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这只颜色奇怪的稀有品相老虎,松萝周身一震。回想起来,上次见到这只流氓老虎还是刚到太行山被寅斑弄了的时候,松萝只感觉恍如隔世:
“是你?!掉……掉色虎!”
见松萝叫错了自己的名字,金虎抬起一边眉毛:
“我叫金虎。把烧饼夹肉给我。快点快点,电光火石!”
见金虎焦躁地锤着栏杆弄出巨大的噪音声,松萝总感觉这成语用得有点奇怪:
“……可是你饿我也饿啊。”
将爪子放下,金虎人立起来贴在铁栅栏上,对方白白绒绒的肚子毛都从栏杆那头滋了出来:
“你们这些母人,当真是天上人间。你现在被关了起来,吃了这烧饼夹肉又如何?还不是当屎拉出去?而我呢,我的身份简直感天动地哦。你把烧饼夹肉给我,就算我们交个朋友,日后这三界我罩着你。按你们人类的逻辑,这样的投资是不是更慧眼如炬一些呢?”
感觉只有这个慧眼如炬用对了,松萝看着皮色黯淡下巴上白毛打缕的老虎陷入了沉思,只好走到远离对方的角落背对金虎。见松萝不搭理自己了,金虎的脸也渐渐垮了下来,片刻后又颓废地走回阴影中趴下不说话了。
躲在距离金虎最远的角落,松萝蜷缩着咬了一口烧饼夹肉。嚼着这个非常筋头巴脑的肉又看看眼巴巴瞧着自己的金虎,松萝突然噎住,片刻后又徐徐处跪着挪过去,将烧饼从栏杆缝隙中推了过去:
“你吃吧,我不喜欢吃牛肉。”
金虎立刻扑过来一口吃掉了牛肉片,又不住甩头将烧饼甩得到处都是。感觉实在是有点浪费,松萝弱弱地靠近:
“你不是在太行山吗?怎么会被魔界抓了?”
用脏爪子将剩下的烧饼扫到一边,金虎怒道:
“简直是无法言表,难以言喻。但你我也不是外人,就跟你单刀直入一下。本来我到处抢劫泡妞活得好好的,结果被他们抓起来扔在这里,还逼良为娼让我认个老登做爹。我想跑,那个老登就把我关在这里,还不给我饭吃。你可知道,我已经三日没吃饭,十几日没碰小母人了。你过来,让老子男盗女娼一下。”
感觉对方说话完全不着调,松萝试探着道:
“这?你怕不是睡了谁的妾室,才被抓到这里来的吧?”
见松萝这么说,金虎冷笑了一声,又转过身去躺下了:
“你这么看不起我,你还跟我搭话干嘛?你是大小姐穿金戴银,我就是个道上混的流氓,处在妖精老虎食物链的最底端,可别脏了您的法眼。”
金虎一转身,松萝顿时看见对方金色的背毛上居然纹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忍”字。见过人类流氓纹身的,见老虎纹身还真是头一回,可真是开了眼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忍”,松萝突然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说,松萝只是觉得金虎看起来有点蠢,文化素养似乎确实不高。但他好像也没那么坏。就好像寅斑心里也积着一股郁郁之气,但他打了自己,在床上凌虐自己,这股恶气也就出了,所以寅斑绝对不会在自己身上纹精忠报国什么的。但金虎不知道怎么出这口气,只能往自己身上纹了个忍。这样一看,仿佛就比较悲凉。想到这里,松萝笑道:
“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你是底层,我……我也是底层呀。”
这下金虎惊讶地回过头。打量了松萝身上脏兮兮的绸缎衣服一遍,又将目光落在松萝带的祖母绿项链上,金虎疑惑道:
“你是什么底层?”
被问得愣在当地,松萝突然灵光一闪:
“其实我出身不好。我是罪臣之女,父亲被朝廷处斩了。我的职业也不光彩,我们都在食物链的最底端。”
听见这句话,金虎有些犹疑:
“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尴尬地挠了挠头,松萝含混道:
“这,我……其实我是卖yin的。”
这下金虎大为震撼:
“什么?你是卖yin的?!”
这一嗓子出来,整个地牢里全都听见了,旁边牢房里的魔都朝这边奇怪地看过来。见松萝紧张地示意低声,金虎继续道:
“这……你也不像啊。不会是为卖yin提供后勤支持的吧?你小小年纪,你你你……你不会是组织卖yin的吧?”
感觉这个玩笑有点开大了,松萝有点迷茫。但想一想,出卖身体与情绪价值获得生活物资,自己又怎么不算是卖yin的呢。卖给人是卖,卖给老虎也是卖啊,单次卖是卖,包年也是卖啊。想到这里,松萝轻咳了一声:
“不是,都是我自己上。”
这下金虎嗓门又大起来:
“你亲自去卖yin啊?那你这穿金戴银的……生意也还可以啊。”
松萝羞愧地低下头:
“是,是呢。从前熟客对我还可以。”
听见熟客这个词,金虎突然想起什么:
“你的熟客就是太行山那个……你是宠物人青楼的呀。可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松萝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就在这时两个魔提着餐盒来了。两魔先走到松萝这边递过来两个苹果:
“有人帮你打点过了,这些是给你的。那边还递了话,让你别多想不要着急,等到处理好上面的情况会尽快将你接回去的。”
以为是寅斑来找自己了,松萝几乎站不住:
“当真。是我的……我的熟客他来过了吗?”
魔神不耐烦地看了松萝一眼:
“是你熟客,长得红红像狐狸又像狗的那只。那种动物叫什么来的?哦对了,是鬃狼吧。”
反应了半天,松萝终于意识到过来打点的不是寅斑而是安大哥。安大哥对自己说不要多想也不要着急,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多想,又为什么要着急?上头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两名魔又走到金虎的栅栏边,将一盘鸡一盘鱼从栅栏缝隙里推进去。愤怒地吼叫一声,金虎人立起来隔着栏杆朝着两人扑过去,两名魔神立刻不住后退,随后又快步走了。
趴着想了一会儿,金虎对着瘫软在地上的松萝道:
“你和我打配合,我们一起跑出去。”
松萝抬头瞧瞧金虎:
“我要在这里等我的……我的熟客。”
长长嘘了口气,金虎道:
“你那个熟客是山神吧?你是宠物人青楼的,你以为他能娶你吗?”
沉默了一下,松萝看着脏兮兮的地板:
“他不能娶我,不代表我俩之间没有感情。”
金虎先是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但马上又循循道:
“他是山神,而这里是魔界关zheng治犯的监狱,他要找你要走正规渠道的。你也不想他p娼还p人类的事情被上头知道吧?”
听见这话松萝一惊。原来这里是关zheng治犯的?自己只是打了那个魔一巴掌,至于变成zheng治犯吗?如果金虎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寅斑想来捞自己就必须走新罗的渠道,又或者只能来劫狱了,看来这件事的确需要多想一下。
第二日天光刚刚亮了些,牢房里就传来了女子的尖叫:
“不好了,他中毒了!是苹果核,他吃苹果核自杀了!”
几名牢头面面相觑,随后一人冲上来趴在栅栏上往里面看。见金虎正吐着白沫伸着爪子在地上抽搐,松萝则跪在旁边哭天抢地,牢头骂了一声拿出钥匙,就在这时另一名牢头上前制止道:
“不可以,倘若跑了怎么办?”
拿着钥匙的牢头道:
“若是死了难道你来担待?”
虽是这样说,但那牢头的动作还是迟疑了起来。眼看情况和想象的不一样,松萝和金虎对视了一下,金虎突然用尾巴卷起一块碎砖头牦牛绳一样啪地一甩。砖头非常精准地从铁栏杆的放缝隙里飞了出去刚好击倒了一名牢头,另一名牢头一愣,一边往外跑一边不断呼救。眼看钥匙圈掉在地上,松萝先是用手够,又光脚去够,奈何腿不够长始终够不到。眼看金虎在旁边又骂又打气,松萝咬了下嘴唇用脚趾夹起一根筷子一下子将钥匙勾了过来。看见松萝能用脚趾夹着筷子,金虎目瞪口呆,又不理解为什么不用手去拿筷子,因此更加目瞪口呆。
松萝把手伸到外头颤巍巍地用钥匙开锁,试了几次牢门打了开来。此刻追兵已经赶来,松萝一边尖叫一边冲出去试着为金虎开锁,这时两名牢头已经扑了过来试图制服松萝,又被金虎一个碎砖打飞了。松萝吓得浑身筛糠一样,但还是在无数次的掉钥匙与捡钥匙中打开了金虎牢门的锁。
一脚踹开了带着结界封印的牢门,金虎好像武疯子一样挥着尾巴乱扫乱打,眼看四五名魔牢头如同破娃娃一般被打得满天乱飞,松萝惊恐地贴在墙上,其余的魔也是不敢上前纷纷向外逃窜。眼看大家都跑光了,金虎哼着不急不火地小曲用尾巴将钥匙圈打散。见金虎慢悠悠地用尾巴开锁将好几名犯人放了出来,松萝感觉一阵舒爽。不过片刻魔界牢房就如同飞鸟乱投林,一大群奇形怪状的犯人嚎叫着往外乱冲。
跟着一群人冲到外面,松萝看见这个魔界的天空仍旧是深沉的深红色,四周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烤东西的焦味。在和犯人的对战中,十几名拿着兵器的牢头渐渐处于下风,甚至被冲出来的几十名犯人冲击践踏惨叫不断。一行犯人不住向前推进,不过片刻就冲破了带着围墙的魔界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