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共千秋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话说回来，冬至祭祀上，木析引水而袭之，虽将他们卷去了不同之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河水自北向南流入大海，那木析二人必定只有一个可能——他们顺水南下，在中途便去了某一城中。

锦官城做为离京城最近，且最利于隐藏的地方，定然是不二之选。

而近日锦官城也并不安定，听闻，每到半夜，总有两个孩子放声大哭，或嬉戏打闹的声音，时不时还会有人在街上走着走着路便命丧黄泉，一切都甚是可疑，让人听来便觉得这城中有鬼。

既然如此，要引出这些鬼最好的办法就是“引火烧身”了。

二人路过一茶摊，虽然生意冷清，没几个人光顾，但掌柜却很是热情的招呼着。贺凌点来一杯茶水，向掌柜问道：“您这小摊晚间可曾出摊？”

掌柜的一边拿手擦了擦汗，一边无奈道：“原本是出的，可是一个多月前啊城里就开始出事，一到晚上这闹鬼，动不动还要死人的，那谁还敢出啊。”

“闹鬼？那你可曾知道这鬼大约何时出来？”

“这倒不清楚，但上次来了两位客人，来了之后也不说话，就干坐着，一边还轻声讨论着什么鬼的东西。”

贺凌：“一男一女吗？”

掌柜的：“这我倒没仔细看，那天挺忙的，他们又将自己捂的严实。”

贺凌疑心这两位客人就是从京城逃来的木析和负思，便有补充道：“您可曾记得他二人还有什么特征？”

掌柜略略思考，好一会儿才道：“他们好像带了两个孩子，那两个小家伙很是听话，我还夸过他们呢。”

这不就对上了！不出意外的话，木析和负思定然在这城里，而那两个所谓的小孩，就是他们带着要祭祀的，且最可疑的就是那两个孩子。

夜幕缓缓降临，似如泼墨洒向长空，一轮明月高悬于上，微风轻拂过，街上的人大都散了，皆躲在家里闭门不出，周围甚是安静，甚至有些可怕。唯有梧苍贺凌二人借了掌柜的茶摊，静静的坐在那品茶，双耳却无时不在仔仔细细的悉听着周围的声音。

不知从何传来沙沙声，像是小孩玩的手里的摇铃，又像是一个信号，在故意引诱着什么。随之而来的便是两个小孩打闹的声音，嘻嘻哈哈，很是空灵，并无愉快的感觉，反倒是令人不寒而栗了。

贺凌忽觉得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在他的背后一阵乱触，他回头，却没有任何，但还是十分警惕，低声冲梧苍道：“小心点，有人。”

嬉笑打闹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回荡在他二人的耳边，显得诡谲凄异。直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二人起身跑去，却见地上躺着一人，仔细看来才发现，这竟是茶摊的掌柜！贺凌俯身仔细看看，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恐惧和威胁，以至于面色苍白，死不瞑目。整个身上无论何处，却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而贺凌伸手探去，却发现他的内脏已经破裂，体内血肉糊作一团。

他正心中蹊跷，谁料那掌柜却猛地坐起身来，仅有眼白的眼珠死死盯着他。

贺凌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一倒险些摔下去，幸好梧苍在他身后扶了一下。贺凌惊了，死而复生，这显然是邪崇上身，可这掌柜身体却抽搐着，看上去似乎是头身不当，左右不协。显而易见，他的身体里貌似不止有一个邪祟，而是两个不同的家伙同时占有着一个身体。

贺凌二指间夹着一张黄符，闪身蹿到他身后，随即便以奇怪的速度将这张符纸贴在了他的背后。

那掌柜尸体微微抽动，随机向后倒下，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而从他大张着的口中，先后飞出来两团无形之物。

梧苍眼疾手快，手中纸扇轻摇，控着银针飞向他们。那两物被扎了个满怀，愣了一下，逃了。

不消多说，这两位就是城中所谓的索命邪祟，而他们看上去却似乎很小，逃跑时残余下来的鬼火也是若隐若现，细小/稚嫩。

贺凌脑中不禁泛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难不成是木析和负思将那两个孩子杀了炼作/子灵供/他们驱使？不对不对，他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就算是子灵，也不会选择这么小的孩子吧，这种小家伙怕是刚一杀死魂便散了。

不过他却没有想到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本就是两个子灵，只是被他们收服来了而已。

二人顺着子灵逃跑的方向追去，沿路一直到了一处庙前，庙门紧闭，可贺凌却对此并不陌生——这正是他第一次来得及完成借助的地方——戴花庙。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交叠会意，蹑手蹑脚的朝庙中走去。

紧闭着的庙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不过好在上帝关了门还给他们留了一扇窗，翻窗进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仔细听着屋内的声音，果真不错，的确是一男一女，尽管看不清面容，却也不难确定的正是木析和负思。只听见木析似乎有些气恼的道：“天杀的，古庙的事还是暴露了，容安自杀了。”

负思回话道：“他一个家伙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木析：“但你毕竟知道的，收不收古庙的倒无所谓，重点是他可以向我们汇报天上的事，可现在他死了，到哪再找一个这样的人呢？”

负思缄默不语。的确，先前他们对天界了解一清二楚是因为还插了眼线，现在眼线没了，就好像打仗敌人先杀了你的侦察兵，都不知道该往哪走，那可还要怎么打呢？

那两个子灵进来俯在二人耳边窃窃私语着些什么，接着并且他二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便是木析的低声咒骂：“怎么这么快？！”

他戴上修好的面具，抓起手杖正要出去，却听到梧苍森冷之声：“就不劳大人亲自出门了，我们自己来。”说罢便从窗户跳了进去，贺凌也随之一起。

见这不请自来的二人，负思也站起身来，不同于上次的是，她手中也多了根杖来。

“又是你们两个！”木析语气中夹杂着痛恶，似乎恨不得马上将他们大卸八块。

梧苍：“对啊，又是我们。看来我们真是有缘了，早晚得死在我们手里。”

“……”

梧苍这嘴可真是毒，用最敬重的语气说最恶毒的话，真是令人窒息到…能一口气憋死的程度。

“废话真多！”木析执杖挥去。梧苍平静的站在那，躲都不带躲一下，只是抬手用扇柄将那竹杖挡到了一边。杖上铃音轻响，随着铃声，两个子灵一齐向他们扑来。

贺凌举剑抵挡，梧苍则控制着数条银蛇游向木析负思。走在来此之前他们二人便已商量好对策。

那二人躲得快，跳向一边。反正是打不过，他们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看向旁边的窗户——跑！

梧苍发觉，竖条映射一起向那窗户游去。那子灵之一却挡住了游蛇的去路，尽力为二人的逃跑而争取时间。梧苍扇转针飞，无数细密的银针之雨飞向子灵。

可还是晚了一步让木析和负思逃了去。

那两个子灵皆受了伤，逃也逃不了，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躺在这庙里，也不逃了，主打一个听天由命算了。

贺凌拎起两只小鬼，一手一个打量着，道：“果然是那两个孩子，不过看这样子，倒不像是被杀了炼作子灵，是本来就是吧。”他将两只小鬼收入囊中，又转向梧苍，道：“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他俩跑了就下次再抓吧。”

梧苍没有说话，似乎有些愧疚，自己堂堂鬼王竟连两个小祭司都抓不住，真是折了名头损了面子。

“师尊现在打算如何？”

“带回天界交由他们处理喽。至于木析和负思，若是单打独斗他们确实打不过我们，可无奈他们太能跑了，下次还要多找几个人来帮忙才好。”

他口中的多找几个人其实说的就是日月双神明弦缀云，谁都知道缀云的红绫，别管对方跑的多快，那玩意儿可都能缠的住。

贺凌：“楚儿先待一会儿，我很快便回来。”

天界——

嗯，不出意料，一如既往的，这两只小鬼什么也问不出来，话都说不清楚，他们两位也是不了了之，丢到了邪棺山下阵着。

木析负思二人沿路逃去，他们俩嘛，一路南下，直到一个名叫楚安城的地方。

那楚安城是个什么地方呢？名字起的倒是好听，可那却并非人能待的了的地方。那不大，说白了就是一个鱼龙混杂，满是人人鬼鬼的小城。

世间万鬼多聚于鬼城，那也是天上人间都所熟悉的鬼魂聚集之处，可鬼界并非只有梧苍一个鬼王，还有一位等级低上一些的鬼门开鬼王——钟楚吾。

这位钟楚吾是什么身份呢？我们都知道贺凌曾是凌云国皇室嘉陵王殿下，而这钟楚吾便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是他的死对头，凌云国太子，也就是所谓的最后一任国主。

他这人吧一言难尽，说白了就没实力，还嫉妒心重，木析负思就是冲着忽悠他来的。其实不只是他俩，钟楚吾手下的很多人都是想要忽悠他，因为曾是凌云国国主，别的不说，钟楚吾就是人傻钱多，而且还有些唯利是图了。

天界二十四神会铃阵——

“贺凌少君，你最近可是发现了不少大事啊，功劳可大着呢。听说你在人间又收了个徒弟，帮了你不少呢，这样的人才，何不带我们来见见？”

“是啊是啊，能收到这样的好弟子，你可真是好福气。”

听他们这么一说，贺凌差点没一口气把自己憋死过去。徒弟啊，楚儿带到天界可不得整个天翻地覆出来，毕竟，还真没人知道他的徒弟是梧苍这件事。即使是水雨日月四神君。

贺凌沉默不语，许久才道：“楚儿他毕竟是个小仙君嘛，又是人身，怎可随便到天界来。”

“那你给他点上来不就完了。怎么还把我们抢了你的好徒弟不成？”

“……没有没有，下次同去人间定让诸位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