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成画 第4章 第四章

时间拉回大一的秋天。

宋落君与时见约好来看篮球赛，凑凑不可预知的综测分。

落座时，晴空万里，时见拉开拉链拿水，看到收在包里的伞，吐槽: “这天气预报不准，大太阳的，哪来的下雨。”

“没准，待会就——”

她话还没说完，被时见捂上了嘴，怀里塞进一杯矿泉水瓶，“看帅哥，这么好一个位置，不要浪费了。”

她肚子卷着瓶身，低头系松开的鞋带。

起身时周边女生欢呼雀跃，顺着欢呼的朝向，一支队伍进场，有个额间佩带的少年人，嬉皮笑脸，右手合起，篮球稳稳转在食指上，引得另一阵欢笑。

宋落君碰了下时见，“那是谁？”

时见双手托腮，不撇向那个最瞩目的，而是望着那支队伍里另一个帅哥，“计算机系的荆雨疏。”

“长得还可以。”

不评价还好，一开口就有点气。时见挨着她，使劲撞了下她的右肩，“大小姐你什么眼光，这算还可以，那我看上的岂不是在垃圾场。”

“这话你说的，我可没说。”她急忙撇清关系，拦下时见不安分的双手，转了个弯，“你看上的当然不会差。”

时见将给她的水抢了回来，不跟她计较，“有一说一，这人有女朋友了。”

她托腮观望那个奔跑的影子，“那我眼光还不错，名草有主。”

两支队伍分配好占位，荆雨疏与同队兄弟相视一笑，裁判的口哨声起。

他拿到空中的篮球，贸然冲进敌方的阵地，举步维艰。在对方以为计谋得逞的那一刻，他勾唇，球奔向同队的另一个兄弟，兄弟接住，往前挪进，投了一个快准狠的三分球。

时见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球划出半个椭圆弧，进了篮筐，激动地说着:“快看快看，那个人进了。”

“嗯，很厉害。”宋落君附和道，她的手腕被时见紧紧抓住，松开时，腕间留下一圈微红。

之后，敌方改变了多种策略，同荆雨疏那队比试一番。关键的一球落到荆雨疏手里，他机智地躲过敌方的阻拦，最后奋力跳起灌篮，拿下一分。

“去送水吗？”

时见拎着一瓶未开封的，站起抖落裤子的灰尘。

“不去。”她利落地回绝，静静地坐在那里。

篮球场声音嘈杂，时见听不见她的声音，拽起她瘦弱的胳膊，拉她往那支队伍的休息区，“你腿肯定坐麻了，陪我走走。”

宋落君不情愿地走出观众席，与时见咬耳朵，“疼，你轻点。”

中场休息。

许多慕名而来的女生争先恐后地送水，时见牵着她挤进闷热的圈子，人流涌动，她们松开了手。推搡中，她不慎往前倾，被人扶住。

臂怀的篮球堪堪而落，干爽的风吹拂着好闻的味道，抬头便是刚才议论的帅哥。

他掌心轻轻盛着她的肘腕，避开了她皮肤红肿的那一块。像是错觉，她感受了一点热气。

她掌握平衡点站稳，拉开彼此的距离，点头感谢，退到靠近时见的地方。

化了水汽的矿泉水递到了帅哥手上，时见还有点贪心地与帅哥多说了几句。宋落君没好气地转头撇向另一边。

荆雨疏被一众女生簇拥着，他用毛巾擦汗，擦完搁在脖颈上，笑得勾人，细长的手指轻轻略过面前，却没有收下任何一瓶，只是拿走女朋友的水。

他的喉结有力地起伏，倾斜的水瓶闪烁着阳光的细碎，水珠从嘴角滚落，滴在篮球背心的肩带处。

放下空瓶，恰好是下一场的开始。

工作人员赶人，众多的女生人往回走，恋恋不舍的眼神还停留在荆雨疏身上。

时见笑呵呵地回到观众席，宋落君先她一步坐下，食指曲起敲了敲她的脑袋，让她专心看比赛。

宋落君托着腮眯眼，迎着烈阳，红圈在眼皮子里闪又闪。按住眼皮几秒后，睁开，将视线转到赛场上。

她不关注篮球赛事，只是单纯来凑热闹，技巧规则一概不知。但她知晓，有的人天生就属于耀眼的光，只要他站在那里，别人就能轻而易举地辨认。

不单单是担任前锋的荆雨疏，还有那支队伍的其他成员。守球，传球，投球，一个程序都不曾落下，他们在风中踏出少年人的自信。

比赛的尾声，荆雨疏抛掉手中的球，另一位极具少年感的帅哥接住，在远距离下投进对方的篮筐，赢取这一场赛事的胜利。

篮球赛后。

时见去勾搭那个帅哥，宋落君与其分别。

下午没课，她去图书馆找木雕的资料。

图书馆占地面积大，还有四五层。她查阅了书籍的位置，却不熟书籍顺序，找了半天。

正巧屏幕亮起，她顺手一滑，“喂，哥。”

宋潜装咳暗示宋母在旁，“周末了，记得回家。”

她心不在焉，扫视眼前的书架，拿出想要一本，小声说道:“知道啦，我找完资料就回去。”

找完另外几本，从馆内出来已是日落晕染大地。

她抱着两本自己专业的书走向学校的东门，内心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脚步加快，却逃不掉突如其来的雨。

时见嘴里那不准确的天气预报应验了。

路面被一点一点打湿，她将书叠在帆布子上，护住装着木雕书的袋子，半俯着身，虚掩的拳抵着额角，一路小跑到附近的小楼里。

将完好无损的书放在干净的地方后，她四处看看，意外小楼里有面镜子，宋落君照了照。

她的发丝湿漉，尾梢滴着水，背部的衣裳全然湿透。她拿出纸巾，擦掉手臂淋湿的水层。

拿出手机给室友发信息，又想起室友出校逛街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更别提给她送伞了。

泄气地收起手机，想一股脑冲过去，她可以，但几本书却不能受雨淋。

她无声地叹息，边挤头发的水，边通过窗子看里头的教室，清一色的实验器材摆放整齐。

这栋楼是实验楼，有实验课的学生一般会来这里上课。可最近除了一层，往上楼层的实验室都在维修，因此学生取消了实验课。鲜少人会主动往这里走。

雨势不见小，压得草喘不过气，弯着嫩绿的尖。小楼里的后方传来男人清凉的薄荷音，她觉着耳熟，侧头发现，在赛场上飞扬的少年在这里。

她小跑过去，拦住他们两个人的去路。

“你好，学长，能帮一下我吗？”

一身狼狈的女人闯进男人的视线，犹如软绵的羊入了虎口。

另一个人吹了个口哨，被荆雨疏在膛上锤了一拳，那人演戏地摸着胸口快速走掉，消失在楼梯深处。

“怎么了，学妹？”荆雨疏柔和地吐声，眸里带雨，却不似今日这般大，而是绵绵不绝，带着几分温柔。

湿透的纸巾团攥在手里，宋落君靠在墙上，遮住透出的背带，作寻常的求助，“在这里等了很久雨都没停，我没带伞，能送我去东门外的车站吗？”

荆雨疏撑着伞却迟迟不动，雨一直在下，像白烟晕染的瀑布，无形地增添了一些别样的情愫。

跟家里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把书紧紧护在怀里，低眉地弯腰，预备冲进雨景中。

他一把抓住她被书勒出红痕的手腕，肆意带到伞下，那张痞气的脸噙着笑，“一起走。”

“好。”荆雨疏从胸前的衣兜里拿出一小包纸巾，递给宋落君，“快擦擦，不然会感冒的。”

她伸手接过，擦拭那些原本准备自然干的发尾，湿冷刺激着敏感的神经，她忍不住打了喷嚏。

荆雨疏唇似动非动，“站前一点。”

她不明所以地照做挪了一步，他拉开外套的拉链，露出内搭，那抹亮色是打球时的篮球服，紧接着，他脱下休闲服，双手搭上她的肩膀，她感受到了外套的温热。

“不用了，学长。”

她慌忙扯下衣服的外沿，被荆雨疏镇住，半掉的衣服拉回原有的高度。

那一刻，他做出的行为不容置喙，也不允许别人轻易拒绝。

她抱着袋子和书，他捡起地上的伞，两人在雨里同行。

她极其小心地护着借阅的书籍，时不时分心揪住外套的右空袖，奈何袖子走几步就掉，无力帮袖子躲雨。

荆雨疏注意到她的慢吞吞，起先以为是她拖延时间，再一看，她还有闲情管一件衣服的湿。他提前将伞往前举了点，“等下。”

伞柄交于她，他拿起两只空袖子简单打了个结，披着的衣服牢固地披在她肩窝上，雨声掩盖了她怦怦几下的心跳。

他想分担几本书，换来宋落君的拒却。

走到车站，雨天人少，公交也会放慢脚步。

他收起伞，同她站在一块。

她环顾自身，套着的衣服不可避免地受了雨，“谢谢学长，外套我会洗完还你。”

那双温润的明眸，望向她时带着几分无辜地调笑，“怎么还？”

“加个微信，洗好再约时间地点。”

她乖巧地打下验证消息:【学长好，我是金融系的宋落君】。

她点击发送，两人顺利地成为微信好友。

公交到站，她走上阶梯投币，回头一瞥，他的左肩左臂沾满了水珠，她后知后觉，一路上他都将伞偏向她那一侧。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子经过流水洗刷，照出荆雨疏头重脚轻的样子，怪可爱的。

车辆驶离站牌，那个的身影越来越渺小，直到消失不见。

回到家，她的手酸疼，捞不出钥匙，拍了拍家门。瘫在沙发上的宋潜开门，抱过书，往她房间走，嘴里不忘带一句，“身上穿着哪个野男人的衣服？”

“没谁，时见的，她买的男款。”宋落君脸不红心不跳地跟在宋潜后头，“又不是第一次穿男款，这么惊讶干嘛。”

宋潜瞧着那一件，“时见特地买限量款？”

“对啊。”她回道，心里却有点摸不着底。

宋潜也没继续问下去，放下书就出了房间，“妈去打麻将了，今晚会晚点吃饭。”

她应声，关起门。解下外套，不清楚宋潜到底看出了什么猫腻。

洗衣凝珠从手心滑落，滚进洗衣机里。她点了开始键，外套在水中卷动飘荡。

她和时见分享了这件事，时见不正经地发表看法，【我猜，你进了他的池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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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