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 第123章 第123章 我是北周年羹尧

集市的边缘有一个汉白玉砌成的沿儿，松萝怯怯地坐在那个沿儿上，每一对妖精和宠物人组合走过都会低头奇怪地看一眼。五重天的昼夜和人间是同步的，那天四周的自然光就这样越来越黯淡。看着这个光线，松萝莫名地感觉有点慌，又有些迷茫，就好像独自在洞里午睡，等到醒来整个洞都已经黑了。没有烛光，没有晚饭，洞里很冷，就连一点点生命的味道都没有。

松萝开始思考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生命的意义在哪里，宇宙有没有尽头。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个地方？为了等寅斑来吗，可寅斑真的会来吗。其实松萝理智上知道寅斑应该会来，他只是故意整自己。但是什么时候来可说不好，说不定要过一夜，可能是明天摊位摆上的时候。

很快天都彻底黑了，四周的摊位也渐渐散去，只剩下了一些卖小吃的摊子因为还没卖完还没散场。松萝又一次去门口解释，希望守着闸口的妖精放自己出去。那边的妖精很不耐烦地告诉松萝，如果是在五重天其他位置，宠物人是可以自己去传送点传送到人界的。但这里不行，因为这里还没出□□区域呢。如果松萝自己出去出点什么事，被拐卖了或者被别的妖精伤害了，那宠物人协会肯定要负责，毕竟松萝是北周纯种宠物人是有保价的。

因为一整天没吃饭没喝水，坐在这里三个时辰没去厕所，松萝如今已经彻底陷入了恍惚。就在趴在膝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松萝感觉一只手在自己肩头慢慢推了推。以为是寅斑来了立刻抬头，结果却看见了一双白色男靴，后头还有两双布靴。意识到不是寅斑，松萝惊异地抬头，立刻看见百里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后头还跟着两个随从。

没想到百里会出现在这里，松萝异常尴尬，但还是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额……您好。寅斑他有点事先回去了，我在这里等他一会儿。您怎么在这里？”

似乎半信半疑，百里抱着胳膊道：

“我刚从四重天下来，想穿这里回去的。寅斑几时来？这里可马上要关门了。”

看了百里一眼，松萝心中开始疯狂冲突。示意没事，让百里先走？但是此刻自己实在有些顶不住了，再顶可能也会变成肾衰竭，只得低着头搓着衣角道：

“兴许寅斑那边耽搁了，您可以先带我出去吗？”

百里倒也没说啥，只是打了个手势示意松萝跟过来。见百里带着随从和门口的妖精交涉，松萝终于松了口气，又扭头去看旁边的摊位。发现松萝正在偷看饮料和水，百里朝随从打了个眼色，随从立刻过去旁边买了一杯芭蕉叶杯的奶茶。见此情形百里也没说什么，自己又去买了一份小黄鸭的点心。那个点心挺精致，是三个酥皮小黄鸭放在一个芭蕉叶的船上。买好点心，百里没直接给松萝，而是先递给了随从。

见随从把点心和奶茶递给自己，松萝有些吃惊。没想到百里心还挺细，察言观色就知道自己想吃东西，买了东西却不亲自给，而是先递给随从，再让随从给自己，不得不说咱这姑父礼数上也不差，可以说是个相当有礼貌的蛇了。

但有时候官二代就是这样，因为生长在后宅里被女子环绕着长大，所以儿女小意上很细致。但轮到大事上又显得特别缺心眼，其实就是因为没在基层呆过。像李长芸这种贵族女子百里接触得多，想体贴自然也有能力体贴。但是那种基层土妖精他接触得比较少，况且也没放在眼里，态度就显得比较傲慢。

见松萝表情复杂也不敢接，百里冷漠地转过头走出闸门：

“拿着吧，是你姑姑给你的。”

接过奶茶和点心，松萝也是讪讪的不知说什么。跟着百里等人传到了长白山传送点，松萝福了福谢过百里，又道：

“姑姑她还好吗？”

冷漠地瞅瞅松萝，百里道：

“阿芸她不太好。有时间来洞庭湖坐坐。其实这些年，也没有亲戚来看过她了。”

听见这话，松萝一时有些讪讪。李长芸那个情况，不太好估计就是要死了。论理，自己确实应该去看看她。可洞庭湖太远，恐怕跟寅斑也未必能说通。想了片刻，松萝道：

“好的，近日我去洞庭湖看看姑姑。”

见松萝这样说，百里似乎有些意外：

“既如此说，明日上午我就着人来接你过来。”

这下松萝反倒有些意外。这么急吗？但一来百里刚帮了自己也不好托辞，二来看百里的意思可能李长芸那边情况确实未必等得，于是便点点头。这下百里神色终于放松了些，但就在这时松萝突然感觉背后有点怪，转过头去，立刻看见寅斑站在一丈外的地方一脸吃惊地看向这边。这下百里和松萝都是一愣。如今寅斑张着嘴瞪着眼，看起来即意外又迷茫，表情里甚至还带着点恐惧，搞得松萝都有点害怕起来。

虽然说突然看见自己和百里说话可能是会有点意外，但寅斑现在这个表情，说是看见自己和五岳大帝讲话因此震惊都保守了。松萝听说西方有一些国家，他们信的神叫上帝，如今寅斑这个样子，就好像看见自己的宠物人和上帝说说笑笑一样。百里又不是鬼，至于这个样子吗？

片刻后松萝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朝着百里福了福跑到了寅斑身边。看见松萝过来，寅斑终于反应过来一些。朝着松萝上下打量一番，寅斑道：

“奶茶你自己买的吗？”

这下松萝也是一愣，随后下意识道：

“这……不是，是姑父他替我买的。”

寅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姑父？什么姑父？”

见松萝和百里都一脸无奈，寅斑终于想起来什么，看了百里一眼又冷笑道：

“原来才这么一会儿就攀上亲了呢，奶茶也拿上了。不是我说你。人家百里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好意思和人家攀亲？你可真是臭不要脸。”

见寅斑如此阴阳怪气，松萝一时也不敢说什么，谁知百里却忍不住了：

“我内人是她姑姑，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出门讲话就进退百般周全，回到洞里就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算什么本事。”

其实松萝也知道寅斑阴阳怪气是不友好的表现。但说一句客观中立的，寅斑虽然对百里态度不好，但是也没有直接冲他开火，而是用攻击自己的方式阴阳怪气百里，其实还是给彼此留了一点缓冲地带。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装听不懂不接话。结果百里非得这样说，显然就是火上浇油了。果不其然，听见这话寅斑瞬间勃然大怒，抬头便冷笑道：

“呦，我说呢。是谁说这长白山穷山恶水泼妇刁民，八抬大轿请都不来。这话还没放凉呢，怎么又这样巴巴跑来了？原来是家里没个年轻女人心里渴了，跑原产地进货来了。你这点勾搭小姑娘的本事在老弟这里还不够看，劝你回家学学再来吧。”

这下百里彻底急了，但可能是寅斑说得太难听一时反倒不知道如何反驳，因此直接掉头走了。看见百里走了寅斑反倒不干了，又撵上去拉着百里非要把奶茶钱算给他，结果就变成了两个随从两个人形妖精在那里拉拉扯扯，半天百里才走脱。看见寅斑好像杨志卖刀里的牛二一样，松萝茫然无语。

那天回到洞里，寅斑和松萝大吵一架。寅斑反复质问松萝为什么要跟百里走，为什么不在原地等自己来。对此松萝也很愤怒：

“今日我再那里等了四个时辰！没喝水没吃饭，连厕所都没去！”

寅斑冷冷道：

“一码归一码。我去晚了是我不对。但你跟百里走了就是你不对！你知不知道我和他闹过不愉快，我那可是为你！如今你姑父长姑父短的，还站在传送点跟他说说笑笑，让旁人看见怎么看我？你这就是故意打我的脸！还有，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喝别人给你的奶茶？是你要的，还是他主动买给你的？你知不知道喝别人奶茶的行为很放荡？”

听寅斑这么说，松萝反倒有些噎住。寅斑说话确实有点上纲上线，但他这样一说，又似乎真有些道理一样。如今松萝也不敢说是百里主动给买的，也不敢说是自己要的，只能道：

“我渴了！我是三四时辰都没喝水，事急从权，你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开心？”

做出一个无语的表情，寅斑将旁边芭蕉叶编的小碟子带着上头的一个小黄鸭酥点一起端起来，又捏起小黄鸭直接瓤在了松萝脸上，顿时搞得松萝满脸满头都是点心碎。将那个芭蕉碟扔在地上，寅斑指着松萝道：

“奶茶喝了，我就算你口渴不提。那这个鸭子呢？这样精细的酥点，男人送给女子，女子吃了，就是彼此暧昧的意思。一个大家小姐，难道这样浅显的道理你不知道？他看你饿，完全可以给你买个馒头包子，为何非要给你买这个？即便百里他不懂，你也不该吃。你不吃，他不能硬逼你吃。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被寅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头上还掉着渣，松萝一时讷讷无语。寅斑所说，倒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今天百里让仆人给自己这个点心的时候，自己真的没多想。努力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松萝保证自己真的没有多想。难道一个男人给一个女的买了细点，女的吃了，就一定是有什么奸情？只能说寅斑说得这个情况不是没有，但确实有些穿凿。

况且假设一下，倘若胡大哥给自己买了一些细点，自己吃了，又或者是一些土妖精给买了细点自己就吃了，寅斑会这样大闹一场吗？寅斑不会，肯定不会。说到底寅斑很清楚那些妖精条件没他好，即便自己真吃了，也仅仅是想吃东西的意思，而不可能是用这种行为表达对胡大哥之类的妖精有意。而百里不是，百里在妖精鄙视链上处于寅斑的上游，因此这个行为才会触动了寅斑敏感的神经，借题发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