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您都是要大婚的人了,还这样光明正大领我进门,宗主夫君知道了不会生我气吧!”
九幽走着走着,突然勾下脑袋,故作可怜看向千羽,盈盈一笑道。
“兄长大度,哪里像你这个善妒的小倌人!”
“哼!宗主今日领了我进门,明儿个就能再领别人进门,谁知道宗主花花肠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行了行了,我不成婚了,就独宠你一个,你可高兴?”
“嗯,还是宗主待我好!”
九幽头一歪,堪堪倒在了千羽身上,惊得路过的两个侍女瞳孔地震,再也不敢多瞧一眼。
谁想得到,一副仙人之姿,长相飘逸绝尘的男人竟跟个狐媚子一般,不仅冲着宗主撒娇,还妄图夺了宋遂安宋掌事的位置,入赘赤蛊宗。
好一朵洁白无暇的白莲花,宗主会被这等绿茶迷惑心神,眼瞎了不成!
侍女们这般想着,却丝毫不敢多说一句,一溜烟逃离了是非之地。
千羽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收回笑脸,拧了一把九幽的胳膊,愤愤道:“陪你一块儿丢人,现在可满意了?”
九幽扶着胸口笑了起来,勾着脑袋凑到了她的耳边道:“宗主待我可真好,我定然尽心尽力侍奉宗主!”
千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脸刷一下红了个透,像极了煮熟的虾子。
她没想到九幽入戏还挺快,看起来竟还隐隐有些享受其中。
这人真是......没脸没皮极了!
她狠狠锤了一把他的胳膊,笑斥道:“休要胡说!”
话音刚落,她感受到有一道灼热目光遥遥传来,顺着目光看去,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厅柱旁的宋遂安。
她心头一惊,笑容顿时收了回去,立马撒开了手,像极了做错事被人现场抓包的小孩子。
九幽察觉到了异样,稍稍端正身形,目光柔和看向宋遂安。
“兄长,我回来了!”千羽点点头,不敢直视宋遂安的眼睛。
“嗯,平安回来就好!”他说罢,眼神凌厉划过九幽的脸,绷直的嘴角微微一抖,“他是何人?”
千羽知道迟早都得面对这些,心一横,抬头道:“路上捡到的人,确认过了,不是叛徒!”
九幽见千羽难得露出这般惊慌的神色,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他向前一步,行礼道:“宋掌事,我不是赤蛊宗人,也算不上是叛徒,我只是一个钦慕宗主的普通人!”
他知晓宋遂安向来注重礼仪,故而一言一行都极为规矩,但即便如此,宋遂安对他的态度也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甚至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九幽就这么端着手被晾在一边,但面色上依旧恭恭敬敬。
千羽见兄长不打算理睬他,一把攥住他的手,替他解围道:“兄长,我不想瞒你,我心悦他,想同他在一起!”
宋遂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口突然梗住,刺痛难耐,他眉头紧蹙,灼灼目光落在她身上,烧得人心里发慌。
良久,他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恬儿,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当真想清楚了?若所遇之人并非良人,你可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嗯,我想清楚了!”千羽心中满是忐忑愧疚,但最后还是倔强地抬起了头,“从前我只当自己是个狠心的人,若知晓与心爱之人无法在一起,纵然再喜欢,我也会毫不犹豫舍了他,毕竟这世上还有更多的事情远比情爱更重要!”
“但这七年里,我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果敢,舍了情爱并没有让我过得更好,只会让我陷入无尽的思念里,无法抽身......忘不掉,也逃不了......”
“兄长,情爱有时候是没有理智在的,我心悦他,只想不留余地的去爱他......现在这样真的很好,我真的很幸福!”
千羽赤忱的模样深深吸引着九幽,他又是感动又是酸楚,眼眶一红,握住她的手不自觉微微颤抖起来。
他往前一步,又朝宋遂安拜了拜,“宋掌事,阿羽如此待我,我也定然不会负她,我会用我的性命去守护她,一生一世敬她爱她!”
说罢,两人深情对望起来。
宋遂安紧蹙的眉头丝毫没有放下,同为男人,他一点都不信九幽的话,但又无奈于千羽所决定的事向来不易改变,“恬儿,无论你怎么想,但别忘了,兄长永远是你的退路!”
话音落地,宋遂安释怀地笑了,眉眼弯弯看向千羽,眸光中满是暖意。
他像儿时一样摸了摸千羽的头,即便知道他们如今都已长大,这样亲昵的动作有些不合礼节,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与多年执念告别的方式。
在他眼中,千羽从来都不是祸害家人的罪魁祸首,而是照亮宋家的一道曙光。
当年,宋父调任回京,体弱多病的小妹因照顾不当死在了路上,宋父宋母为此悲痛不已,宋母甚至因为自责日渐消瘦,差点挨不过那个难熬的冬日。
但就在这时,千羽出现了,落满白雪的身体瘦瘦小小,一双眸子却像星子一般明亮,她蹲在街头,仿佛是那野火烧不尽的倔强野草。
精神恍惚的宋母只见了她一眼,偏执地将她视为早逝小妹,日日唤她恬儿。
宋遂安不得不承认,他最早是嫌弃这个路边乞儿的,不仅因为她分走了宋母的爱,更因为她顶替了小妹的身份。
可随着日子一点点过去,他发现这个小乞丐不仅待所有人都赤诚,更是将宋母宋父视作亲生父母,孝顺他们的同时又贪恋着她们的慈爱......那一刻,宋遂安突然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同他一样幸运,拥有一对慈善宽厚的父母。
他开始尝试接纳这个小乞丐,了解的越多,越是喜欢。
京城贵女无数,没有人像千羽一样自由洒脱,真诚热烈,就像是金丝笼也困不住的飞鸟,自由翱翔于天地间。
“我知道你向来有主意,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兄长信你!”宋遂安稍稍收回目光,又摸了摸她的头,“但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别忘了你也是有娘家人的,兄长替你出气!”
他目光有意无意间落在了九幽身上,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好了,兄长得去忙了,你们自便!”
千羽见宋遂安松了口,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流,止不住地连连点头道:“嗯,多谢兄长,恬儿记下了!”
目送宋遂安背影消失在庭院中,千羽惴惴不安的心算是落了地,兄长的祝福对她而言极其重要,因为在她心里,无论宋遂安心意如何,他永远是她的家人,是没有血缘更胜血缘的家人。
鼻头突然忍不住泛起酸来,九幽见此将她搂进了怀里,摸了摸她的头道:“大舅哥总算是接纳我了,真不容易啊......但我这么俊美的宠倌,他怎么就不正眼瞧我呢?是不是我还不够美?”
千羽听得出来他是在刻意逗她开心,心间乌云还没机会聚在一起就被俏皮话吹散了,伤感情绪瞬间被打断,她转阴为晴拍了一下他的胸口,斥道:“你哪里美了,你简直就是一坨牛粪!”
“嗯?阿羽的意思难道是指,你是鲜花?”他眉梢一扬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了指千羽,“我牛粪,你鲜花,鲜花配牛粪,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是哪里来的歪理,你就会嘴贫!”千羽被他逗笑,眉梢里的喜色完全藏不住一点。
“我贫嘴不行的,亲嘴可以,你要不要试试!”九幽把脸凑了过去,光明正大耍起流氓来。
千羽瞥了一眼周围脚步匆匆的下人,忙不迭将他脸推开,红着脸道:“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嫌我不够昏头昏脑吗?现在宗中的人恐怕早已将我视作被美色迷惑的昏庸宗主!”
“那你是吗?”九幽听罢更兴奋了,刚被推开,又觍着脸凑了过来。
千羽见他眸光流转,意兴盎然,深知她若是不给个答案,这人恐怕又得缠着她,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昨夜听你聊起过青斛,她同你一块儿到了天庭,又一块儿回来,如今人呢?”
九幽一提起青斛就没了兴致,摆摆手道:“不知道......之前我们来赤蛊宗寻你,没见到你,只见到那鼠头鼠脑的何莫问,她好奇那人追了过去,拦都拦不住,我又哪里跑得过她?”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埋怨。
千羽想起见他第一面时,他是被敲晕在树下的,心里此刻说不定还在责怪青斛为了八卦何莫问,弃他于不顾,害他差点命丧叛徒之手。
千羽不禁莞尔一笑,威风凛凛的战神大人到了凡间被欺负,这般憋屈模样可真是......格外赏心悦目。
她清了清嗓子,“你难道不怕她路遇歹徒?”
“哼,她是歹徒还差不多!”九幽气鼓鼓道,但瞥了一眼千羽意味深长的眼神,又开始强作镇定,“哎,你也别担心她了,这小没良心的找不到我,自然就会来宗门里寻,到时候你就能见到她了!”
千羽点点头,但心里还是牵挂的,毕竟七年前的最后一眼,青斛身上遍布黑色纹路,离开浮虚境后还不知道会疼成什么样子。
不用多言,九幽很快瞧出了她的担忧,故作可怜道:“她现在生龙活虎,好得很!宗主与其关心她,还不如多关心我呢......毕竟我现在可是个只会吃软饭的废物.......”
他对自己的认识还挺到位的,千羽展颜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拿这个绿茶小作精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