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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壑难填 第53章 得陇望蜀(二)

作者:極星隕落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2-02-07 16:33:17 来源:文学城

这个新年过得很不太平。皇帝从永琪府上回来后派人彻查了永琪的死因——他不信永琪在短短数月之内便病死了,他坚信一定是有奸人陷害。谁料彻查的结果令人震惊——永琪原本得的就不是风湿,而是一种名唤附骨疽的病——病发初期有酸痛之感,和风湿一模一样,故很难被诊断出来。而后短短几日内发高热,患处红肿,溃烂流脓,直至行动受限,瘫痪甚至死亡。

暴怒至极的皇帝杖毙了全部参与医治永琪的太医。

紧接着,追封,下葬,丧仪,府上挂满了白色,赶在新年伊始之际举行。

皇帝好像整个人都呆滞了一般,有好几次我都看见他拿着朱笔,看着乾清宫的方向发愣。

我这日随他来了乾清宫,他吩咐道:“李玉,去帮朕把正大光明匾额后面的匣子取来。”

此话一出,我如遭雷击,呆在原地。

或许是九子夺嫡血淋淋的例子,先帝雍正爷驾崩时,便将传位密旨放在锦匣内,搁置于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之后。而现在——莫非皇帝也是效仿了先帝?

李玉将锦匣恭恭敬敬地递上,而后转身离开了乾清宫。

我一时不知该走还是留。直到他轻轻唤道:“和爱卿。”

不知是不是我听岔了,他的声音里竟有一丝哭腔。

“我在。”

我上前去,见他打开了锦匣,取出一份诏书。

开篇便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继位,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

圣祖皇帝之子及其亲王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

从圣祖言至先帝,皇帝写了近千字,末尾则是——

“荣亲王皇五子永琪,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

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烧了它吧。”皇帝怔怔地说,“人都走了,这份诏书……也没用了。”

我看见他眼角分明有一滴泪划过。

自我与皇帝相识以来,见到他的模样全是意气风发的,即便偶尔有失意恼怒之时,也不过如过眼烟云,从未有过这般颓废迷茫,双眼无神的样子,像是被人抽空了所有力气,只靠着最后一丝倔劲僵坐在龙椅上。

我知他这下是太过难受,若是代入我自己,要是阿德走了,我怕是不会比他现在好受。阿德要是走了,我能哭上七天七夜,可偏偏他是个帝王,他所有的情感在他坐上那张龙椅的时候就得被锁起来束之高阁,他的泪不能淌过脸颊,只能往心里流。

在天下苍生眼中,他是一尊佛像。

所以他此时将我留下——他难过到了极处却无从诉说,也许只有我在他旁边才会让他感觉好些。

“皇上,”我小心翼翼地掏出帕子,弯下身拭去他眼角的泪,凑近了看才发现他眼里的红血丝,“哭出来会舒服些……”

我坐到了他身边,他嘶着嗓子,却再难说出半句:“朕……”

他还是靠在我肩上哭了出来,泪水将我宝蓝色的官服袍子都洇湿了,我难以想象,他的情感被这帝位给压抑了多久。

“朕上次难受到流泪还是孝贤皇后走时候,这一说都是十多年前的时候了……格格阿哥们,他们哭的越大声……就越有人赞誉他们纯孝感天动地,可他们都忘了……朕也会难受……难受到感觉啊,心都像是被挖了一块似的。朕……”

帝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流泪的权利。

他整个人都靠在我肩上,我半边身子都酸的没了感觉,可我知道他心里堵的慌,他需要这个出口宣泄他所有的感情。

我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地告诉他我一直都在。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是起身放开我,眼角鼻头都是有些红了。

“别看了,”他有点难为情地别过头去,“朕这样也不好看。”

我吻干净了他脸上挂着的泪珠,又将他散下来的几撮发丝别到脑后。

“皇上在我心里一直都最好看。”

“朕真怕你哪天也走了……”他干笑两声,还换了个姿势,仰面躺在龙椅上,头枕在我膝头,喃喃着说,“之前啊,钦天监说朕命数太硬,会把身边的亲近之人都克死,朕还嗤之以鼻。可这些年下来,妻儿兄弟,朕身边之人竟一个个都离朕而去,朕不得不信……”

寂静了好一会,随后他抬手抚过我的脸,又是一滴泪落下:“你要是先朕而去,朕该怎么独活。”

“命数之事,谁都无法说绝。可我也向来都不信所谓的命。”我仰头看着乾清宫上的雕梁画栋,说到,“但我答应皇上,我这辈子都在皇上身边。”

他忽地又扯出一丝笑:“这话你以前好像跟朕说过。”

“是皇上再想听一遍,我才会再说一遍——我一直都陪皇上,哪都不去。”我以指腹抚过他纤长如蝶翼的睫毛,有些哭的红肿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几乎是情难自禁地唤到,“……弘历。”

他听我这般说,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朕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这么唤朕了……明明是自己的名字,为何听起来如此陌生。”

我握住他的手,却不知何时自己也流泪了。

或许是哭的累,皇帝最后沉沉地枕在我膝上睡着了。

我在龙椅上枯坐了一夜,他最后醒来时我浑身上下腰酸背痛,腿也被枕的发麻。

“你怎么不跟朕说一声,”见我龇牙咧嘴地揉着腿站起身来,他说到,“瞧你,自个受罪。”

“皇上好不容易才睡着。”我认真地说。

“腰痛吗,”他拉过我的身子揉了揉,“累就坐着歇会。”

“快到上朝的时辰了。”我有些好笑地说,“我可不敢再坐这龙椅了。”

我这些天寸步不离地陪着皇帝,他看起来也渐渐好了些。谁料元宵才过不久,宫外又传来个惊天动地的大事:富察府上走水了——傅恒,福隆安以及和嘉公主到现在还未找到,但也估摸着凶多吉少了。

养心殿内,福康安泣不成声,几日前还和自己谈天说笑的父兄们,转眼间就命丧火海。

“和嘉呢……”皇帝僵着身子问到。

“皇上,侍卫们说火势起时,傅大人与福二爷夫妇三人都在正殿……而正殿的房梁是最快被压塌的……”剩下的话,随着皇帝脸色越发阴沉,李玉也闭了嘴

“什么都没找到吗……”

“启禀皇上,奴才们只找到了这个……”前去救人的侍卫颤颤巍巍递上一个白布托盘,那托盘上竟是几根断指!

被烧得焦黑了的断指上还戴着金色的护甲。

皇帝瞪着眼,呆呆地看着那托盘上的东西,接着下一刻,他竟是直直晕倒了。

皇帝病了。

原本就因着永琪的事情,他这些天成日里心情烦躁,胸闷气短。还没彻底好上又得知了女儿逝世的消息,这一下将他整个人都打垮了

前去救治的太医来来回回诊断也就一个结果:内火太旺,皇帝这是心病。

原本最开始几日只是咳喘,谁料又不慎患上了风寒,接着便开始发热,身子实在是撑不住繁重的政务,无奈之下他只好吩咐辍了朝。

办理富察府的丧事他全权交到了我手上。

傅恒谥号文忠,赠郡王衔,配享太庙,入祀贤良祠。福隆安以贝子之礼下葬,谥号勤恪。和嘉以固伦公主之礼下葬,一并追封。

丧仪举行的格外隆重,可再如何这都是身后事了。

在富察府上我却遇到了个本不该在此的人。

“李公公?”我惊讶地看着他在富察府门外,“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送送他们傅公爷——还有福中堂。”

他说话声一抽一抽的,明显是哭过。

要说李玉的身世,我也听说过些——原本是个野孩子,当年被还是宝亲王福晋的孝贤皇后捡回了府上,后来就跟着进宫挨了那一刀成了太监,孝贤皇后走后才被派去伺候了皇帝。

“富察府一家,于我……都是恩人——”他耸着鼻子说,仰头又看看府门口那块匾,“傅公爷他们——明明是心善之人,怎么偏偏走的那么早……我还没来得及报恩——”

我默默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真的只是场意外……好了,去给傅公爷磕个头吧。”

回到宫内,养心殿多了前来侍疾的嫔妃,也热闹了不少。

皇帝的高烧一直都没退,我上前去跪在龙床前。

“给皇上请安,给主子娘娘们请安。”

“和中堂。”最先反应过来的惇妃赶紧着问,“太医到底有没有说皇上这是什么病?可要用什么医治?到底多久才能好啊?”

皇贵妃看起来没她那般慌张,可却也是一脸担忧之色,深深地叹着气,一脸的无能为力。

“和爱卿?”皇帝似乎想起身来,结果刚刚一抬头就轻嘶了一声,“呃啊——”

我赶紧上前去看,这才发现他脑袋下竟枕着一个冰凉的玉枕。

我顿时恼了,低声吼向那伺候的太监:“谁给皇上用的这种枕头!病还没好,怎么还用玉枕——你傻愣在那干什么,去换个软枕来!”

“和爱卿——咳咳咳咳咳咳!”刚刚醒来,他明显精神不大好,双眼都浮肿着,我听他咳喘带痰音赶紧起身将他扶起来。又端来个痰盂,轻轻拍着背:“皇上没事的,把痰咳出来就好了。”

他胸腔一直涌动着,过了好久才平复些。我将痰盂放回地上时才发现那里面竟有血丝,不禁深深皱眉。

再抬头望去,不知何时皇贵妃那二人已然不知去向。

“二位娘娘呢?”

“方才皇贵妃娘娘拉着惇妃娘娘走了。”那个刚刚被我吼了一顿的小太监缩着脖子答到。

“和爱卿——”皇帝倚着身子凑过来,“朕本就不想让你跟她们相见的。你也知道,朕坐在这个位置上,即便心里只有你一人,也得雨露均沾平衡后宫……”

“皇上是怕我吃醋吗?”我浅浅一笑,“我还不至于那般不明事理的。”

他轻叹一声:“朕有时真不想当这个皇帝,朕也想过挂靴踏马,云游四海的日子,而不是困在紫禁城这个笼子里。”

我听着他缓缓地说,接着他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我更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他转过头瞪了我一眼。

“也快到晚膳的点了——皇上要用什么?小厨房都做好了就等您传唤。”

“有酒吗?”他问到,我愣了一下而后才想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听岔了。

“皇上您说什么?”

“有酒没!”他重复道,“朕要一醉方休……”

“皇上,您现在的身子喝不得酒。”我郑重地说。

他有些兴致缺缺地背过身去:“所以朕才说朕当这个皇帝就是无趣——连想喝口酒都不成。”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皇帝——你这就是裹乱了!”

我看清来人,赶紧起身行礼:“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身边跟着两个太监,各端着一个食盒。她见皇帝病恹恹地样子像是要教训教训他却又终归是于心不忍,只得说道:“多大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给那些奴才看去了净说笑话。”

“是儿臣失言了。”

“哀家叫寿康宫给炖了几道药膳,都是对身子有益的,皇帝也快些用吧。躺了一天了别累着饿着自个。”

“是,皇额娘为儿臣操劳了,儿臣惭愧。”

布膳时,皇帝看见那道被摆到他最面前的苦瓜粥,顿时脸也垮成了苦瓜。

我退至一旁,见状叫来呼什图:“还记得城西角那家做酒酿汤圆的吗?拿着我的腰牌赶紧出宫去买些回来交给小厨房。多买点,这会子元宵刚刚过,他们还剩多少全带回来。”

“皇帝,三年前的选秀,你便已经借孝贤皇后祭日的借口推掉了,如今又是三年,开春后你可不能再推了。”太后突然说到

那碗苦瓜粥皇帝只喝了两小口,便放下了勺子。他说到:“今年才年初永琪就走了,和嘉也走了,儿臣又病了。实在不宜再选秀,等今年过去再说吧。”

“哀家是想,选几个新人来也能给皇帝充个喜。”

“朕年岁也大了。”皇帝说到,“皇额娘,您的心意儿臣明白。只是儿臣后宫里的人,皇贵妃他们都是跟着儿臣久了的。再叫新人来,儿臣也不适应。”

“唉——哀家自知劝不动你。永琪跟和嘉走了,你心里难受,哀家也懂……只是皇帝,你也不只有永琪这一个儿子,和嘉这一个女儿。你是咱们大清国的天,你身上担子再重,你也不能垮……”

皇帝面无表情的应着,直到后来太后好不容易说完了,前脚她刚走,就见后脚呼什图跑进了小厨房。

我赶紧跟了上去

“皇上。”不出多时,我拎着个食盒悄悄走进屋内,将刚刚做好的小菜摆上桌,“皇上,刚刚那药膳您没吃饱吧。我唤人煮了些酒酿汤圆,都是甜的。是咱们上次出宫时吃的那家——皇上?”

他转过头来望着我,我这才发现他眼圈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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