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帐中人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同时,圆日已然东升,天空不如初时灰蒙,日光金灿,将那东边的山头白云照得好似戴了一顶金帽,镶了层金边一般,天空红赤起来,烧起火霞一片。
曲啸送完自己妹子去了风回雪,抬眼觑了一眼那天上的太阳,驾车回了院落,将马车停好,便快步行到温岚屋子门口敲了几声,轻声喊道:“优妮尔!优妮尔!你要我给你买的吃食我给你带来了!”
那屋子里静悄悄的,曲啸喊完过了一阵子,那门才吱嘎一声被拉扯开,从里头露出一张带着倦怠之色的脸来。这人脸色苍白,眼下青黑,头发散乱,大大打了个哈欠,将手一伸。
曲啸晓得她的意思,便也将手上的油纸包递了过去,随后低声道:“姑娘,你又熬夜了?”
温岚并不回答,眼睛往上瞧他一眼:“街上怎么样?”
曲啸听她问了,便也答道:“还是闹哄哄一团乱,但并不像前几日一样看守这样严,想来是这连日不断的巡视搜查又查不出什么名堂来,早叫人倦了。更别提那些把守街口的人都认识这车子,那些卫队里头的人都是老油条,自是不敢过多盘问轻易得罪。只是……”
温岚慢吞吞拆开油纸包,漫不经心道:“只是什么?”
曲啸道:“只是虽然街道口把守松懈,可贩卖药材的店铺门口,盯梢的人却只增不减,那些卫队还对可疑的地方加强搜查,这几日不少人家怨声载道……”
曲啸见优妮尔这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又叹一口气,旋即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来,将那纸一抖,悬在两人之间。温岚瞧了一眼,见那纸上用胡语密密麻麻写了字,熬了一宿的脑袋更觉得疼,便看向曲啸道:“你晓得的,这本地的话我听得懂一些,也能讲几句,看也能看一点,可这样密密麻麻一片,用词晦涩,实在……”
曲啸见她面色疲惫,眼睛发红,晓得是这个道理,便将纸上翻转过来,将其上内容大致说了:“这是一张追缉告示,捉拿一名刺杀城主未遂的男性刺客,特征明显,左臂已断,左眼已瞎。而且,生死不论,便是尸体也能换上大价钱。”
这密密麻麻洋洋洒洒的胡语告示,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
温岚一听,眉头皱起,拆油纸包的动作一顿,而后看向曲啸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这一时半会儿查不到我们这儿。”说话间她抬眼看向曲啸身后的马车,瞄了一眼马车上的徽记,轻声道:“顶着那个图样,谁也不敢擅闯进来。”
曲啸目光往黑漆漆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旋即收回,看向温岚,声音不由自主压低了:“可到底危险,这人来历不明,又敢刺杀城主,我别的不怕,只怕姑娘你受到牵连……”
温岚闻言沉默片刻,而后哑声道:“曲大,若你害怕,可带你阿妹离开,我绝不挽留。这事是我要做,将你们卷进来已经不好,你若要走,也是再正常不过,人之常情,怪不得你。”
曲啸见她这样,叹了口气,正色一拜道:“姑娘这话是看轻我了,姑娘,你于我与我阿妹有救命之恩,说什么牵连不牵连?曲啸早就说过,姑娘的恩德,我粉身碎骨亦不能报。姑娘大可放心,曲啸曲吟嘴巴严,是绝不会说的,姑娘有什么要求,曲家兄妹也任由姑娘驱使。”
温岚道:“曲大,你与你阿妹已为我做的够多了,便是当时不是你,不是你妹妹,我也会出手帮忙的。”
曲啸道:“姑娘施恩不望报,我却不能忘恩负义。”接着他又看一眼温岚道,“姑娘虽然医者仁心,但也要以自己的身子为先才是。”他这话说完,俯身再拜,便径直回屋去了。
温岚远远望他进了屋子,也叹气一声,转身关了门进得屋子里去。她进得屋中,穿过书房,转到书架之后,伸手一推,竟又进了一间小屋,那小屋里满是浓郁草药气味。
而小屋之中有长桌一张,上头放着一盏已经熄灭的烛台,烛台旁丢满各种纸张药材,另有一个布包没有系紧,松散开来,露出里面银针数根。而屋中炕床之上则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神态萎靡,面无血色,胸膛微微起伏,显然伤得不轻,虽察觉到有人进来,却也只是勉励睁开眼睛望了过去,而后几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气来,便又不动了。
这屋内虽说昏暗,那病老头动作也细微,可温岚从一进来就牢牢盯着他,自然没有错过这老者的动作神情。
温岚坐在那桌边,将那油纸包里面的食物捧在手中,就着茶水囫囵送下,见那病床上的老者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便用油纸将那剩余没有吃尽的食物随意包了,而后不紧不慢道:“既是醒了,就代表最凶险的一关已经撑过来了。”
那老者并不说话,低低咳了一声,勉力睁开眼睛看向温岚,似乎是倦极,又把眼睛闭上了。
温岚擦了手,不疾不徐行到床榻边,伸手把了他的脉,皱眉道:“好在你底子厚,又有人给你及时喂了药护住心脉,不然这一掌如此凶狠,你根本撑不到我来救你。”那老者张了张嘴,喘了口粗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说不出来。
温岚收回手,又解开那老者衣衫,看他胸口伤势道:“你现下养伤为上,不要勉强自己说话。”
老者闻言极为缓慢地眨了一下右眼,示意自己已经听懂。
温岚道:“只要这最凶险的一关熬了过去,剩下的也不过就是调理身体养伤的事了。不过你这伤治起来虽不是麻烦事,但最重要的还是事后调理,若不养护住,只怕日后短命折寿……”温岚话到这里,看向老者。
那老者闻言,用那只独眼盯着温岚,一眨也不眨。
温岚瞧他模样,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不能确定他到底要说什么,只是猜测道:“你有事情想问,对不对?”
那老者眨眼一下。
温岚又道:“你要问什么?现在是什么时辰?你躺了几天?还要多久才能好?”温岚问的慢,目光盯在那老头脸上,而前头那两个问题老者并没有什么反应,直到第三个问题问出,那老者极迅速地眨了一下眼睛。
但凡病人生病,总是会关心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好,这是人之常情,温岚自是清楚。但她目光牢牢盯在这老者面上,像是看透了什么,微一挑眉,冷声道:“你第一次杀人不成,还想着早些好了,去杀第二次么?”
那老者目光一震,旋即闭了闭眼,张开之后又看向温岚,眼睛又极为坚定的一眨。
温岚看向这老者,下意识伸手又去摸颈上那颗琉璃珠,心道:“琉璃儿,你这妹妹,总给我惹出这样多的事端。”她心里暗叹一声,而后冷声道:“你既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刚才的问题,我可不会回答你!”说完便行到屋外,唤来曲大,吩咐他为这老者擦身更衣,自己则坐在屋外看书熬药去了。
与此同时,这闻家阖府上下乱作一团,到处寻那逃了学的闻大姑娘,可闻月照治下极严,没有半点风声抖落出去,院宅之外仍是静悄悄一片。
闻家众人在宅院内折腾了许久,又哪里能猜到她跑去客人住的院子里面去了?
那闻雪赋听到声音急忙推窗去看,却见屋外头铁塔一样站了三个人。她是孩子,个子本就不高,玉楼陈醉与切斯卡三人又长的高挑。三人将窗户占了个严实,屋子外头的光全然挡住了,自然瞧着好似铁塔。
那闻雪赋一瞧是三个人,心里一跳,话都不说一句,便立时往门口奔去。她晓得窗口已叫这三人挡住,自是逃脱不得,便急忙打算推门出去。
可陈醉耳朵灵便,心思活络,光听这声响便晓得闻雪赋意欲何为,将身一转便大步走到门前,恰好撞上闻雪赋将门一开,便要抢出门去。
闻雪赋到底年纪轻,又不熟悉陈醉,哪里料得陈醉机敏善变,双目虽不能视物,可一双耳朵却敏锐非常。闻雪赋一动,陈醉便料定她接下来的动作,是以那门一开,半大孩子便直直撞进陈醉怀里,叫她牢牢扣住肩膀,再不能逃了。
闻雪赋叫她一下子擒住,立时便要叫喊:“你放开我!你住的是我家的屋子!用的是我家的人!怎么敢对我不敬!”
却听得陈醉沉声道:“闻大小姐,你逃学这事本是你们自己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该插手的。我和我朋友初到宝地,本就是一文不名,可闻会首和白夫人不轻视我二人,以贵客待之,我二人自是感激不敬。现下两位为了你的事情挂心,我虽为外人,可受了两位的好处,那两位又视我二人为友,现在我遇见了,自是没有不管的道理。”
玉楼同陈醉相处了有些时候,晓得她往日总是笑盈盈说话,少有显出不满的时候,对孩子总是温言温语,这样疾言厉色却是少见了。
那闻雪赋听了这话,动作一停,似有所思,支吾道:“我……我……”
但听陈醉温柔却严肃道:“闻大姑娘,你心里头不痛快我知道,可叫你家长辈如此担心挂念,这样实在不该。”
话到这里,陈醉忽的将头一抬望向院门。玉楼见她面色凝重,又晓得她耳灵,显然是听到什么,便也顺着她抬头的方向去看,切斯卡也好奇,便也顺着去看。
过不一会,玉楼与切斯卡两人就听见卡热低声叫吠,紧接着就是脚步声杂乱匆匆,而后就从月门之外先转进两个人来,那两人进来约有四五步后,才见得其后婢女小厮们跟着狼狈跑了进来。
那打头前两个走进来的气度雍容大方,正是闻月照与白璧。
前者面色阴沉,眼里满是焦灼之色,一瞧见闻雪赋,步子便是一顿,偏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强压住了心里头的怒气。后者则面上平静无波,脸色却不大好,但有时候平静的浪潮比汹涌的波涛更为可怕。
闻雪赋本来还在那里和陈醉吵吵嚷嚷,可听见声响,瞧清来人的脸色,就登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颤抖着喊道:“阿妈……姑姑……”
白璧行到跟前,伸手把住闻雪赋的胳膊,上下细细打量过,哼了一声。玉楼瞧见这位白夫人面色苍白,过了一会儿才强压住情绪,却还是能从声音里听出隐约的后怕:“闻雪赋,你真的是出息了!”
闻雪赋叫她骂了一句,眼泪又禁不住往下落,带着哭腔含混道:“我!阿妈!你总是骂我……呜呜……”
白璧道:“要哭回屋子里哭!别再在客人面前失了脸面,平白惹人笑话。”说完就伸手轻轻揩去闻雪赋面上泪痕,一只手紧紧将孩子的手臂抓住了,似乎很是紧张,待到闻雪赋喊了一句疼,才回过神来微微松手,扭过头去不看她,低声骂了一句道:“疼了才晓得长记性。”
孩子既已找到,自是叫闻白二人千恩万谢领了回去,玉楼远远瞧见白璧狠狠揪了一下闻雪赋的耳朵,似是极为气恼。一旁坐在窗前的小泽温却将脖子长长伸出去看,切斯卡以为她是担心闻雪赋,连忙说话宽慰她,叫她别太担心。但小泽温只是远远瞧着白璧提溜着闻雪赋的耳朵走出院门,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对着众人有礼貌笑了笑到了别,才将窗子关了。
这白天一早虽是阖府不得安生,但好歹有惊无险,略一整顿之后,六人便又在书房碰头见面,商谈要事。
屋中那些婢子们各沏茶水一盏奉上,而后抽身退开,屋中便又只有六人。
那书房之中白璧与闻月照是主,坐得上首。切斯卡与顾年雪坐在左首,切斯卡在上,顾年雪在下。右首则坐玉楼陈醉二人。玉楼远远瞧见切斯卡神色不定,眼睛不住乱瞟,似是坐立不安,顾年雪倒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泰然模样。
玉楼瞧见这两个人就想到自己方才同陈醉没有交代完的话,眼睛不由下意识去看陈醉。恰见她伸手要取茶案上的杯盏,便直觉伸出手去按住了陈醉的手,可触到她手背肌肤细腻柔软,又立时收手,强装平静淡声道:“茶水滚烫,等等再喝。”
陈醉偏头向她,唇边勾笑,正要说两句话,就听得上首闻月照肃声道:“列位,今早请列位来是有要事相商。”说话间,玉楼瞧见闻月照从袖中摸出一卷细笺,对着众人摊开展示:“就在今早清晨,老莫罗派人传了消息过来。”
这西北一地冬日夜冷,屋子自然也是小小一间,是以众人将头一抬便立时将那笺上所书看得清楚明白。
那上头乃用胡语写了几句话,字迹有些潦草,不大好分辨,到得末尾处则盖了一方红色小印,篆刻变体胡文。
而这六人之中,陈醉目盲,玉楼不通胡语,其余四人久在西北,自然识得上面写了什么。
这时一旁安静了一会的陈醉道:“闻会首,这上头写的什么?”
闻月照道:“陈姑娘,老莫罗信笺上说,明日欲同我们六人见上一面。”
陈醉道:“哦?既是要见上一面,那可有说时间、地点?”
闻月照道:“明日夜里戌时三刻,在风回雪。”
那顾年雪一见这小笺,再细看这笺上红印,便立时站起身来,行到闻月照面前道:“闻会首,可否容我细看。”
闻月照没有不允准的,便抬手将纸条递了过去。
顾年雪将那纸条捧在手上细看,然后面露喜色道:“果真是老莫罗的私印。”她快步行到切斯卡跟前道:“你来瞧!”
切斯卡原本就不想离开顾年雪,先前说没能与安德拉见上面,她心中自是暗喜,但见面这事始终拖沓不得,便总盼着迟来一日是一日,却又何曾想到这一日来的竟这样快。这信笺一来,便说明两人的分别之期近在眼前,那心里头又如何能高兴地起来?
是以切斯卡拉着一张脸冷声道:“我不想瞧。”接着又站起身来对着闻月照与白璧道:“白夫人闻会首,请问除了这事之外还有什么事情么?若是没有,我今天身子不大爽利,想要告辞回去休息了。”
白璧昨夜教她抚琴,虽不清楚事情原委,但隐约有所猜测。又见她面色苍白,确实不大好的样子,自是不便强留,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众人便各自散去。那切斯卡同主人好声好气道别,之后便抢出门去,半点脸色也不给顾年雪,顾年雪急追上去,两个人脚程快,一会儿子功夫便已消失不见,不知道又回去说些什么了。白璧同闻月照心里头还挂念着闻雪赋的事,也客客气气对着玉楼陈醉说了几句谢,便又回屋教训孩子去了。
这样一来,倒孤零零又只留了玉楼和陈醉两个人并肩出了房门。
这要事商谈既毕,天色尚早,玉楼与陈醉自是回所住院中去。
一路上陈醉是极自然地伸右手把住了玉楼的左臂,身子依偎过去,亲亲热热的,坦然道:“我瞧不见,你领我回去。”玉楼心里心里砰砰直跳,牢牢盯着她看,一来是怕这冬日地滑,心忧陈醉会不会瞧不见路摔倒;二来是自己喜欢的人靠着自己,暗自窃喜;三来是念着方才陈醉“逼迫”,想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心中惴惴。
但陈醉也不知到底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只是那里执杖信步悠闲,偶尔扯些事情闲聊,好似全然忘了方才那回事。而玉楼方才本就是鼓起勇气要说,结果叫陈醉与切斯卡一打断,而后又是闻大小姐逃课,再来又是老莫罗相约之事,现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又是心中踌躇,不敢主动再提。
两个人就一路各有心思行到院中,一进院门便瞧见卡热站起身子趴小泽温窗旁,小泽温将窗户开着,正伸手摸那狗头,同卡热说话。
那黑犬机敏,一听脚步声急忙回头去看,小泽温叫卡热一惊,自然也是瞧见了玉楼陈醉两个,乖乖巧巧点了头道:“两位姐姐好。”
“你好你好,身子好些了吗?”陈醉笑嘻嘻抓着玉楼走上前去,同小泽温说话,装作不经意间就突然伸手要去摸卡热的狗头,但黑犬将身子一矮,就转了个弯走到玉楼手边,直起上身用脑袋拱玉楼的手,尾巴摇得飞起。
陈醉又是摸了个空。
陈醉几次三番没摸到狗,心里自是不满,低声嘟囔道:“摸一下又怎么了!”玉楼听她抱怨觉得可爱,又怕陈醉愠恼,便强压住笑意,只是勾了勾唇。
小泽温在一旁目睹全程,软声道:“这孩子倒是很喜欢玉楼姐姐你呢,以前除了我之外,它都不太喜欢叫别人碰它的。”
小泽温这样一说,玉楼手上又摸到卡热那毛茸茸的脑袋,不知为何竟又想起了当初在葛家村时的那只黄狗和陈醉的话,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卡热的脑袋,笑了一声道:“卡热卡热,你啊,遇到别的人就爱答不理的模样,对着我脸色就好,亲亲热热,实在不该。”卡热呜咽一声,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无辜看向玉楼。
陈醉在一旁听了,不知为何觉得这话耳熟,却又觉得玉楼说到自己心里了,哼哼两声道:“就是就是!不该!”接着循声用铁杖戳了戳卡热,低声道:“好歹我救了你一命,摸都不让我摸一下?”
玉楼见她好似出了一口气,又笑着看向小泽温道:“不过这种护着主人的健犬不同人亲近也是正常,若是与谁都亲近,反倒不好了。”
小泽温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将头低下,随即面带踌躇,犹豫许久,最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玉楼陈醉道:“姐姐,她逃学叫她阿妈抓回去,会不会被罚的很厉害啊?她说她阿妈总叫教训她,喊她抄书,说是手上都抄到起茧子,手都要断掉了。”这些其实都是孩子说的夸张些的话,有时候当不得真。
玉楼瞧见她神色有些担忧,也晓得小泽温口中的“她”是谁,也知道小泽温在担心什么,便伸手摸了摸小泽温的脑袋道:“这……我也不知道。但你瞧白夫人焦急来寻她,心里肯定还是担心她的,不是吗?所以……我想就算是罚,应该也就像是闻大小姐说的那样,罚罚她抄书罢了。”
小泽温略一低头沉思道:“她总说她阿妈很凶,但如果是我的话,被骂了、被拧了耳朵、被罚抄书……这些我都是没关系的……”
陈醉在一旁哦了一声,似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玉楼瞧见小女孩眼里流露出渴盼的光,歪着头看向自己,然后那孩子轻轻笑了起来,又将脑袋低低下去。
“小闻不知道,其实我很羡慕她的。”小泽温低声说道,将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到得最后,那声音几乎被呼啸的寒风掩盖住,叫人无法听清,仿若一声长长的叹息。
“因为在我看来能被阿妈骂……”
“那其实,是很好、很好的事情。”
陈醉不大记得了,差不多的话,她第24章也说过
对小泽温来说,其实能被妈妈骂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叹气)
还有两天就上班了……[托腮][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哑哑吐哀音【初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