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景不逢时 第9章 蝶妖

他头脑一热就闯了进去，他拉开床帘看向里面的人，她依旧是今天戏台上的装扮，身上服装华丽，盘发上插满了珠翠，红唇勾勒出她饱满的嘴唇。景桁冶不可置信地扶住床边，这床上的人竟然是郦允霏，怪不得他今天看绾娘的时候感觉熟悉。

??绾娘的门被人打开引来了不少人围观，景桁冶抱着允霏踏出门去，长长的走廊围了不少人，掌事的胡夫人带着男丁拦住了他的去路，胡夫人有些胖，平日也是一股子蛮横不讲理的样子，如今说起话来也是鲁莽。

??“我说公子啊，你想来也是我们绾娘的慕客吧，你也看到了今夜绾娘不知道怎么的吐了血，我们好不容易把她收拾好，你说身体还没养好怎么能出来接客呢？”胡夫人捏着绣帊遮住鼻子，笑得阿谀奉承。

??景桁冶抬眼看她，面上带着不屑，说道：““她？是绾娘吗？你的双眼真是被财宝塞满了！”

胡夫人身材矮胖，她踮起脚去看景桁冶怀里的人，发现不是绾娘她愣住了，景桁冶也不再理她，越过她离开。

??回到厢房，景桁冶将允霏轻柔地放在床上。

此刻床上的二人都沉睡不醒，景桁冶坐在一旁惆怅，他也不知如何办才好，现如今他身体还那么差，在动用法力想必他自己也保不住自己了。

??他呆呆地望着那二人，突然允霏的额间渐渐显现出黑纹，是一条细线，她的指甲开始变黑。

??景桁冶他不敢再等了……

??手指点在她的额间，将那条黑线抽了出来，那黑线被甩在地面上，出现一道裂痕，里面漆黑一团看不见尽头。

景桁冶没有多想，他纵身一跳入裂缝中。

??这里是一个山林，里面种着许多树，树上结着许多蚕茧，看不清里面的人。

景桁冶一路过来已经砍了许多蚕茧，可是里面躺着的人无一例外都不是郦允霏。

??他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手上的匕首一挥变成了一把又长又利的剑，将周围的蚕茧都砍了，回到他手里有变成了匕首。

??“啊！”在尽头的一个蚕茧网里裹着一个人，她的地上不断翻涌着，景桁冶不管那么多径直朝她跑去，揭开遮在她头上的蚕茧。

??郦允霏的头发被蚕茧弄得乱七八糟的，景桁冶看到她的时候她头上的珠翠歪七八扭的，眼神懵懂，好像刚睡醒。

??“景桁冶？”

郦霏坐在地上呆呆的，景桁冶看她这幅丧家败犬的样子一时说不上话来，只好给她整理头发。

脑海里是在蚕茧中做到一场梦

??那是一个华丽的房间，里面躺着一个横肉满身的男人，他被**和酒肉掏空的身体看一眼就让人恶心，他靠在床边一脸贪婪地朝允霏这边看。

??“绾娘来了…”

男人站起身来，他腰间没有绑紧的带子松开，露出他肥胖的身材，可是他不在乎，朝绾娘走来。

??允霏才意识到她在这里谁都看不见，这或许是一段记忆…

??绾娘握紧了拳头，被精致妆容包裹的皮囊下充满了不甘，可是她不能表露出来，她心里十分抵触男人的靠近。

??“绾娘，今夜就让你好好体验一下我的关爱！”男人越说越激动，他打横抱起绾娘，粗暴地将她扔在床上，那身肥肉压在绾娘的身上，压得她喘不上气。

身下的衣袋被扯开，露出红色肚兜，男人的手在她身上乱摸，这不适感让绾娘伸出手抵住他，轻微流露出的不悦让男人恼怒，他一巴掌打在了绾娘的脸上，嘴上骂道：“臭娘们，老子花大价钱买你今晚，你给我装什么官啊！”

??说完这句话后他反而更加粗鲁，绾娘被弄得十分难受，可是她不敢反抗，冷淡地看着允霏站在地方，这反倒让允霏觉得绾娘可以看到她。

绾娘冷笑一声，她对身上男人的行为不在反抗，发出痴醉的声音，整个房间显得□□……

??允霏不再看她，背过身去，这个场面让她连初吻都没给过的少女感到面红耳赤，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突然发现这璀音坊私底下竟然做出这样腌臜事。

? 等她再次转过身来，她来到了一个特别的房间，这里充斥着脂肪味，绾娘坐在镜前涂抹着脂肪。

??允霏靠近她才发现她半边脸已经溃烂，这溃烂是从身体延伸到脖子再到脸上的。

门外传来砸门声，是胡夫人骂道：“赶快把你身上的病给我解决好，都半个月没接客了，在不弄好我就把你扔下面的馆子里去！”

??绾娘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好的胡妈妈”

她再次抬起头时眸中含泪，泪水划过她溃烂的脸颊似是感受不到疼痛，她奋力地将水粉拍在自己脸上，可是不管用多少水粉都无济于事，她恼怒地掀翻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缩在一团小声地哭着。

允霏想去安慰她，可是自己谁也看不到她，怎么安慰呢？

??“貌美的娘子，你哭什么啊？”

一道悦耳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绾娘畏惧地抬起头，她四处张望着，她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去看到一张清新脱俗的脸，那女人穿得素净，衣衫上绣着一只只蝴蝶。

??女人仿佛是对待稀世之宝般为她抹去眼泪，碰起她的脸，“你这般貌美，为何还要哭呢？”

绾娘似是不愿再提起那段伤心的过往，她别过头去，女人看她不理会自己也不恼，她站起身来，仿佛在参观自己家的花园闲逛着。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难道不想以牙还牙吗？这般楚楚可怜的外表下难道没有一颗想要伺机报复的心吗？”

??绾娘可笑地看着她，说道：“报复？我怎么报复他，我手无缚鸡之力，烟花柳巷里的一介弱女子怎么报复他？”

女人感受到了她的羞怒，这激起了她的热情，她很快地绕道绾娘身后，手摩挲着她的后背，将绾娘的脸面对着镜子说：“你看啊，你并不是没有能力啊，你还有我啊，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的…这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怎么会长了一朵花呢？我帮你去掉好不好？”

她的话像是有魔咒般动摇了绾娘的内心，她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

??女人轻点头，在她脸庞轻轻划过，带着阵阵花香，脸上和身上的烂处都不在了，绾娘不敢相信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想叫出声来可是又不想被人发现女人的存在。

她看着镜中女人的脸庞深深一笑，女人也回应了她一个笑，靠近她的耳边说道：“去做吧，我在呢？”

说完她就要走。

??这个女人对于绾娘来说是一阵风也是一个恩人，她不舍地拉住女人的衣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女人朝她轻轻一笑，被拉住的手拍了下绾娘的手，貌似给她安心的交待：“你可以叫我小蝶，还有我无处不在，我是你的希望…”

最后的那句话在绾娘的脑海里徘徊，像一个印记般烙在她的心里。

她是我的希望……

??“胡妈妈…”绾娘推开那扇封闭了许久的门，她拒人千里只从窗口小格取食。

胡妈妈靠在藤蔓椅上，新来的小姑娘捏着她的肩，嘴里漫不经心地吐着瓜子壳，听到绾娘叫她随意地应了一声，也不曾抬起头来看。

直到绾娘迈着步子走到她面前，胡妈妈才发出惊叹，张开双手像是捧着宝贝般在她周身乱舞。

“哎呀！我的绾娘你可算是好了！这刚出房多吃点好的，来来吃瓜子！”胡妈妈看她的“摇钱树”大病初愈，如伺候祖宗般好好照顾着，是上等的鲜花浴，时新的新丝绸彩缎，各式各样的珠翠，上等的胭脂水粉堆满了绾娘的房间。

??充斥着金钱的房间里绾娘却提不出一丝兴趣，她缓步走到那堆衣服里，铺满了衣服的地面并不疼，她躺在上面，享受着珠宝隔在后背摩擦的痛感发出尖锐的笑声，好像着了魔一样，咯咯直笑。

??往来出入绾娘的男人越来越多，她每天都在男人的床榻上□□，直到胡妈妈突然发了善心给了她休息的机会。

??这次她不再像在璀音坊那边妖媚了，改回了清新脱俗的妆容，可是声音总是在不声不响地响起，让她感到害怕。

??在买水粉的店铺里，老板娘收走了她准备看的胭脂，绾娘开始以为只是巧合，可是接连下来两三次，绾娘也该摸清了她的意思，也听懂了赶客的意思。

??话里话外都是对绾娘的瞧不起，卖身的艺妓让那些被夫君抛弃的女人面目可憎，她们暗戳戳地给绾娘使绊子！

??“你可知那璀音坊的艺妓得了花柳！”

??“是哪个娘子啊？”

??“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绾娘啊！”

??“那她真是自食其果，勾引有妇之夫，得了死去算了！”

??这不知从何传来的话开始流传在街坊邻里，绾娘要接的客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没有一个人，胡夫人不能干等着，她决定放弃绾娘，将绾娘卖到别的馆子去。

这是绾娘在路过胡夫人房间听到的，她攥紧了襕裙，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跑回了屋内默默流泪，又是这个时候蝶妖再次出现了，只不过这次她没有理会绾娘的意思，自顾自地坐在床上望着自己染了丹蔻的指甲，绾娘看下她的出现，迫不及待地跪爬到她面前，顾不得丝毫体面了。

??“小蝶，你要帮帮我啊，胡妈妈要把我卖到蛮荒去啊！”她不停地晃动着蝶妖的胳膊，蝶妖被摇得烦了，才给了她个眼神，看她这般狼狈的样子感到可笑。

??蝶妖抚摸着她的脸颊，说道：“相信我，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答应帮我完成这件事，我们就一起走…”

说完她还为了保险朝绾娘的脸上吐了一口迷香，迷烟中绾娘的眼神变得坚定。

??这最后一件事就是在允霏他们所在的那场戏里下下迷咒，找到下一个傀儡……

??一舞名鹿城，找得幕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