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瑟芙身上穿了厚厚的皮裘,头顶上也戴了一顶皮帽子,虽瞧不出是什么动物皮毛所制,可和她身上那件皮裘一般料子,都是油光水亮。
那皮帽皮裘厚重,将她一张脸衬得更小,一双蓝眼睛叫屋内灯火一照,更显精光灼灼。外头风雪又起,屋子里虽不是特别暖和,可到底烧着地龙。阿娜瑟芙进得屋中,肩上落着的雪便立时化开,她伸手拍了两下,又将手套左右摘了,捏在手中,瞧向不恕道:“不好不好,今日来迟了。咦?你怎么开着窗?不冷么?”
不恕听得她来,不知为何有些懒得理她,只是斜睨了她一眼,但见得阿娜瑟芙白皙的肌肤叫风雪吹到有些发红,便不动声色将窗关了,又坐回桌子上抄经。
阿娜瑟芙早知道不恕的脾气,半点不恼,只是走到她身边瞧她。她见不恕头顶上戴着一顶小帽,衣着虽然简朴,但垂眸写字时神态端庄庄重,姿容秀美,恍惚间觉得面前这人的美貌竟将她后院里头那些“美人”都给比了下去。阿娜瑟芙这样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心中觉得一片安然,倒叫她从昨夜到方才的不快和怨恼都平复不少。
她这样目光灼灼盯着不恕,又如何能叫不恕察觉不到?而不恕虽晓得若是有半点反应,都只会叫这个坏女人心里头高兴,是以心中虽觉得那目光火辣辣落在自己面上不舒服,却还是稳定心神,只管抄经。
阿娜瑟芙见她不理自己,也是不在意,只是坐在她桌旁,忽然开口道:“我这几日都有事情,兴许不能同往常一般来了。”
不恕将笔一顿,瞧见纸面上一颗豆大的墨点,眨了眨眼睛,并未说话。
阿娜瑟芙呆呆瞧她,不住叹气,然后道:“你心里巴不得见不到我是不是?我知道你恼恨我……”
不恕听得她这话,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了,心里头无比委屈,搁在砚上,低声道:“你既知道我恼恨你……你、你,唉!”不恕抬起头来看向阿娜瑟芙:“我求求你,你放我走吧!我心里头瞧见你就不开心,你强留着我又有什么意思呢?”
阿娜瑟芙道:“我答允过你了,等到来年雪化就送你回去……”
不恕先前在定昆城中信过阿娜瑟芙一次,可后续发生了这样多的事……
不恕自认又叫这人骗了,自是不再信她了:“你这个人口中有几句话是真,又有几句话是假?我还能再信你吗?”虽然这些时日里,阿娜瑟芙始终待不恕和和气气,从不勉强,但将她圈在这小小一方天地中,不叫她出去,如何不会有怨?
阿娜瑟芙听她说这样的话,虽有些难过,可又难得听到她对着自己主动说话,又有几分高兴。但阿娜瑟芙始终心思复杂,心中千头万绪:“我不是不叫你出去,只是现如今的情景不好叫你出去……”
说这话时,阿娜瑟芙想到了艾维克,心中不安更甚,于是更靠过去一些想要解释,只是还未动作,她忽的察觉到什么一般猛地抬起头看向房屋左右,冷声喝道:“是谁在那里!”
不恕叫她一吓,吃了一惊,连忙左右环顾,低声道:“什么?”
阿娜瑟芙却不理会不恕,急忙站起身,在屋中来回巡视,可这屋中只一尊佛像和蒲团隐在帷帐之后,其余的一进屋里就半点没有遮掩,只一桌一椅一榻而已。
阿娜瑟芙自诩直觉甚准,方才听到的细微声响也不似作假,但她既在屋中找人不到,便身形微动,疾蹿出屋外,左右环视。屋外有人分立院中守卫,见得她来,便躬身抚胸问好。阿娜瑟芙将手一摆,厉声道:“方才你们瞧见人没有?”
夜间虽未下雪,但地上薄薄积了一层雪,叫月光一照更显明亮,反将周遭事物瞧得一清二楚。
那两个守卫摇摇头道:“回小姐,我们两个人站在此处守卫,并不曾见到什么人,便是一只鸟也没有。”
阿娜瑟芙心中有疑,不肯放松,便遣人在院中兜转了一圈,却始终没有半点踪迹。等到手下来人禀报,阿娜瑟芙将手一挥,遣了人下去,心中却道:“难道是我听错了?”其时夜间下了雪,若是来了人,必定要留下脚印,但周遭地面干干净净,并不曾有过人来的痕迹。
这时不恕站在房门口,瞧着阿娜瑟芙。她不会武艺,方才在屋中见得阿娜瑟芙忽的出门去,又满院子找人,并不知缘由,只觉得她莫名其妙。而今天这样一遭,弄得她心思混乱,更是倦怠,便打算将剩下的经文抄完,便自回去休息。
阿娜瑟芙心里头也是乱糟糟一片,城主府昨夜出了大事,她忙活了一整日,本就紧绷,好不容易稍有闲暇来寻不恕,却又遇到这些事情,心思更是混乱。她站在院中,见不恕又回得屋中,更觉倦怠,于是行到屋里,推门进去道:“你……你早些睡吧,我不打搅你了。”
不恕低低应了一声,却是头也没抬,只是垂眸抄经。阿娜瑟芙见她应了,便也走出房门,临关门前,却见得不恕端坐在那里,气度娴雅宁静,好似一朵开在池中的芙蕖花。
不恕在等到阿娜瑟芙出去之后,便再也写不下去,只是将笔搁在桌上,愣愣瞧着自己抄写的经文发呆,想到现今所发生的诸般事情,不住叹气。
她呆坐在那里也不知多久,忽听见一个声音沉闷且不辨雌雄的人同自己说话:“姑娘,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好忧愁的,叹什么气?”
不恕陷进那思绪之中,竟不对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感到奇怪,下意识答道:“我在想我这前半生十几年虽然清贫普通,但没有什么忧虑,可现下短短数月之间的经历,却已知道什么叫愁苦无奈了……”她这话回完,这才陡然惊觉,连忙抬头去看,却见自己面前不知何时竟已站了一个黑衣人来。
这人穿着一身黑袍,寒冬里裹穿着衣衫难辨雌雄,面上则戴着一张恶鬼纹饰的面具,将来人一张脸挡到严严实实,只在眼睛和嘴唇处开了口,显出一双蓝幽幽的眸子并一张红艳艳的嘴唇。
那屋中灯光已有些昏暗,只不恕桌面上那盏灯还明亮些。这人站在桌前灯后,昏黄黄的灯光落在来人面上,更显得那面具青面獠牙,狰狞可恐。不恕一瞧清那张面具,只当做是凭空出现一个恶鬼,下意识张嘴就要叫,可猝不及防就叫这人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竟是叫也叫不出来。而或许是因为巨大的冲击,叫这本来就心中疲累,有些胆小的不恕承受不住,竟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过了半晌,不恕悠悠转醒过来,只见自己躺在屋中的榻上,而身旁则坐了一个人,黑衣鬼面,正是方才之人。这人一见不恕醒了,便低低叫了一声道:“还好你没事。”
不恕一瞧清这人长相,下意识就要张嘴尖叫,而这人眼疾手快,伸手就捂住了不恕的嘴巴:“别叫别叫!”
不恕拼命想要挣扎,伸手去掰这人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却始终挣脱不开,反倒身上几处地方叫这人伸手一拂,她便突然间身子一软,竟无法动弹了。
“唉,可算安静下来了。”那人低低叹了一声,“不恕姑娘,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不恕一听这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惊,可她动弹不得,嘴巴又叫人捂住,只能用吃惊害怕的目光盯着来人。
“唉,你不要怕。”这人低声道,“我这样出现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你这里守备森严,我也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你。但是你放心,我是决计不会害你的。”那人道:“你想,倘若我真对你有所不轨,方才只消趁你不备将你打昏便是,又或者趁着你刚才昏倒行事就好,何必等到你醒了,在此同你多费这些口舌?”
不恕听这人说话并不凶狠,又稍稍冷静下来,心道:“这人说的不错,她要想害我,只怕先前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就能动手,又何必和我讲话?”
那人见不恕安静下来,便道:“咱们见面也不容易,我也不说什么弯弯绕绕的话,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玉楼也来这里了。”
那不恕听得这话一怔,旋即从眼中迸发出惊讶的光芒,而后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来人。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的?”来人低低一笑,一双蓝眼睛牢牢盯着不恕,“不恕姑娘,你答应我,只要你不喊人,我就松开你。你若是答应,就眨三下眼睛。”
不恕此番下山,经历了诸多事情,早已不是先前那个是个人就信的懵懂之人,她虽心中对这人所说的“玉楼来此”之事惊喜,却也存了一些心思,不曾全信。而现下她受这人胁迫,自然没有除答应之外的其他办法,只得将眼睛眨了三下,先将这人应付过去才是。
那人见不恕答应了,便道:“我听玉楼说姑娘纯真赤诚,应当不会骗我是不是?”说话时,这人微微一笑,一双蓝眸看向不恕。
不恕叫这人说了,心中微动,脸有些发红,却还是眨了三下眼睛。
那人便将手一松,不恕一能说话,就忙不迭道:“你是谁?你和玉楼姐姐是什么关系?”
那人伸手将不恕扶正坐好,却不解她穴道,只是坐在一旁道:“我叫忘怀,我是、我是她的朋友。”她这一声犹豫之声短促,不恕又有些紧张,是以不曾听出来。
不恕凝视她一会,低声道:“你既是她朋友,又做什么要戴张面具,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说、说实话,我并不能信你。”她说这话时虽心中恐惧,可已到了当下地步,孤苦无依,已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忘怀听她这样说了,愣在那里,良久苦笑一声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想知道。”然后她微微一顿,低声道:“但是不恕姑娘,一个人不肯露出真面目,总归是有原因在的,个中情由也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总之……唉,还请你信我,我是玉楼的朋友,也绝不会害你。”
不恕听她声音雌雄不辨,闷厚难听,但是说话温和,不免也放柔了声调:“你既说你是玉楼姐姐的朋友,又有什么凭据?”
忘怀微一怔愣,而后笑道:“谨慎也是好事,不过这问题该我问你,若不是玉楼所言,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叫阿娜瑟芙掳走了,跑来她府上来找你?你两位义母托人传讯于她,不然大雪封山,她又何必千里迢迢冒着险进城来?”这说的也是实话,毕竟若不是担忧不恕安危,玉楼自可等到来年雪化之后再来见明城找温岚,何必冒这样大的风险走小路进漠。
不恕听她这样说,心中一动,已被忘怀所言的“义母”二字牵住心思,急忙道:“我那两位义母还安好吗!玉楼姐姐好吗!我、我……”
忘怀道:“关蕖何藻二位长辈都安好,玉楼也没什么事,只是心里担忧你的安危。”
不恕听到这里,已可确认这人定然与玉楼相识,这望断峰上的事只有当时在场几人知道,若非与玉楼相识,又面前这人又怎么能说出不恕两位义母的名讳?是以不恕面上便默默流下泪来,她没有父母,迟悔虽亦师亦父,可终究是男子,不能亲近。而关何两人虽与她相识不久,却对她关切爱护,早已对她非常重要了,她自被掳之后,没有一日不想念这两位母亲,是以当下对面前这人再无怀疑了。
忘怀见她哭了,又叹一口气:“能找到你可是好事,你却又哭了。”
不恕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哭得狼狈。忘怀将她穴道解了,瞧着她揩泪,低声道:“好了,既找到你,瞧见你现下好好的没受什么苦,我也安心了。你这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恕抽噎一下,强忍住泪意,将一路上诸般大小事情拣了重要的说给忘怀听。说完后忍不住上前伸手揪住了来人的衣衫,小心道:“你、你既然本事功夫这样高,那能不能将我带出去?我……我不想再在这儿待下去了。”
忘怀听罢叹了一句:“你受苦了。”又见她这样可怜,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小声道:“唉,非是我不肯,只是……你晓得我为什么能找到这里么?因为整个院子里,就属你这间屋子守备最为森严。”接着一顿,“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这儿,才找了地方听了不到半刻墙角,就不小心叫那女人察觉了。”
不恕听得她说这件事,这才反应过来,先前阿娜瑟芙忽然不对劲在外头差卫队找人是为着什么缘故。
忘怀继续道:“那女人功夫不是很好,可直觉敏锐到可怕,我险些叫她抓住,好不容易躲了过去,这才赶紧过来找你了。”
不恕听她这样说话,心里头也晓得当下境况,求面前这人带自己出去实在是为难,便抿唇道:“是我难为你了。”
忘怀摇了摇头:“我晓得你这些日子颠沛流离,受尽委屈,但是现下既然找到了你,又见你安好,想来总有机会把你带出去的,你不要灰心。”而后忘怀像是想到什么道:“不过我既找到了你,你可有什么东西与我做个凭据,我好交给玉楼,证明我确实已经见过你了。”
不恕叫她一下子问住,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下意识便往怀中去摸,不意触到一样东西,从怀中取出,拿在灯火前给忘怀看。
她将那东西举在自己面前,惊喜着低叫一声,对着忘怀道:“有了!你将这东西拿给玉楼姐姐瞧,她定然知道你见过我了!”
只是她这话音刚落,忘怀便迅速出手将那东西夺了去拿在手中,她端详那物一会儿,旋即哑声道:“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声音咄咄,竟有恼恨逼问之意。
不恕叫她态度一下子吓住,下意识道:“这……这是玉楼姐姐送我的,怎、怎么了?”
那忘怀瞧着那东西,冷冷干笑了两声,又扭头看向不恕,强忍住脾气道:“她做什么送你?”
不恕叫她气势吓住,不明白为什么她方才还和颜悦色,现下却隐有怒气,如此逼问,却还是道:“那是当时玉楼姐姐与我相识时送我的礼物。”
“礼物?”忘怀听得这两个字,又是冷笑一声,“好得很!好得很!”
不恕见她先前还笑,现下又怒,不由为她气势所慑,颤声道:“什么?你……”
忘怀却不理会,只是将那东西往怀中一收,冷声道:“这东西原先既是送给她的,那就不该送给别人。”这说话声低低,是以不恕并不曾听清。
而忘怀转头瞧向不恕,却见灯火之下,不恕年岁稚幼,却好似出水芙蕖一般,又双目带泪,更显怜爱。忘怀心中隐隐作痛,哑声道:“你觉得玉楼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恕听得她忽然发问,沉思片刻道:“她救了我和我师父性命,虽然有时候嘴上说话不好听,总是板着张脸,可玉楼姐姐是个很好的人,我自个儿没有姐姐,早就将她当做我的姐姐了。”
忘怀听得不恕说话,又转头凝视不恕良久,才长叹一声,声音略显缓和道:“你……唉,又不是你的错,我……我同你生什么气?叫我一个人静静吧。”
说罢也不待不恕说话,将身一转,便迅疾推开一扇窗出去了,不恕没有预料,下意识追到窗前,却已没有了忘怀的半点踪迹。
而夜间,那优妮尔同曲家兄妹两个从苏帕瓦里的宅邸回到自己院中。这时已过了往常饭点,曲啸将马车驾入院门,才下了马车将院门关好,一转头便见得优妮尔和自家妹妹已跳下马车,前者神情淡然道:“曲大,且过来搭把手。”
曲啸不知道车内还有第三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是药箱子太沉了吗?”
优妮尔却不回答,只道:“你过来就知道了。”
曲啸顶着风行到马车旁,推开车门一瞧,那院里头昏黄黄的灯光一照,便清楚瞧见车子里头躺着的第三个人是什么模样。
曲啸还以为自己瞧错,揉了揉眼,又将车门再打开些细看,这才吃了一惊:“这……这是谁?”
优妮尔正歪头同曲吟说话,听得曲啸问了,这才不紧不慢道:“且来搭把手,他太沉,我搬他不动。”
曲啸心中虽有疑惑,但他向来信任优妮尔,便不再问,只是伸出手来往这人的左臂一扯,想将他抓住,但不曾想发觉这人左袖空荡荡一片,叫他抓了个空,曲啸见此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曲啸将人背在背后,问了一声道:“咱们三间屋子都已住了人,搬到哪里去?”
优妮尔略一沉吟,而后道:“我屋子内里还有一间小屋,你搬那里去。”曲啸晓得那间小屋本来是给优妮尔做卧房用的,但优妮尔平日里图些方便多在书房住着,那间卧房反倒形同虚设了。
那曲啸依得优妮尔所言,将人带进屋中,那室内昏暗一片,待得优妮尔与曲吟点亮灯烛凑到床头前,曲啸这才清清楚楚瞧明白这独臂老头的脸。
这老头花白头发好似野草一般在头顶胡乱生长,散若飞蓬。那面上的胡子同头发一般颜色,虽将这老头的面部遮挡大半,却也能看出这人苍白一张脸上带着不同寻常的红晕。而他的脸上有长长一条伤疤从左边的眉眼斜穿而过,更显几分凶戾。他呼吸急促,叫人移动时虽有动作,却连挣扎都做不到,便是那只独眼勉励睁开,也只能瞧见迷茫一片,明显伤得不轻。
“这人……这人是谁?”曲吟在一旁问了一声,下意识转头看向优妮尔,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那句话,“他怎么会出现在车上……”
优妮尔则是坐在那老头身旁,伸手触了他的额头,眉头紧锁,暗道一声不妙:“发起热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今晚。”而后转头看向曲家兄妹两,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家妹妹惹出来的祸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既然到了我这里,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优妮尔行事素来稳妥,虽身上神秘谜团从来不少,可一来曲家兄妹欠着她天大的恩情,二则这世间有些事刨根问底到底不好,是以兄妹两虽有犹疑,可对视之后便下定决心,再不多问,动作起来,便去依照优妮尔所言去做准备。
当夜可谓是凶险之至,优妮尔施针喂药一刻不曾停下。而曲家兄妹身子虽健,年纪也轻,但白日里本就疲惫耗尽力气,又听优妮尔劝说,熬到半夜实在坚持不住,便各自草草洗漱归屋里睡去。
时已半夜,屋外滴水成冰,那优妮尔则是始终在旁照料,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门外传来剥啄之声,这才恍惚回神,见得屋中灯烛已烧到仅有半寸,头昏脑胀之间,就听得外头的门吱呀一声叫人推开了,优妮尔听得声响,心中思忖是谁到来,同时抬眼往门那里看去。
优妮尔将眼一抬,便见得门外行进黑袍人来。那人带着一张鬼面具,青面獠牙,甚是可恐,只一双蓝澄澄的眸子从面具下透出,牢牢盯着自己。
优妮尔虽然胆大,但本就疲累,神思恍惚之间一瞧见这面具,心头一跳,猛地竟给吓得清醒了,她站了起来,带着愠怒看向来人:“惹祸精!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温姐姐,我又来瞧你,你不高兴吗?”那人将面具一摘,露出那张漂亮混血面孔,然后吐了吐舌头,对着优妮尔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来人却是忘怀。
感觉你们应该已经隐约察觉到了
【除夕好!】今天开始8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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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回首白云低【除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