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迹暗抽了口气,默了许久,用着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会的,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不是那种说分开就能分开的关系。”
“那,那我需要做什么?”陆鸣紧搅着十指,用力的指尖节泛白,“需要我向他解释吗?”
“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了。”虽然效果并不好。
看他这表情,陆鸣也大概能猜到结果。
他不知道贺照霖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已经有婚约的omega被迫和别人结婚还有了孩子,或许真的需要强大的内心才能接受吧!
“等他回国,我会再和他好好解释的。”陆鸣说得掷地有声,也给了祁迹一点信心,“如果他爱你,我想最终会理解和接受。”
周二那天,祁迹推掉了一个早会,亲自开车去了机场接那贺照霖。
远远看到他从机场出口走出来,祁迹脸上的笑容刚挂上,在见到他身边那个omega时拉了下去。
祁迹垂落在双手紧握成拳,表情严峻得吓人。
贺照霖推着两个大行李箱,大步朝祁迹走了过去,“来了?其实我都说了不用你来接,叫个司机过来就好了。”
“他是谁?”
贺照霖表现得坦荡自然:“你不记得他了?周叔家的小儿子周子昂,在国外学小提琴的,周叔拜托我照顾他,正好回国的日期同一天,就一起买了机票回国了。”
周子昂感受到了祁迹的敌意,好不委屈地从贺照霖手里默默接过了自己的行李:“照霖哥,我行李自己拿吧,祁迹哥要误会了。”
贺照霖浅笑,将他的行李还给了他,还替祁迹解释着:“你祁迹哥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我最不喜欢那种一天到晚拈酸吃醋的omega,他要是这种人,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这么多年。对吧,祁迹?”
“嗯。”紧握的拳头更用力了,好烦躁!为什么这么烦躁,这么憋闷?
祁迹先送周子昂回了家,再送的贺照霖。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他感到很疲倦,上午十一点,还得赶去公司处理几个重要文件。
贺照霖坐在副驾驶座并没急着下车,他能闻到祁迹身上浅淡的佛手柑香甜气息,并没有掺杂alpha的信息素,说明那个alpha近期没有碰过他。
“现在要聊聊吗?”贺照霖问他。
“不,回去洗洗吧,你身上沾了那个omega的气味,我闻着有点恶心。”是果酒的气味,他现在闻不了酒味。
贺照霖闻言眉头深锁:“子昂是个很单纯的孩子,也很乖巧,祁迹,你没必要对他有那么大的恶意。”
“我对他没有恶意。”
“你还说没有,子昂都已经被你吓得说不出话,你这样我很尴尬。”
“照霖,我不想跟你吵架,我现在已经在忍耐。”
“呵,忍耐?我记得你以前可能已经动手了是吧?你为什么要忍耐呢?是因为你也觉得这件事情对不起我!”
祁迹做了几次深呼吸,将脸埋进了方向盘,声色沙哑:“滚下去!”
“我真的受够了,除了我还有谁能忍受你这样的坏脾气?你每次都这样,根本无法和你沟通!”贺照霖愤怒推开车门,又重重甩上,气冲冲地走进了电梯。
祁迹怒吼着捶打着方向盘,直到关节青肿才停下,他出了一身汗,全身脱力的靠向座椅,闭目长吁了口气,原本很高兴地想着要见到他了,可见到了反而情绪低落,浑身都不舒坦。
小腹忽然一阵刀绞似的剧痛,流血了……
祁迹全身发冷,背后瘆出一层冷汗,他颤抖着手拿过手机,竟想也没想,下意识给陆鸣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他知道,这种事情只有陆鸣会紧张,会在乎他的死活,打给别人也只会招惹笑话。
陆鸣刚在家里换好新买回来的沙发靠枕,接到祁迹的电话惴惴不安。
“祁先生,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我肚子痛。”
祁迹的声音十分虚弱,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陆鸣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但他受过多次训练,能在最紧急的状态中很快冷静下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发我定位,在原地等我。”
陆鸣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般需要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他十分钟左右赶了过去。
祁迹疼得恍惚中,听到车窗玻璃被敲响,他强撑着坐起身,打开了车锁。
当看到祁迹疼到唇色发白,浑身都是冷汗时,陆鸣什么也没问,抱起他将他挪到了副驾驶座。
而驾驶座上赫然染了一大块血迹让陆鸣心紧了下,尽量稳住心神将车开往医院。
上次闯红灯的记录才刚消,这次连电话都忘了打,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将人送到急诊室,才想起自己违规的事情。
他自认为心理素质很好,结果还是慌了。
好在祁迹之前在医院有病例,资料调出来能马上对症下药,血很快止住了,下午一点被推到了VIP病房,手上还挂着点滴。
陆鸣看了他一眼,又被医生叫到了病房外。
“这是先兆流产,他情况又很特殊,出血很难止住,能静养还是好好静养,不能太过劳累,也不能行房。”
陆鸣窘迫地红了脸,“嗯,我们没有。”
“还有他情绪很不稳定,怀孕的omega需要alpha的安抚,你有给他做信息素安抚吗?”
陆鸣一脸为难:“没有。”
医生一脸无语,“这个很重要,他现在身体激素不稳定,你作为丈夫就要负起责任,这种情况多危险?”
“我知道了,我会负责的。”
医生无语摇了摇头,见过太多这种例子,只能怪这omega命不好,也懒得多说,懂得自然懂。
见陆鸣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祁迹难得有些愧疚,“你又被医生责备了?”
“我没有给你做信息素安抚,是我的失职。”
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做信息素安抚太尴尬了,所以一直拖着没有做。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控制不住发脾气。”
陆鸣知道他今天去机场接人了,他其实有想过这样放他一个人开这么久的车,会不会有危险?
但是想到他们那么久没见,他连司机都没叫上,一定是想和他独处,有很多话想要对那人说,所以他没有跟过去。
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陆鸣搬了椅子,守在他的床边看着点滴,滴得好慢,打完这瓶还有两瓶。
“你跟他吵架了吗?”陆鸣试探性地问他,“要不要跟我说说?”
“我又把关系闹得很僵。”祁迹满脸厌弃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另一个omega,他给那个omega拎行李,我生气了没有藏好情绪,我知道他不会跟别人乱来,可我还是很生气,他也觉得我不该生气,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那种微妙的……算了不说了,你回去吧。”
祁迹思绪混乱地背过了身去,用力闭上了眼睛自我厌弃。
“他总是这样吗?”
“什么?”祁迹睁开眼扭头问他。
“总是在你面前,跟别的omega没有分寸,然后怪你太小心眼了,所以你也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
“那你觉得是我太小心眼了吗?”
陆鸣觉得这人行为有点渣,但是他又不好直说,“别太相信一个人,保持这种敏感是很有必要的。如果一个人总是惹你生气,那你为什么不换一个不惹你生气的?”
“我没想过。”
好吧,陆鸣并不清楚这人到底在祁迹那里有多厚的滤镜,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的情绪很容易被这人牵动。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此时祁迹的微信提示音连响了好几下,祁迹拿过来看了眼,没好气将手机丢开了,免得看了又生气。
“他跟你说什么?”
“我也不清楚,你要是好奇,就自己看。”
陆鸣瞪着眼:“我帮你看吗?”
“你想看就看吧,反正也没什么东西见不得人的。”说着祁迹又拿起手机解锁后递给了陆鸣。
陆鸣坦诚地接过手机,还挺想看的。
他将信息一直往上滑,追溯到了两个多月前,可是他发现这两个多月只有祁迹给他发的信息,那人一直没理他。
最后几条就是刚才发的,也是一言难尽。
【贺: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我的心真的很痛,总是回想起高中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真的很美好。】
【贺:其实我仔细想过我能不能接受你和别人在一起,为别的alpha生孩子,有时候我在想,宁愿我们一开始不认识,以普通朋友的关系开始,也不会那么难以接受。】
【贺:怎么不回我消息?你还在生子昂的气?这么多年你还不信我吗?不管我身边出现多少omega,我身边始终只有你一个。】
陆鸣心里一阵泛恶心,难掩嫌弃地锁上了手机。
冷暴力两个多月,把人逼疯,回来后身边还带着个omega,现在留言说他的心很痛,不如以普通朋友开始,真是高手!
之前陆鸣还觉得自己不了解别人,不能妄下定论,现在只觉得祁迹这个竹马人品真不行。
“他两个多月没理你,所以那天晚上你才生气?”
“如果你是我,你能怎么做?”
“嗯……”陆鸣眼神清澈,笑容无害,“我不会给他发消息,我会买一张机票悄悄飞过去,然后给他一个惊喜。”
“他不喜欢我这样。”
“那你就悄悄过去暗中看着他,他需要什么就给他准备什么。”
“这样真的好吗?”
“嗯!他知道后,一定会非常感动。”
祁迹凝着眉,开始认真思考这个方法,“那我下次就这么办。”
陆鸣认可地点点头:“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毕竟……你们这样也是因为我,对了,不是说要见面吗?正好趁这次机会一起出来吃个饭,把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这样,你们也能心无芥蒂地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