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 第10章 第九章 惊魂夜

01

台球厅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再加上夏天快到了，外地的游客十分繁多，来往人员络绎不绝，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不过陈亮依旧没有再雇其他人，他和惠子两个人就够了，如果实在忙不过来他就会让身边的朋友来帮忙，朋友们大多是很乐意帮忙的，毕竟生意兴隆，谁也愿意给别人留下好的印象。

陈亮去后厨休息了，准备一会去做一些好吃的东西留给惠子，毕竟放学的时间快要到了。

突然传出来一阵的声响，门开了，陈亮回头一看，一个风尘仆仆的黄毛少年推开了门。

“又没钱了？”陈亮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谁知黄毛竟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令陈亮猝不及防，黄毛张大嘴巴，大喊着。

“哥你是不是跟那个娘们，夜神惠子搞上了？我他妈说最近她为啥不理我，还说再找她会进行报复，我越想越不对，那天正好看见你店关门了，问附近的哥们说你和一个小妞骑摩托出去了，你他妈说实话吧，是不是跟那个小妮搞上了！”

陈亮虽有些惊讶，但随即将他的手拽开，推到了一边，“你小子该喊姐姐，再敢这样称呼惠子，别怪我打你。”

黄毛满脸诧异，“好啊你，陈亮，有女人就不要弟弟是吧。”

“滚。”陈亮一脚踹开了他，厉声说道，“你小子给我学乖了，先管好你的臭嘴。”

陈子阳愤怒的起身，虽有怨言但也无可奈何，他恶狠狠地瞪了陈亮一眼，随即走出了台球厅。

陈亮听见门后传来声音，“等着，老子不仅要砸你的店，还要干你的女人。”

等到陈亮出门的时候，陈子阳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陈亮不去理会，这个傻弟弟只是说些大话罢了，陈亮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惠子的短信。

‘哥，话剧节排练先不过去了，惠子。’

陈亮放下了手机，走出了房门，百无聊赖之际竟看到门口进来几个混混。

“你丫的就是陈亮？”为首的混混手持一根棍子，摆着一副刻薄的嘴脸。

“你他妈谁啊。”陈亮悄悄拿起小刀，装进了布袋，一边有序的跟小混混对峙。

“有人托我砸你家的店，不好意思了啊。”小混混随即开抡，冲着台球桌开始击打，台球厅的人们慌忙逃窜，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霎时，叫喊声，东西破碎声，不绝如缕。

陈亮不动声色，迅速上前以格斗术的技巧拌着小混混的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倒了一个小混混，随后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武器抡向了另一个小混混，一声惨叫传来，又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几个还没来及走的顾客见陈亮如此神勇，不禁停下了脚步，有的人在一边帮忙收拾，有人则打了110，只见陈亮又砸倒了两个人，剩下的人随即准备逃窜。

陈亮拽起一个被砸倒的人，厉声呵斥，“是谁让你砸的，说！”

倒在地上的混子摊开双手，以示投降。

“谁！快说！”

陈亮用拳头愤怒的砸向他的后背，小混混痛苦的嗷叫，面露狰狞，明显撑不住了。

“你弟弟。”

陈亮瞬间反应了过来，他脑海里闪现出陈子阳临走的那句话。

糟了，惠子！陈亮迅速上了摩托，朝夜神家飞驰而去。

02

“惠子，你们家真大哎。”四叶一进院子就喜笑颜开地感叹道，一旁的惠子微微点头。

夜神家的院落排列的整齐划一，草坪，花园，和池塘的平行分布密而不疏，每一部分都显得游刃有余，草坪上长满了茂密的灌木丛，修剪的有条不紊，花园内五颜六色的花瓣争奇斗艳，姹紫嫣红，透露着别样的美，池塘内相对寂静了，在夜色的遮盖下无声无息，像是沉睡的魔咒。

一旁排列着各种花园用具，有水桶，水壶，小铲，还有各种颜色的玻璃瓶，整齐的排列在那，像是收集起来的装饰品。

惠子摘下一朵花，轻轻递给了她，露出一抹微笑，“今天可以好好玩了，正好爸妈都不在。”

四叶接过了花朵,莞尔一笑。而惠子已经迈着轻快的步子，在院里翩翩起舞。像是为之后的话剧节做准备。

“食材怎么样了？”四叶随即询问道。

惠子停下了舞步，翻查着塑料袋，像是如数家珍一样，“基本上都齐了吧……哎呀！”

“怎么了？”

“家里好像没有盐了。”惠子叉了叉腰，面容无奈。

“哥哥还在路上吗？”

惠子点了点头，“我让哥哥去给我们带吧，你先进屋。”

随后递给了四叶袋子，四叶接过了袋子，欲言又止。

“惠子，我……”

惠子刚准备拨通电话，就看到了她举棋不定的神情，连忙走到她身边，轻轻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件事，我一直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四叶低下了头，话语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惠子微微皱眉，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留意到视线里出现的黑影。

她连忙转头，发现黑影出现的位置是在门口，惠子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正准备去关门，随口说道。

“哎哎，这是警察家，私闯民宅会判有期徒刑15天。”

短信的提示音传了过来，但弹出的一条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注意安全陈亮’

简洁的话语令她感到警醒，她慌忙之间看清了黑影的面貌，那是一个男子，戴着帽子的男子。

内心传来一阵不详的预感，惠子刚欲开口，四叶也惊讶的张大了嘴，迅雷不及之间，戴帽子的人已经撞开了门，惠子的视线中看到了摩托，正向自己的方向骑来。

“糟糕。”

四叶吓的摊在了地上，惠子努力保持着冷静，想往屋里跑，可摩托向风一样的速度令她有些猝不及防，下一瞬间，骑摩托车的人已经拽住了她的衣服，正欲将她拽到车上。

作为警察的女儿，作为漂亮的女子，惠子从小就深知自卫的必要性，她曾练过防身术，长久的积累在这一刻显露了出来，她奋力挣脱，衣服被扯断了袖子，而摩托车上的人也猝不及防。

袖子断裂的瞬间，惠子已经完全站定了脚步，不紧不慢的面对这个不速之客。

“小娘们敢欺骗我，看我不弄了你。”

声音传来，思绪逐渐清晰，惠子这才看清楚这个人的脸，这是那个小混混，是陈亮的弟弟，叫什么名字来着。

疑惑之间，男子已经扑了过来，有些生猛的架势令惠子有些错愕，但还是灵巧的躲闪了他的第一波攻势。之后，惠子熟练的迈起轻盈的脚步踢向了他的额头，帽子掉落，黄色的头发显现了出来。

“小娘们还挺有本事。”

黄毛冷笑着，嘴角挂不住的一抹兴奋传了出来，或许是对厉害的女孩更有兴趣，下一秒，黄毛像是觅食的猎物一样不顾一切的冲向了惠子。

惠子又一脚袭来，但却被黄毛猜到了方向，只见脚被黄毛死死的抓住，黄毛少年狰狞的面部透露出一丝兽性。

“小娘们，今天老子必要了你！”

野兽的**传来，那是一种可怕的神情，惠子面露惧色，是怎样的仇恨才能令他露出这样恐惧的面容呢？惠子用指甲拼命掐着他所抓的手，鲜血都快要流出来了，但黄毛却似乎不惧。

红色的美甲断了，黄毛终于放开了手，如野兽般露出狂傲的牙齿，拼命的冲向了惠子。

惠子终于获得自由，面对扑过来的野兽，她不再恐惧，心中想起了哥哥曾说过的话‘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滚开。”

眼前已经看到了弱点，练舞所成的灵巧性如飞燕般奋力踢向了黄毛的下半身，随即一声大叫传来。

“惠子，快接着！”

耳畔传来声响，只见四叶拿起了花园的玻璃瓶，扔给了惠子。

黄毛意欲用手抵挡，但惠子接下来的攻势却令他无法抵挡，灵活的小腿结结实实地踹在了他的□□上。

“我艹。”黄毛怒骂一声，随之而来的酒瓶子结结实实地沦在他的头上。

随着一声惨叫，眼前的黄毛一阵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四叶的瓶子再次砸到了他的头了，他惨叫一声，随即倒在了地上。

“没事吧，惠子。”

四叶赶快上前询问，惠子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还好，你怎么样？”

“我,”四叶刚想说话，望向黄毛倒下的位置，脸上布满了惊恐，“惠子，我是不是杀人了？”

惠子急忙说道，“没有啊，他只是晕了吧。”

话语刚落，草坪上的鲜血随即流了出来，伴随着一声大叫，耳边再次传出摩托车的声音。

惠子迅速转身，车上的人却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陈亮哥？”

陈亮慌忙下车，赶快上前问道，“你没事吧惠子。”

惠子听罢摇了摇头，“哥，我好像杀了人。”

言语中带有一份不安与恐惧，陈亮慌忙查看，只见陈子阳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们转过身去。”陈亮随后抱起了地上的弟弟，迅速跑了起来。“我把他送到医院。”

“哥，他还有气吗？”惠子大声的呼喊，而陈亮的身影随着引擎的发动迅速消失在了花园里。

“完了，惠子，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四叶在一旁不断喃喃自语，像是得了奇怪的病症一样，身体不断抽搐，眼睛里也开始有了血丝，随即全身瘫痪，倒在了地上。

“四叶！”

惠子大声的呼唤，只见四叶两眼无神，嘴里不断重复，“我杀人了，我进不了神社了，我杀人了。”

“到底怎么了？”惠子拼命的晃着四叶，而地上的四叶终于不再言语，眼角泛着白光，沉沉的躺在地上，像是进入了梦乡。

“四叶！”惠子撕心裂肺的呼喊，一股失落感传来，身体顿觉四肢无力，她倒在四叶的怀中。泪水夺眶而出。

“惠子。”耳畔传来声响，惠子转过身来，眼神空洞，一脸茫然，有气无力的说着，“哥哥。”

白衫少年正静静的站在那，微微皱眉，当看到惠子怀中的四叶的时候，随即跑了过来。

“她怎么了？”夜神月上前查看四叶的情况，他轻轻的摸了一下鼻息，缓缓说道，“没事，她只是晕倒了。”

少年的眼神满怀关切，轻声说道，“我们一起进屋吧。”

惠子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哥哥，我先整理一下花园。”

少年微微点头，随即抱着四叶进屋，惠子则急忙开始了处理。

首先要把陈子阳的摩托车推走，惠子废了好大的力将它推到了废品行卖掉。剩下的瓶子碎渣和草坪的轮胎印也是要处理的，惠子将碎渣扫到一起扔掉了，剩下的草坪则需要一点的修剪，争取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现场残存的血迹是很难处理的，无奈之下，惠子只好用铲子翻了翻土层，用这种方式遮盖一下，只是有些明显，这样草地的其中一片已经枯萎，一股衰败的无力感传来。

惠子坐在了草坪上，她不愿进屋，她不想跟哥哥提及这个可怕的事情，那个黄毛死没死？四叶怎么样了？

无限的思绪在漂浮，惠子也难免有些后悔，要是一开始不选择玩弄这个看似傻子的黄毛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可事已至此，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惠子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闺蜜，她艰难的起身，扶着墙壁慢慢的向屋内走去。

走廊里的灯亮着，甚至传来了说话声，惠子定晴一看，哥哥正打着电话，说话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母亲，这件事情先不要跟别人说，只有我和惠子知道，嗯，对。少女有些头疼，您尽快看看情况随时与我联系。”

或许已经送到了母亲的医院吧，惠子苦笑，哥哥跟母亲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啊，她无暇顾及，艰难的走到屋内，关上了门，缓缓的躺下，这是她人生中最疲惫的一天，也是人生中最想忘记的一天。

心中想到了陈亮，他似乎是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而赶来，不管对方死没死，这份情谊都应该放在心上，惠子拿起了手机，拨开了电话号。‘滴滴’的声音随即传来，免提的音量有些大了，惠子随即调小了音量。

“惠子，在跟谁打电话？”门外传来敲门声，夜神月的声音也随即传来。

“没什么，哥哥。”惠子随即挂掉了电话，将其放到了枕头的下面。

“我进来了。”夜神月轻轻推开了门，惠子正在床上静静的躺着，经历了这种事连平时一向精神的她也没有力气起身了。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四叶送到医院了，母亲亲自来看护，对了，她是突然晕倒的吗？”

惠子刚欲开口，随即想到四叶口中念叨的话语，‘我杀人了’，心想，如果四叶在医院昏迷时说这句话会发生什么呢？算了吧，先掩饰过去，就算出现什么事情哥哥也是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怎么了惠子？”夜神月也察觉到妹妹有些不愿开口，缓缓问道。

“没什么。”惠子起身坐了起来，拍了拍床板，夜神月也会意过来，在惠子身旁坐下。

“没事，想说就跟哥哥说就说，不想说自己不难受就好。”

夜神月的声音传来，语气显得十分温柔，惠子不禁回忆起儿时的快乐时光，算下来，有多久没这样和哥哥一起了，记不清了，但是，哥哥只有和自己一起的时候，才会这么温柔的吧，不管他是不是有抑郁症，想不想自杀，他都是我的哥哥啊！

“哥哥，我好累。”

惠子趴到夜神月的怀里，泪水无声无息的流淌了下来，夜神月静静的听着，手臂搭在了惠子的肩膀上，轻轻的抱住了惠子，“放心，我会保护好你。”

温和的声音让惠子的心灵防线彻底打开，今天所经历的所有事情带来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倾泻而出，滚烫的泪水瞬间如泉水般涌动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夜神月的衣衫已经被淋湿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任凭妹妹宣泄着内心的不满，冲刷着心中的不愉快。

夜已经深了，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纱照进了室内，如同白绫般洒下阵阵青丝，惠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轻轻的说道，“哥哥，我好怕。”

夜神月拿起纸巾，慢慢的替妹妹擦拭着泪水，“不要怕，哥哥会一直在身边。”

“我是怕你会离开。”躺在怀里的惠子神情泯然，用最清晰的声线说道。话语中暗含责怪。

“怎么会，哥哥会永远陪伴着惠子。”

夜神月话语真挚，惠子却低头不语，此刻的她在沉吟着，那句想问又问不出口的话一直在脑海里翻滚，伴随着时间滴滴答答的声音，惠子叹了口气，此刻的她，已然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三叶说你跳楼了。”

惠子的声音如细丝般直插夜神月的心脏，这个冷漠的少年，这个抑郁症患者，这个妹妹的哥哥，或许是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愣了一下，缓缓低下头，像是在反省。

安静的氛围再次涌了上来，只能听到古老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秒针转过了十二点，午夜的钟声在此刻敲响。

少年慢慢说道，“再也不会了，为了惠子，我也要活下去。”

“当真？”惠子抬起了头，盈盈而望。

“这是我向惠子的承诺。”少年神情凌然，轻声说道。

窗外的月光照耀了进来，如同玉盘般的明月孤悬在半空，但在此刻少女的心里却并不孤独，因为有东西代替了月亮，反射出明亮的微光，这份光芒并不暗，凭借这份光芒，她足以将黑夜当做白天，而少年柔和的眼神，就是天边的星辰。

少年成为了天边的明月，既然在暗淡无光的黑夜，走在路上的少女也不会感到孤独。

少年与少女缓缓拉钩，靓丽的背影映在了墙壁上，见证了这份超越空间的情感。此刻的约定，虽不如山盟海誓般耀眼，但足以牵动人心，足以扣人心弦。

两人躺在床上，各有所思，惠子扶起细条的发丝，悄悄的吻了过去。

在水银泻地的夜晚，细条的微风轻吹入室，少女的发丝在凉风中披散开来，和少年凌乱的头发一起，留下了这个惊魂夜里最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