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刑侦] 第3章 岸边浮尸

第二天早上八点。

林野睁开双眼，大片的绿与隐隐绰绰的光晕挤满了她的视线，这熟悉的画面，让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掀开被子起身，身下的吊床晃了晃，手掌一撑，稳稳站在地面上。

“早上好。”叶霜月坐在树墩状的凳子上，木桌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是各种泛着热气的食物。

在林野醒来后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电脑屏幕上，左手不断敲击着键盘，右手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早餐在桌子上。”

林野走近坐在了旁边的户外折叠椅上，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三明治，瘫坐在靠背特地调低过的折叠椅上，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谢啦。”

叶霜月抱怨道：“把你扛回来可真不容易，你的车停在老地方，你的车钥匙在你兜里。”说着放下了牛奶，开始双手操作电脑。

“感~激~不~尽~”林野故意拉长音调，发出了黏糊糊的语气。

“噫。”叶霜月打了个寒颤，一脸嫌弃，“有点恶心。”

“那真是抱歉了哈。”林野用漫不经心毫无歉意的语气说道。

幽蓝色的光反射在叶霜月的脸上，原本轻松的氛围逐渐被凝重取代，叶霜月眉头微蹙，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关于你昨天留给我的提示‘藏星’，我查了他确实联系不上，而就在刚刚，你碰到的线索断了。”

林野：“……”不是，哪种断法？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叶霜月眼神示意‘就是这种断法’。

铃声不断在空旷的客厅回荡，上面的陌生号码仿佛一个烫手的山芋，林野认命地接起电话：“你好。”

……

半小时前。

河岸边，黄色的警戒线拉起，蓝色制服的警察三三两两地分散在警戒线旁警戒，红蓝色的警灯交替闪烁。

一道气质寒冽的身影踏入现场。

“江队。”先一步到达的徐文清招手示意，充满元气地打了个招呼，在江来走近后，引路走向案发现场。

“情况如何？”在到达现场前，江来抓紧时间了解情况。

徐文清总结了目前的信息：“今天早上7点20分左右，环卫工人打扫完公园附近，经过河岸边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半身泡在河中的男尸，死者的脸部被划伤，面部特征损毁严重，深中数刀，身上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身份暂时无法确认。会哥已经去查附近的监控，云生带人去附近走访调查了，发现线索会联系我们。”

江来：“死因能确定吗？”

徐文清：“法医说需要回去解剖才能确定，不过初步计算死亡时间在昨晚的9点到12点之间，想要再缩短范围，需要进一步尸检。”

两人到了发现尸体的河岸边，泡的发白的尸体，宽阔的河面，河水的流向与速度，四处采集痕迹勘察现场的警察。

江来将一切收入眼底，凑近尸体观察片刻，又起身看向不远处的拱形石桥，若有所思，“我们去那边看看。”

上桥后，江来在石桥的石栏杆上不出所料地看见了细白的轻微擦痕，还有死角处一点点被水稀释的快要看不清的血迹，这座桥不高，河水与边上的巨石相撞，溅起的水花落在石桥上，痕迹很容易就被冲刷干净。

看来是在这里发生的争执，然后掉下的河。

江来吩咐道：“让痕检抓紧先把这里取证了。”

徐文清应声：“是，我这就叫他们先来这里。”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几分钟后江来接到了去走访调查的白云生的电话，“江队，有人目击者看见，昨天晚上穿着打扮跟死者一样的人，在明镜公园被好十几个出租车司机围住，不过他当时赶着回家，后面发生了什么不清楚，绿色的出租车，是本地车。”

电话特意开了免提，徐文清也听见了，表示清楚他们离这里最近的聚集地，可以带路。

江来让白云生继续走访，和徐文清一起去了他说的地方。

黑色的越野到达目的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空旷的停车场地，不同牌照的绿色出租车井然有序地排列，而司机们有的在打牌，有的在聊天，还有的在擦车。

看见江来进来，在岗亭的门卫大叔主动走出门卫室问道：“小伙子是要坐车吗？”

“不，我们是想打听一下昨晚在明镜公园发生的事情。”江来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靠近门卫室的几人听见。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门口的司机们警惕地打量着似乎来者不善的两人。

门卫大叔满脸疑惑：“明镜公园什么事啊？”像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找他们。”江来直接走向面色有异的司机，出示了证件，“我们是警察，来向你们了解一下昨晚明镜公园的事件。”

司机们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开口赶人：“去去去，不坐车就走，别打扰我们生意。”

江来没有轻易让步：“只是问几个问题，不会打扰你们太久。”

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周围的司机扔下手中的东西，无声靠近，很快就将他们两个人包围了，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

徐文清粗略估计了一下人数，二十几人黑压压的一片，这一人给他一拳都够呛的，悄悄伸手几不可查地拉了拉江来的衣袖，偏着头小声解释：“江队，你刚来温霖市一个月，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以前各项制度都不完善，十分混乱，出租车司机经常被坐霸王车，后来他们拧成一股绳，互相撑腰，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因此，这里的车队自成一体，人数众多，非常排外，咱们这样是问不到什么的，按照规矩要找他们的头儿交涉，不知道他们头儿在不在这里，好不好说话。”

“你不认识他们的头儿？”入乡随俗，江来也不打算硬刚温霖市早已成型多年的规则，他诧异的是徐文清言语中透露出的，对车队领头人的生疏。

徐文清，温霖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重案组一队队员，外号调停师，为人亲切开朗，充满元气，熟悉各地尤其是温霖市的各种团体、组织规则，最擅长调停组织与组织之间的矛盾，各大组织团体发生冲突时，甚至会特地邀请他进行调停，在这种情况下，组织团体中凡是有名有姓的人，即使不认识，也绝对有相关的资料。

徐文清挠了挠头，“我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的，温霖市车队从来没有找我调停过矛盾，他们挺低调的，一般不跟其他团体发生矛盾，就算有应该也是他们自己解决了，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头儿。而且以前案件问话，也不至于一句都不回啊。”

总不会凶手是车队的人吧？

对于提出的问题所表现出来的过度谨慎，还有听起来十分神秘的领头人，江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司机，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恐怕涉及到了这些司机无法轻易提起的人。

那个领头人才是关键。

有谁可能会认识车队的领头人呢？看这些司机的样子是不可能透露的。

思及至此，江来的脑海中瞬间划过昨天的场景，昨天的女司机也许可以作为切入口试试。

在众目睽睽之下，江来从衣服内侧的口袋取出一张黑色的名片，输入号码，拨出。

离得近的司机看清黑色名片的那刻，面露古怪。

江来没有错过他们细微的表情变化，点开了手机外放，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

“你好。”清冷干净的女声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如同掀起一阵清爽的风，抚平了心底的燥热。

听清声音后，司机们同时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内心咯噔一声，糟糕，难道得罪头儿的朋友了？

江来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对于女司机身份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没想到中大奖了，可真巧，昨天遇到车技高超的女司机就是他们的领头人。

这么有辨识度的声音，有点耳熟。但昨天见面对方的声音跟现在可不一样，昨天的是假音？还是现在的是假音？

“我是江来，有事情找你。”熟稔的语气，丝毫听不出两人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虽然跟对方并不熟悉，但不妨碍他用言语让别人产生他们很熟悉的错觉，对于接下来的办案很显然很有好处。

看听到他们谈话的这些司机的表情就知道了，已经从防备警惕，变成了被自家人抓包做错事的心虚，眼神都在发飘，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什么事情？”

江来：“很要紧的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在华丰路出租车的分部等你。”

察觉到事情的重要性，林野思考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希望在行动收尾的关键时刻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十分钟后，林野在华丰路分部的门口，见到了依旧被不少人围着的江来，今天她没有戴任何会遮盖面部特征的东西。

“野哥。”在众人打招呼让开路后，江来看见的就是一个记忆中印象深刻的人，不禁轻笑一声，原来如此，是认识的人，难怪昨天见面遮遮掩掩还用了伪声，但她有这么见不得人吗？他不认为她会因为出租车司机的职业感到自卑而怕人认出。

“跟我来吧，这里不方便谈话。”与熟人打了照面的林野看不出任何异样，挥手让其他人散开，带着两人去往里面的休息室。

“哇，她好厉害，年纪轻轻的就成了车队的领头人。”落在后面的徐文清真心实意地称赞道。

江来赞同地颔首，意味不明地说道：“是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