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欢颜 第2章 过年

1

璀璨之星结束后第二天，舒歆颜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来电。

起初还以为是骚扰电话一直拒接，没想到对面坚持打了几天。

年前业务繁多，下播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忙完这段时间终于可以休年假了。

她打开手机显示有多条未接来电，同一个号码此时又打过来，她接通了电话。

对方是星源娱乐的经纪人汪洋，说明自己看了颁奖典礼认为她很适合大银幕，询问她是否有意愿加入他们公司，具体细节见面商谈。

“星源娱乐?”她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颤。

舒歆颜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再者星源娱乐是池焕燃的公司，她不想和他有牵扯，便委婉拒绝了。

“好的，抱歉打扰舒小姐了。”汪洋挂断了电话，敲门后进入办公室汇报情况。

“池总，对方好像没有意愿，还要坚持吗?”

池焕燃立在落地窗前，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的双目深邃而冰冷，俯瞰着城市夜间林林总总的高楼大厦。

“不必了。”语气似乎带着一丝决绝。

自颁奖典礼见过她一面，他魂不守舍、心神不宁，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他并不承认自己对她一见倾心，单纯欣赏美人而已。

毕竟她的长相气质无疑是出类拔萃的，公司目前没有这种类型的艺人，如果能签约，也算一桩好事。

星源娱乐多少艺人想签都签不上，然而她轻飘飘几句话就回绝了。

既然她不愿意，那也不必强求了。

2

舒歆颜接完电话后立即驱车回家，她想早点收拾好东西回南城和外婆吃团圆饭。

第二天下午，她提着大包小包上楼时，发现外婆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也遮盖不住楼梯间回荡的争吵声。

“妈，你怎么能把铺子和房子都给小颜呢，我们小元可是您的嫡亲孙子，按道理房产都该留给孙子的！”

外婆年轻时开了一家裁缝店，心灵手巧，做出来的衣服很受欢迎。

后来大家到商店里买衣服，这份手艺慢慢变得不吃香了，外婆平日接一些裁剪缝补的活维持生计。

出院后，外婆住不惯城里的鸽子笼，又回到南城干老本行。

舒歆颜放心不下外婆，坚持请了一个阿姨照顾外婆饮食，万一有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察觉。

“是不是小颜撺掇你乱改房产证名字的，你怎么不给我们留一点！”

“小元，快去叫奶奶改房本名字。”

舅舅舅妈声嘶力竭地叫喊。

“我老了，你们别逼我了，真是造孽……”外婆无奈叹气。

舒歆颜放下行李礼品跑上楼。

大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

舅舅一家已经好几年没来拜年，今年倒是破天荒来的整整齐齐。

他们看到舒歆颜来了，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虚情假意地上前打招呼。

“小颜啊，你怎么回来了，长得越来越漂亮了……”舅妈对她挤出笑容。

舅妈让儿子叫她“姐姐”。

小元眼神怯懦，躲在他爸爸身后。

自从舒歆颜当主播赚了不少钱，他们听说她买了车还在北城买了大房子，对她态度恭敬了许多。

不过舒歆颜眼里容不得沙子，当年他们的丑恶嘴脸永远都忘不掉。

舒歆颜冷脸看着他们演戏，当年外婆病倒，他们借口小元还小离不开人，不管不顾，还说没有治疗的必要，闹着要分财产。

外婆从他们口中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担心拖累舒歆颜，写下遗书把财产都留给她，然后找出绳索一了百了。还好及时被舒歆颜发现送到医院抢抢救，捡回来一条命。

所有的担子她一人抗了多年，他们现在倒好意思上门要房产。

她抄起门边的扫把，冷冰冰扔下一句:“你们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们，大过年的别逼我动手。”

舅舅听到她坚硬的语气立即火冒三丈:“舒歆颜，你知不知娘亲舅大啊，居然敢这么对你舅舅说话！”

“舅舅您这时候知道要尊老了，当年怎么不出钱给外婆治病，原来你所谓的尊老只是贪图老人财产啊……”舒歆颜平静而冷漠地数落他。

被她说中了，他气急败坏伸手要来打她，被外婆拦下。

小元没见过这样激烈的争吵场面，被吓得哇哇大哭，跑去找妈妈。

“好了，你们带着小元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们……”外婆把他们带来的礼品丢出门外。

“那些东西都很贵的，妈你怎么能扔了，好心全当驴肝肺……”舅妈跑出去捡礼品。

舅舅见外婆护着舒歆颜，看样子要不到房子，骂骂咧咧拉着小元走了。

3

扫把星走了，气氛终于缓和过来。

“小颜呐，外婆好久没看见你了。”外婆伸手去迎她。

“外婆没事吧。”舒歆颜紧握住外婆布满皱纹的手。

“一路赶来累了吧，外婆包了你最爱吃的玉米猪肉饺。”

祖孙二人总算露出了笑容。

舒歆颜下楼把年货分批搬上来，外婆则穿着围裙张罗饭菜。

外婆打开电视放大声音热闹热闹，否则两个人的春节多少有点冷清。

“开饭了。”外婆喊她来吃饭。

舒歆颜贴好春联和福字，坐到外婆身边。

“新的一年，祝外婆身体健康，天天开心，福寿绵长！”她举起果汁向外婆祝贺。

“好好好，我祝小颜新的一年财源滚滚，工作顺利，早日找到心仪的另一半。”外婆脸上洋溢着喜悦，真诚祝福她。

“谢谢外婆。”

她们碰杯，然后开餐。舒歆颜一口气吃了好几个饺子，心满意足。

外婆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慈祥地看着她笑。

“外婆，你也吃呀。”

她意识到外婆没有动筷子，给外婆夹菜。

“小颜，我那天在电视上看到你参加颁奖典礼了，我家小颜是大明星，好厉害，好漂亮！”外婆骄傲地说出这些。

“哈哈哈，外婆看到了。”舒歆颜笑得灿烂明媚。

“我看那个给你颁奖的领导好像小池诶，是他回来了吗?”

“哦，他不是。外婆，我和他早就分手了。”她说慌。

“外婆年纪大了，眼睛不行，看错了。不提他了……”

外婆忙着给她夹菜，这一桌都是她精心准备的。

“小颜啊，有没有男孩子在追你呀?”外婆目光殷切。

舒歆颜身边确实有不少追求者，大多是因为她的皮相和身材，甚至钱财而来。单看眼缘没有喜欢的，有些人的行为甚至让人恶心，都不如曾经那个他。

“有没有相中哪个呀，带回家给外婆瞧瞧。”

年前舒歆颜帮品牌方陈总卖了不少单，销量破了纪录。庆功宴上陈姐热情地给她和自己的侄儿牵红线。

男方陈怀川刚留学回来，目前在北城顶级律所工作。

他俩偶然见过几面，时不时送花到她公司。

陈怀川给她的印象是文质彬彬、礼貌周全，工作风格干脆利落，比那些喜欢pua恶心人的丑二代强得多。

他的眉眼，有三分像池渊，可气质和池渊截然不同。

舒歆颜遇见他会多看两眼，但她对陈怀川谈不上喜欢，所以不打算和外婆说。

“暂时还没有相中。”

外婆听到这些有点失落。

“我家颜儿值得最好的，不着急。”

她抱住外婆撒娇:“我要永远陪着外婆。”

“傻孩子，外婆还能在几年呢，你舅舅一家又是那个样子，到时我的颜儿就是一个人了。”外婆的声音有点哽咽。

“胡说，外婆会长命百岁的！”

“我的颜儿，外婆这一病可把你拖累了，希望我的乖孙女新的一年能遇上一个真心爱你疼你的人。”

“好好好，外婆我们先吃饭，饭菜都要凉了。”她眼中泛起泪花。

她给外婆盛饭，祖孙二人继续吃团圆饭。

饭后，外婆给她包了一个红包压岁，她忙着回复朋友同事的新春祝福。

陈怀川也送上新春祝福，约她年后有时间一起吃饭。

她看着对话框发愣。

五年了，池渊变成了池焕燃，永远不会回来了，被困在回忆泥潭里苦苦挣扎的人是她。

生活应该向前看，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陈怀川呢?

她觉得应该逼自己一把，在对话框打下一个“好”发送。

晚会仍在无聊地继续，外婆撑不住在沙发上睡着了，舒歆颜独自一人守完岁。

愿旧岁的烦恼都随着满天绚烂的烟花消散吧。

4

新年钟声敲响时分，池焕燃带着小米出门去江边放烟花。

一路上烟花绽放，万家灯火犹如繁星点点，却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

他点燃一盒烟花，火星迸发的那一刻小米兴高采烈地要扑上去。

他立马拉住牵引绳，防止小米的狗毛被烧焦。

小米绕着烟花转圈，像小孩子一样蹦来去，兴奋地汪汪叫。

烟花落幕，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

“小米拜年。”

小米听到口令朝他作揖，他把红包塞在它狗嘴里。

还好有小米陪他。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看到来电人是谁后，他挂断电话。

手机屏幕弹出几条消息。

“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是他父亲催他回A市过年。

他三年没回去过年了，家里的气氛冰冷得怪异，不过这份冰冷好像唯独针对他。

“我同冯家已经商议好，你与诗予的婚事今年定下，初二你去冯家拜年，选个好日子年后结婚吧。”

无人在意他是否愿意，未来会不会幸福，仿佛他不是这桩婚事的新郎。

大哥和姐姐为了家族利益联姻，自己好像也逃不掉，所以和谁结婚都一样吧。

“就这样结婚了吗，和冯诗予?”

“婚礼现场宣读忠贞不渝的誓词不会感觉可笑吗?”他在心里自我嘲讽道。

天空突然飘起鹅毛大雪，簌簌落在他的肩头。

他倚靠在江边的长椅上，双目凝视着远方却一片死寂。

纤细苍白的两指夹着一根快燃尽的烟，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青白色的烟雾随寒风弥散。

小米雪地里撒欢玩累了跑回他身边，好像感知到他的落寞，狗头不停蹭他的腿。

他拍掉小米身上的糖霜，牵它回家。

一人一狗踏雪而归，小米画了一路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