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是张之初与琳琅成婚的日子。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鹿城人都喜欢这种热闹与隆重。
尤其在战事已成定局的时候,这种喜事更让人觉得难能可贵。
每当喜事发生的时候,人们似乎都会选择性的遗忘掉一些事情。他们忘记了陆家小姐曾经在鹿城的风言风语,忘记了曾经评论她的种种不堪。
众人沉浸在这场喜悦里,看着十里红妆,看着坐在马上风姿卓然的新郎官,无人不感慨一句天作之合。
琳琅坐在马车里,身穿红色嫁衣,整张脸更显明亮。
她偷偷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瞥去,就对上了路边人群里一个孩童的眼神,听他对身边人大声说:“新娘子真漂亮!”
众人被他直接的夸赞逗笑,纷纷对他说:“等你大了,也娶个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吧。”
琳琅害羞的放下了帘子。
等到了张宅门口,听到张之初在马车边温柔的唤她:“琳琅,到了。”
她轻轻走下车,用扇子遮面,伸出自己白皙如雪的手。
张之初小心又紧张的牵着她,缓步向宅里走去。
入了宅,这证婚宴便算正式开始了。
琳琅与张之初清洁了手及面部后,两人行完交拜礼后相对而坐。
此时,有人用小碗拿来一口肉,嘱咐他们要一起吃掉。
吃完肉,便是喝交杯酒。酒毕后两人行行合榻礼,至此礼成。
琳琅本身并不太紧张,倒是张之初比琳琅紧张了些。
琳琅入宅的时候,被张之初牵着手,能感觉他的手心有些出汗。
张之初也是见过别人成亲的。他知道当日要做哪些事,可真轮到自己的时候,脑子就感觉有些不太用了。
昨晚记得清清楚楚的东西,现在都忘完了,连喝个交杯酒手都不会放了。
众人似乎习惯了新郎官成亲的各种紧张之态,但像他这么紧张的,倒是头一回见。有人忍不住大声调侃道:“这张大夫娶了个厉害娘子啊,还没成亲,就把他吓着了。”
堂内大笑,琳琅也跟着笑出声。
张之初今日虽有些紧张,但脸上的笑容却未曾褪去。待礼成满堂喝彩之际,他才感觉到自己终于娶到琳琅了。
琳琅也忍不住松了口气。从早上到现在,这流程可算走完了。
她没有成亲前觉得觉得仪式并没有什么用处,反正都是过日子。可现在等做完这些仪式,听着满堂的祝福,倒是有了一份实感,明白自己是真的嫁为人妇了。
夜深,琳琅坐在喜房里。
她听着外面逐渐散去的哄闹声,以及张之初谢客的声音,知道今天终于忙完了。
张之初轻轻推开门,小心的挪开她遮在面前的扇子,满眼的喜悦与柔情。
“我家娘子真美。”
琳琅看着他英俊的眉眼,也赞叹了声:“我家夫君生的也俊俏。”
他笑出声,索性直接躺在榻上:“这一天可紧张死我了。”
“我知道,手你心都是汗。”
她干脆也侧卧在榻上,支着头看着他:“有必要这么紧张吗,张大夫。”
他拉着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你以为陆琳琅是谁都能娶的吗,我总生怕出个什么差错,就娶不到你了。”
“那你现在娶到了,准备做什么呀?”她娇俏的的看着他。
张之初似低头想了下,然后认真而低沉的说:“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实现,不知娘子是否愿意配合?”
“你说吧。”琳琅有了些好奇。
“如今你我已是夫妻,娘子可否亲身叫我渡气之法,这样我就更懂它的理了。”他的表情严谨又认真,一种浓郁的求学气息。
“......”
“张之初。”她叹了口气,“你忍到今日可真是辛苦呀。”
完了又补了一句:“你可真行,来,我教你。”
她想不到自己成亲当天,还要给一个大夫做现场教学工作指导。
琳琅让他躺好,然后回想着自己以前学的东西,边说边操作着。
“第一、你先判断这人还有没有意识或者呼吸,不用我讲了对吧。第二、胸外按压。找到胸骨中下段,大概是是两胸联线的中点位置。”
她对着他的身体比划了下:“把手掌根部放在这个中点位置,双手十指交叉相扣,然后用力按压,深度至少要有一寸多深。”
她一边用力按压,一边忍不住叹气,自己结个婚还得费这么大的力。
琳琅边按边解释:“按压的时候也要快,就是心里快速念一二三四这样的速度,记住,一定要看到胸廓能弹起来。”
结果自己示范的时候,因为张之初是男人体格,她只觉得按的费劲。
她呼了口气:“你记住,胸廓得弹起来,我没这个力气让你胸廓起来了。”
然后继续解释道:“记得要跪在对方的身体的一侧,一手按住额头向下压,另一手托起下巴向上抬,让气道打开。”
说完她开始按照想法调整了张之初的下巴,看他一本正经的学习着。
“用左手的食指跟拇指捏住鼻翼,包住口腔,进行吹气,要注意看到胸廓一定是有起伏的。”
她犹豫了下,想想对方一本正经的求知表情,自己还是别害羞了。
她对着他的嘴渡气两次后,进一步说:“一般做两次渡气以后按压三十次,反复就好,行了,结束了。”
说完,她靠在榻头喘了口气。
“渡气这里,要多久,以及应该多快呢?”
他的表情单纯又正经。
琳琅只能又爬起来。
“这个......就慢慢点吹气,我说不清楚,给你再演示一下吧。”
说完,她俯下身对着他的口准备再做一次。
“你自己感受下,我说不上来的。”
然后便接着开始渡气。
可刚开始,那人却突然起身一把将自己压在身下。
“娘子辛苦。”他神色温柔,“为夫愚钝,尚未完全掌握渡气之法,还请娘子再指点一二。”
说完,便俯身轻轻覆上了琳琅的唇。渴望又耐心的慢慢索取着。
琳琅不知他吻了多久,只觉身体像水一样软了开来。
有点目眩,体温升高,脸也跟着潮红起来。
迷糊间,感觉到他终于不舍的放开自己的唇。
然后用从未有过的轻佻语气低声问着自己:“还请娘子指点一二。”
琳琅轻轻睁开眼,看到了他眼里从未有过的欲。
“张之初。”
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听过的娇魅,看着他眼里占有的神色愈发浓烈。
她喜欢看他这个样子,喜欢勾起他的七情六欲。这才像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那个似乎只知埋头钻研医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夫。
她抚上他的脸轻声说道:“我被你吻的动不了了。”
张之初只觉自己脑海里有一根弦彻底的被崩断。
那一直以来克制约束自己的弦,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他疯狂的再次吻上她,愈发炽烈。
十指相扣,感受着身下人的甜美,便这样彻底沉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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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早上醒来,只觉浑身疲乏。
转头一看,张之初正支着胳膊看着自己。
两人说着些夫妻间嬉笑怒骂的俏皮话,张之初将她再次拥入怀中。
琳琅看他又不安分了。
她忍不住骂了他一句:“禽兽。”
他倒是笑意更浓:“我是因为你才变成禽兽的。。”
说完又着迷的吻上那双娇艳欲滴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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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觉得自己没选错人。
张之初的品性,做派都是一等的好。
他有医者的仁心,丈夫的贴心,以及作为一个的爱慕之心。
男子再好,若不喜欢自己,成婚后难免少了些相濡以沫之感。
院子里多个一个秋千。张之初自己不会做,便委托了能人巧匠完成了它。
琳琅看到秋千的时候,有时难免想到沈骁,然后就会告诉自己他死了。
如今她已嫁了别人,也不想再对他有所留恋。
成亲还不到两个月,战事就让人难免紧张起来。
陈国的人善战。太子虽亲自出征,但也难免损伤惨重,只是战况尚不明朗。
琳琅因为战事总有一种不安感,再加上没有心理准备,早在成亲前就如实告知过张之初,她不想立马怀孕生子。
张之初没有反对,毕竟琳琅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
他爱琳琅,也想与她有自己的孩子。可现在确实战事不断,往后推下也是稳妥的。甚至比起要孩子,他也想先享受这段只属于夫妻间的日子。
他喜欢现在的生活。有琳琅陪着,总觉得心里缺失的一块东西被补上了。
关于避孕的事情,琳琅曾想喝避子汤,张之初却没有给她准备,只是让她放心。
她忍不住觉得张之初是不是在诓自己。
可后面才偷偷发现他自己给自己备了汤药。
琳琅担心这药会伤了他身体,他确笑着说:“我是大夫,男人喝这个伤害最轻,女人还是少喝的好。”
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温柔的要溢出水来了。
“张之初。”她紧紧的抱着他,“若战事结束,我们要个孩子吧。”
“好。”他摸摸她的头,“希望战事早点结束。”
可战争本就难以如人所愿。一旦打起来,似乎就再也望不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