的中央处,六十五秒的红灯刚刚亮起,顾孟面带疑惑,转头看了眼赵则笙,笑了笑说:“小笙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之前你和我姐还有楚临哥都在国外同一所大学上学,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错,虽然你是楚临哥的助理,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把你当作朋友看待的,不然也不会回国一上任就把特别助理这个职位安排给你。”赵则笙扬起嘴角,像是恢复了原先的状态,笑得邪肆张狂。
“所以,你肯定很清楚楚临哥目前是否单身,我爸妈老是让我去相亲,不知道楚临哥有没有女朋友,要是没有的话,我可以让我爸妈帮忙看看,要是已经有了,那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
赵则笙越说越有兴致,两条胳膊也弯曲着伸向后头,撑着脑袋:“对了,我还记得以前小时候听爸妈说起过,我们赵家和谢家还想给我姐和楚临哥订个娃娃亲呢,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话说顾孟哥你在国外的时候有没有看他们在一起过?”
顾孟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眼中快速划过一抹悲哀之色,脸色却依旧和煦:“赵小姐平时很少和我与老板一起,小笙说的,我倒是没有看见过,至于老板是否单身,我身为老板的员工,又怎么好轻易置喙呢?小笙还是放过我吧。”
这番话真可谓是滴水不漏,江砚眺望着车窗外的高楼夜景,在一旁默默地听。
绿灯已亮,顾孟开始专心开车。
赵则笙扒拉了下额前的碎发,继续道:“向来听闻楚临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真是佩服,不像我这么没用,家里的生意都是我爸和姐姐在打理。”
这话中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意味在里头?
“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像是在说给谁听一般。
今天又恰好是出柜的姚明樾过生日,还有方才在雅间的那一幕,江砚收回观景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轻蹙眉心。
顾孟依旧耐心道:“赵小姐的天赋在于经商,小笙你的天赋在于艺术,你们擅长的领域不同,又怎么能妄自菲薄说自己没用呢?据我所知,深南音乐学院钢琴系每年的招生名额一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相信自己,你与赵小姐都很优秀。”
“是吗?”赵则笙面上漾起一丝苦笑,仅仅是一瞬间,便转而爽朗地说,“就喜欢和顾孟哥说话!”
车子稳稳地停靠在学校正门口,顾孟朝后座两人道:“你们下车小心一点,记得早点休息。”
江砚率先提起两个袋子攥在手里,对顾孟温和一笑:“多谢顾特助专程送我们回来。”
顾孟瞥见那个黑色的保温袋,趁着赵则笙先下了车,冲江砚眨了眨眼睛,极力压着声音说:“江老师趁新鲜,最好当天吃完。”
江砚颔首,旋即抬脚下了车。
两人目送顾孟开着车缓缓离去才进了校门。
赵则笙双手插进裤兜里,漫不经心地问:“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拿?”
“不重。”江砚如实道。
“那个,”赵则笙话语一顿,握拳抵着嘴唇,“那个,你认为楚临哥怎么样?”
江砚面上不显,实则内心了然。
昨晚赵则笙突然问他是不是喜欢男的,再思及今天早上,赵则笙格外反常的举动。
另外,姚明樾是赵则笙所有的发小中关系最好的那位,赵则笙先前在雅间第一次没控制住情绪站起来时,自己还不觉得,可是他们的交谈却是愈演愈烈,以至于赵则笙不顾一切地在人前推搡姚明樾。
姚明樾最后喊出的那几个字——“我这是在帮......”
要是他没有听错的话,姚明樾在帮谁,显而易见。
还有在此之前,姚明樾故意挑出的突兀话题,乃至那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赵则笙打断的话。
可将这些细节糅合在一起,他却是大概猜到了其中的深意。
但是,他和赵则笙成为朋友以来的这几年里,竟然从未发觉过,赵则笙一向都是大大咧咧,有事藏不住的性格,是什么能让他将这份感情藏得如此之深?
他隐约猜到之时,只觉愕然不已,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恋,他并不反感,和男女相恋同理,即一个个体纯粹且简单地向往另一个个体。
如赵家一样,浸润在传统观念里的家庭数不胜数,当初赵则笙感觉到他自己的心思之时,想必也是极为痛苦的吧,更不可能轻易在旁人面前剖析自己的内心。
那三个字犹如重重的枷锁,将这些人死死地困在牢笼之中,笼中人由此心生畏惧,惧怕枷锁之外仍有千斤桎梏,便开始退却、沉寂,只为成为大众口中的“正常人”。
不少文学著作皆有如此情节,现实生活里的悲剧也不在少数。
他不会拆穿赵则笙,他会和以往一样,只将对方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
除非。
江砚眸色微暗,不禁心中唏嘘。
除非赵则笙主动宣之于口,到时,他们只怕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江砚装作思索了会,才悠悠答道:“挺好的。”
赵则笙即刻停了脚步,偏头看向江砚,勉强地笑着问:“你认为好在哪里?”
“我不善社交,他身处高位,捧着他的人应该数不胜数,但他却不生气,还礼貌性地和我握手,也许是知道了我不常去那样的场合,又主动问我东西好不好吃,把自己的甜品让给我,”江砚仿佛真的在仔细回想,句句真挚,“可能这位楚临哥也喜欢钢琴吧,才提出来以后请我在那里吃饭,后面可能怕我不适应觉得尴尬,就说算了,综上所述,我才说挺好的。”
他所说的,在场之人都是亲眼所见,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赵则笙的脸色愉悦了几分,盯着江砚的双眼却暗含了些许的紧张:“别光说这些,你觉得楚临哥的外貌怎么样?”
江砚想也没想,直接道:“龙章凤姿。”
“真不愧是江大才子,成语用得挺好,”赵则笙充满希冀的眼眸瞬间黯淡,说完,顿时大步流星往前走去,用只有自身听得见的声音低声呢喃,“下次别用了。”
江砚站立在原地,没有立即跟上,他无言望着赵则笙的背影逐渐走远。
从前的回忆一幕幕慢慢地浮现于脑海。
六年前,时值九月,他刚上高一。
经过一周的军训,江砚都没能认清全班同学的样貌。
按例排座位的那天。
一名穿着白色短袖校服的英俊少年,阔步走到他的座位旁,扬着下巴,高傲地说:“江砚是吧?我是你的同桌,赵则笙,规则的则,乐器笙箫的笙。”
赵则笙明朗如同太阳,一度温暖了他。
今日一更奉上,江砚到这里还没有喜欢上谢楚临,只是对对方有一些异样的兴趣,哈哈哈哈哈,赵则笙确实有点小可怜,喜欢本文的读者宝宝请点一个收藏,评论评论吧,如果有在看的读者宝宝不要囤文啦,可以和我互动一下哦,有什么疑问我都会一一回答的哦,谢谢大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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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