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 第11章 第十一章老虎的秘密花园

小寒，太行山上下了雪。松萝拎着篮子带着老虎去温泉泡澡，走到半路远远看见下面的洞穴角落站着一个人影。见松萝过来，人影立刻闪到了石壁后面。示意老虎先回去，松萝慢慢走过去，立刻看见安大哥端庄地站着。上下打量了松萝一番，安大哥做了个换个地方一叙的手势。

与安大哥来到一个生着炉子的洞穴，松萝捋了下裙子缓缓坐下，尽量使自己显得和从前一样端庄。上下打量了松萝一番，安大哥道：

“你最近好吗？”

其实松萝知道对方无事也不会找自己，但是也没无情揭穿，毕竟在这山上也只有和他说话的时候还能找到点在人类社会的感觉。客气地颔首，松萝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寅斑待我很好。”

深邃地微微一笑，安大哥道：

“你怪我那天没有立刻送你下山吗？我承认，当时我是有私心。我和寅斑在竞争太行山山神的岗位，我希望抓住他的把柄胜过想救你。但我不是有意让你流落到这种地步的。那日我举报上面的神仙过来后，倘若你坚持寅斑已经调戏了你，神仙看到你的态度是会保你的。但你当时坚持寅斑没对你露出调戏的意思，这的确出乎我的预料。”

听见这番话，松萝瞬间僵住了。松萝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攀咬寅斑。安大哥给了自己机会，但自己没把握住，他很失望，那些神仙也很失望。因为这件事他们都看不起自己，即便到了现在也觉得自己活该。抱歉啊，当时我的确处理得不好，但我也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又有什么必要杀人诛心再提此事呢？

但想着想着，松萝又感觉哪里不大对。如此说来，现在这个安某是在责怪自己吗？责怪自己没坚持去攀咬寅斑，因此挡了他的路，因为自己没咬，他就当不了山神了？你想当山神你自己努力啊，凭什么非得让我咬寅斑啊？我一个弱女子，你把我当刀使还自豪上了？即便决策失误导致被寅斑玷污，那我也是受害者啊。当时我又没开天眼，怎么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被玷污是自己活该，那你这不就是受害者有罪论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讲话？这么一想，松萝又很愤怒。原来哪里都不是一片净土，在这个太行山一共有两个山神竞争者，一个无耻一个更无耻，这可真是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但松萝到底是官宦家的小姐，即便心里乱七八糟，面上仍然波澜不惊：

“安大哥，你言重了。当日我那样说，是因为寅斑待我到底不错。如今我虽然破身了，但并不觉得委屈。寅斑待我吃喝用度一应齐全。我们人类女子，没有什么大的廉耻志向，只要有个跻身之所一日三餐就知足了。如此说来，还要感谢安大哥成全呢。”

没想到松萝会这么说，安大哥大吃一惊。看见对方一脸茫然，松萝暗中好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就很天真浪漫？是不是觉得我那天没咬出寅斑来，就觉得我很好骗？你对我说这些话，无非是让我怨恨寅斑倒向你。真是搞笑，我好歹也是宅门里宅斗出来的，这种烂俗手段我见多了。那天我没咬寅斑那是一时的疏忽，在他那里失误，不代表在你这里会继续失误。看来妖精也一样，总是会犯雄性生物自大的毛病。你也别嫌我说话不要脸，我不要脸起来自己都害怕。

见松萝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安大哥很快淡定下来：

“李小姐，看来你是聪明人，既然如此在下就直说了。我希望你站在我这一边，找到寅斑行为不轨的证据。你在寅斑那里也非长久之计，坦白说，你这样的女孩子在寅斑的洞里不可胜数。等到他玩腻了，你就没了活路，对他而言你什么都不是。但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当上山神后会在这山上为你谋个一席之地。我不会杀你，不管是出于自己的形象还是其他原因都不会杀你，这不是空头保证，而是出于我自己的利益。”

说到这里，安大哥停顿了一下：

“直言不讳地说，你不是我第一个这样摊牌的姑娘。但我想你这样的聪明人，会做出比之前的女孩子更明智的选择。”

这番话松萝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唯独对那个“李小姐”印象深刻。在这里，自己终于又是李小姐了，而不是小花或者什么别的东西。因为这个“李小姐”，在一个瞬间松萝对这个安大哥产生了稀薄的好感，但这种好感很快就消弭了。松萝想，也许自己真的缺爱。但缺爱不是缺忽悠，一个人给我买大房子，让我做诰命夫人，哪怕是细心关注一下我的好恶也好，我都会感到舒服。但你天花乱坠忽悠一番，我只感觉很烦。

如今松萝觉得寅斑和这个安大哥都不怎么样，但两个妖精的不怎么样又不太一样。寅斑固然很坏，但至少他多少还算实在，有心情的时候能关心你一下。而这个安某呢，他实在不像是很潜力的样子。松萝是李氏部的女子，看人还是有点见识的。也许这个安某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自己有什么问题，但松萝看得一清二楚，这位仁兄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小气。咱也不懂你们山里的山神算个多大的官，你就算是个幽州尹吧，那好歹这官也不小。如果一个人跟自己说，你帮我当上幽州尹，我就让你住在我们州上不弄死你，想来任何人都得啐他一脸。你这个幽州尹也相当于一州之长，就值这么点钱吗？

你现在只是开空饷都开得这么少，我与其帮你还不如躲在寅斑洞里头蹭一下冬季采暖。你要是说能帮我恢复一下处子之身什么的，咱们还能商量一下。从根本上看，这样的人或者妖精没有大出息，自己疯了才会押宝在他身上。

虽然心里独白漫长，但松萝还是努力表现出一脸柔弱凄楚的模样：

“安大哥，兴许你不清楚。我们人类女子，都是**于谁就跟谁的。我们都被男权社会洗脑了，一个个都蠢得要命。倘若寅斑日后杀我，那是我无能所托非人，只要今天能活，明天的事谁在乎呢。谢谢你今日的好意，但恐怕我又要让你失望了。如果还有来日，你可以拿我向其他女子作反面教材，我很大度的。”

说完这番话松萝又懊悔，所托非人这个词用的不太好，好像应该是所托非虎。但总体而言这次的对话让松萝舒畅，似乎终于在这座山上找回了点场子，显示了一把自己不是案板上的肉。

见松萝福了一福转身娴雅地走了，安大哥目瞪口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但就在松萝走到洞门口的时候，安大哥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李松萝。”

这三个字让松萝吃了一惊，安大哥怎么知道自己叫什么？慢慢转过头，松萝看见安大哥手里拿着一串兔子形状的粉晶耳环：

“李松萝，你还认得这个吗？这是我在你洗澡的温泉底下捡到的。”

松萝认识这对耳环，这对耳环是自己妹妹的。就是那个私奔的妹妹李松蓝。这对耳环是嫡母家送的，给了自己和两个嫡出的妹妹一人一对，但三妹那串是绿色的，自己和李松蓝的是一个颜色，据说粉色的能给适龄女孩招桃花。当时自己和李松蓝都带了这对耳环，但没几日李松蓝的就丢了一只，据说是去雅集上的时候掉了。当时李松蓝大小姐脾气上来，在后宅又叫又闹偏是不依。当时丫鬟提醒松萝，李松蓝肯定是想要松萝那对，应该主动送去。但当时松萝没应声，别的东西也就罢了，这对耳环可是招桃花的，大家年龄到了都要成亲，送给她岂非连运给她很不吉利？

谁知没过几日李松蓝就不闹了，很快松萝就发现自己的耳环丢了一个，第二天李松蓝就带着一对粉色的兔子耳环招摇过市，据说是又从褥子下面找到了。松萝表面上温柔平和不置一词，其实气得牙痒痒，所以对这对耳环印象非常深。

如今松萝脑子很乱。李松蓝不是私奔了吗，她的耳环怎么会出现在这座山上？安大哥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说，李松蓝私奔以后被寅斑给抓到了山上，他该不会想说当初李松蓝就是跟寅斑私奔的吧？

松萝觉得这不可能，首先寅斑便成人以后那个不修边幅的粗鲁样子李松蓝就不会喜欢。况且自己和李松蓝完全是两个类型的女孩子，自己是清冷小白花型，李松蓝虽然容貌比自己略逊色点，但也算是个玫瑰泼辣美人型。即便寅斑不挑食，你抢人也不能捡着我这一家薅啊。我家本来人口也不多，你咋不把我爸也抢来呢？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松萝跟李松蓝关系很不好，但是此时此刻还是想知道如果这些假设都是真的，那现在李松蓝在哪。又或者是自己想多了，凭一个耳环根本不能说明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