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只要你在,哪怕什么都不做,我都会很开心。
——江意挽
/
意挽低着眼睛,呼吸一下子变得很困难。
内心是想要否认的,但她最后什么都没说。
比起被误会,她更没办法承受被哥哥发现真相的后果。哥哥知道以后会讨厌她吗?会用厌恶的眼神看她吗?会觉得疼了七年的妹妹是个怪胎吗?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概率,意挽一想到这些,还是会疼得心口窒息。
雨刷器划过车窗的声音打破安静。
意挽抬眸看向陈京珩,他神色平静,好像压根没察觉到异样。
可雨上午就停了。
她轻声提醒:“哥,你是不是按错了?怎么打开雨刷器了?”
陈京珩听到,这才有了反应,先“嗯”了声,抬手关掉雨刷器,然后缓缓开口:“阿挽,你说得对,你已经长大了,有喜欢一个人的自由,也有谈恋爱的权利,但是,就算是你喜欢的人跟你告白,也别急着答应,先考察一年半载再说。”
意挽一开始越听心里越酸涩,后来听到最后一句,又没忍住弯了弯唇角:“哥,这样会不会太久了?人家一听这么久,恐怕都吓跑了吧。”
“吓跑挺好,我妹妹这么优秀,想找什么样的男生找不到?又不缺他一个。”
“哥,你怎么这么有信心?”意挽失笑。
“哥哥有信心还错了?我们阿挽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
意挽没忍住笑了出来:“哥,全世界的哥哥是不是都会这么说?”
“或许吧。”陈京珩也笑了下,片刻,又瞥了她一眼,“你又没做错什么,这么紧张是怕我会凶你?坐成那样要去军训?”
“哥哥,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意挽笑着轻声吐槽了句,调整了舒服的姿势坐好。
“也就你敢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了。”
“那我也没说错什么。”意挽强忍着困意,反驳道。
陈京珩趁着红灯,拿了车上的抱枕给她,“忍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昨晚熬夜了,枕着睡一会,到家我喊你。”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意挽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车早就停在了院子里。
外面已经昏黑一片。
她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大概睡了将近半小时。
她转头,着急地解开安全带,“哥哥,你怎么不喊醒我?张姨不是做好晚饭了吗。”
“不用急,菜刚温过一遍。”
“哦。”意挽不再那么着急忙慌,放缓速度下车。
兄妹俩并肩走进别墅。
见他们回来了,张姨去盛汤。
两人座位在相对的位置。
意挽吃饭的速度稍微有点慢,跟别人吃饭她会有意识地加快一下自己的速度,以防别人等她太久。
刚来陈家那会儿,跟哥哥刚开始一起吃饭时她也会这样,没多久哥哥发现之后,就不许她这样了,让她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而跟意挽不同,陈京珩的吃饭速度一向很快。
吃完后,他就闲散地倚在位子上,偶尔划两下手机,间或看着意挽。
她吃东西的时候嘴巴像只小仓鼠一样,一鼓一鼓的,很可爱。
他多看了几眼,唇角勾了下,又去回消息。
等意挽吃完碗里的米饭,陈京珩又给她重新舀了一碗排骨玉米汤。
意挽笑着接过来:“哥,你怎么知道我还想喝的?”
陈京珩语气随意:“猜的。”
“哦,谢谢哥哥。”意挽用汤匙舀着汤,听陈京珩突然问:“昨晚上郑伯父来我们家了?”
“嗯,”意挽小口啄着碗里快要见底的汤,下意识点头,微微瞪大了眼睛,“嗯?”
“他是不是说什么女孩子应该独立,不应该总是住在家里之类的话了?你怎么不怼回去?把气都憋自己心里然后一天不高兴就舒服了?”
意挽瞠目结舌地放下了手里的瓷碗,讷讷道:“哥……”
她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昨晚她上完晚课回家,郑伯父疑惑她怎么没有住校,还说女孩子也应该培养独立性,又举例心怡姐姐很小就出国念书了。
其实意挽并没听进去,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哥哥要联姻的事,最后她也只解释了句在家方便练琴,懒得多说什么。
“这是你家,你爱怎么住就怎么住,住一辈子都无所谓,碍郑伯父他什么事?”
意挽微微叹口气,看着陈京珩的眼睛很温和:“哥哥,你别这么说,郑伯父是长辈,要是爸妈听见了,又该骂你浑了。”
陈京珩错开眼,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会儿,他才漫不经心地说:“随他们骂。我不是还叫了他句伯父吗?既然是长辈,就更不能用那套自以为是的道德标准来绑架你。”
意挽抿紧唇:“哥哥,你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说了,而且这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家里的,可能过几年我就结婚了,到时候自然不能继续住在家里面。”
应该是要结的。
等哥哥跟心怡姐联姻之后,爸妈肯定也不舍得看她一辈子这样一个人过下去的。
张姨收走碗筷,又洗了水果送上来。
陈京珩顿了下,想到她在车上默认的那句喜欢,心里那股烦躁又涌上来。
但他没接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聊,只是低声说:“阿挽,对不起。”
“嗯?”意挽正叉起一块哈密瓜,闻言不解地抬眸。
“刚才知道发生什么之后,突然觉得,哥哥没能照顾好你。”
意挽握着叉子的手停在半空,“哥,你突然道什么歉啊?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再说,你已经照顾得够好了。”
她捏起果盘里一颗最饱满鲜亮的草莓递给他,“哥哥,你不要多想,我现在没有不高兴了。”
他回来了,他在身边,她就觉得很开心。
陈京珩把那颗草莓重新递了回去,“先吃草莓,哈密瓜吃不完我帮你解决。”
他不爱吃水果,草莓和哈密瓜对他来说也没差。
意挽笑笑,应了声好,先去挑果盘里爱吃的草莓。
最后果然吃不完,留下的哈密瓜都交给了陈京珩解决。
兄妹俩难得一起在客厅看了一晚纪录片。
等到夜里快十一点,意挽率先按了暂停键,关掉电视,说自己困了,也催陈京珩早点去休息。
陈京珩点头,随她一起上楼。
兄妹俩的房间都在二层,是相对的房间,就隔了一条走廊,而陈邵和江明琼夫妻俩的房间则在一楼。
意挽说完“哥哥晚安”,带上门之前,又探出头喊住正要闭门的陈京珩:“哥?”
陈京珩收回关门的动作,扬了下眉:“怎么了?”
意挽揪着薄薄的一片衣角,假装随口问:“哥哥,你最近还会出差吗?”
“不出差了,这段时间都在淮京。”陈京珩道。
意挽雀跃地弯了下唇,高兴溢于言表,声音都跟着轻快许多:“哦,知道了。”
陈京珩倚着门框,喉结滚动了下,偏头笑出来:“哥哥在家就这么高兴?”
这是正常兄妹的相处界限,意挽没有犹豫,立刻点了点头。
陈京珩笑了下,揉揉她头发,“不早了,去睡吧。”
意挽眉眼弯弯:“好,哥哥晚安。”
“晚安。”
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陈京珩也转身回到房间,开了笔记本,又合上。
最后去了阳台坐,好看的手在一边垂着,指尖夹着支猩红的烟。
他没怎么抽,更多是纯粹的发泄。
摁灭烟头,陈京珩脑海里又出现白天车里的那一幕,他打字给刘文昱发了条消息。其实陈京珩很少会把自己放在一个弱势的位置,但还是求助地问:
C:【怎么办,有点忍不下去了。】
刘文昱天天机不离手,立刻秒回:【珩哥,我求你,你再忍忍吧,再疯也不能疯在这种事上,别忘了,你是她哥哥啊!】
男人眉骨轻抬,眼里的情绪远不如白日温和,在深秋的夜里横冲直撞。
C:【我算是哪门子的哥哥?文昱,你知道的。】
刘文昱深觉头疼。
居安:【是,我是知道,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啊?难道其他人也知道吗?】
C:【我可以带她离开淮京,去南方,或者去国外,哪里都可以,她想爸妈、舅舅还是朋友,我们都可以随时回来。她说过,她喜欢科尔马,我们可以去那里生活,在科尔马,没人认识我们,我也不是她的哥哥。】
他仿佛早就为这一切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和周密的计划,但刘文昱还是没忍住泼了盆冷水。
居安:【是,珩哥,你确实可以带她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可是,抛却所有的现实因素,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最重要的事情。你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在她的心里面,你就是哥哥,这是你去哪里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
另一边,意挽安心地回到卧室。跟思允聊了会儿天,她合上笔记本去洗澡。
她和哥哥在二楼的卧室是家里最大的两个卧室,都有自带的卫生间和浴室,比较方便。
意挽趿着拖鞋走进浴室,像往常那样按下恒温花洒的出水按钮。
只是,过了几分钟,花洒喷出的水仍然溢着凉气。
又等了会儿,水依然迟迟没有变热的迹象。
不会那么倒霉,花洒坏了吧。
意挽蹙着眉,尝试了几次未果,几乎是没有思考,她本能地去对面的房间找陈京珩。
纤细的指节叩在哥哥卧室门上的时候,意挽才反应过来,先不说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到哥哥,就单单说遇到事之后她总是习惯性第一时间去找陈京珩就已经很不应该。
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很快,卧室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陈京珩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微湿,沾着水珠,向后拢着。
他穿着一身灰色居家长袖睡衣,睡衣领口是偏低的v领。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的情绪有些罕见的低迷,但也只是一瞬,看到她之后他好像就如常了。
意挽没有多想,只不太自在地眨了眨眼,从男人的锁骨移开视线,“哥,我浴室里的花洒好像坏掉了,一直不出热水,你能去帮我看一下吗?”
陈京珩手还撑在门框上,好笑地反问她:“那我要是说不能呢?”
意挽愣了下:“啊?”
他被逗笑,随手带上门,朝意挽卧室迈步走过去,“你可以再跟我客气一点,怎么不问我去帮忙要不要跟你收费?”
意挽听到,还真的跟在陈京珩身后轻声问他:“哥哥,那你要收费吗?我可以给你发红包的,我上次比赛的奖金到账了。”
陈京珩闻言停住步子,转身没好气地揉了下她脑袋,“江意挽,你还真敢问,你干脆气死我算了。”
意挽闻言眨了下眼,语气很乖:“哦,那我不问了。”
走进浴室,陈京珩按下出水键调整了会儿。
没多久,他起身,裹着水珠的指节利落抵上开关,顺势一抬,关掉花洒,说:“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找人来修,先去一楼的浴室里面看看。”
意挽点点头,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毛巾擦手。
她也觉得去一楼爸妈用的浴室是最好的选择,去哥哥的浴室总归不太合适。
而且,爸妈也并不常在家,也只是在家时才会偶尔用那间浴室。
陈京珩擦完手上的水珠,把毛巾挂好,带着意挽去了一楼。
一楼的浴室是陈邵和江明琼平时在用。陈京珩先一步推开浴室的门。
还没等意挽走近,他忽然“砰”地一下摔上浴室门。
意挽猝不及防地被这摔门声逼得退后了一步,有些茫然地开口:“哥哥?怎么了?”
陈京珩面色纷纭,直接握着意挽手腕往外走,“没什么,你跟我去我浴室里洗。”
意挽被他拽地趔趄一步,不解地问:“为什么?”
“这里也不能用,跟我上楼。”陈京珩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
意挽微微挣脱了下,试探问:“哥,你都没进去怎么知道不能用的?我真的不能在这里洗吗?”
她真的不想去哥哥的浴室里洗澡。
更何况,他刚刚洗完澡,从他的浴室里面出来没多久。
四舍五入一下,那不是等同于一起在一间浴室里洗澡吗?
陈京珩这下听懂了,松开她的手腕,淡声问:“江意挽,你是想在这里洗,还是不想去我的浴室里面洗?”
ps:呜呜,刚码完,抱歉抱歉来晚了
pps:刚刚又修了下个别错的地方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