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希拉,」
「这实在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封回信,我没法想象你的精神和身体在此过程中遭受了多少折磨。」
「真希望你不用经历这一切……」
「在看到上一封时,我乱了阵脚。我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致电我的医生,询问与你的病情有关的信息。」
「他宽慰我道:‘你的朋友十分幸运,我从没亲自见过这么早发现病情的案例。’」
「我稍稍松了口气。」
「你说你已称得上是痊愈,但从我了解到的内容来看,多少伤及元气——特别是在我们这个年龄下。」
「早年我曾在家中摔裂髋骨,一度在医院中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如今一样步履轻快。」
「但倘若这事发生在如今,大约此时我就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和你写信了。」
「因此我十分关心你究竟康复得如何?几十年后的医疗技术真能让几乎是绝症的肺癌,变得不再骇人?」
「你别费心找治愈率的数据来搪塞我。」
「我只问你,如今还能以你想要的方式来演奏小提琴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自然会放心。」
「事到如今,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劳神考虑事关小提琴的问题了。」
「技法的流传与消逝自有它的一套逻辑,法国比利时式的持弓开始风靡也并非有人刻意推广。」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乐器能为我们带来的精神上的安宁,或许已经比我们能为它创造的辉煌,更重要了。」
「如果你此番能看淡这些无谓的虚名,放下责任和对完美的追求,那这一劫也不算白遭。」
「此外,你所说的‘生前信托’让我很感兴趣。」
「我原本以为一份遗嘱已经足够,所以只草草决定了不动产的归属问题,让律师将其余资产在三个孩子之间均分——他们一定都不满意这个结果,但我也不想多费心了。」
「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么复杂的流程手续。」
「幸亏有你的提醒。不然,若是让最惹人厌的亲戚,阴差阳错,用上了我奋斗一辈子得来得财产,我恐怕会气得起死回生。」
「于是我立即找到我的律师,让他重新以‘生前信托’的方式管理我的财产。」
「不过我眼下在填法律文件的过程中碰上了几个问题,不知道你是怎么填写的?」
「在我们去世后,负责信托管理和运作的继任受托人一定要是信托公司或银行吗?」
「我不敢对这些商业机构有过分的信任,即便你会因此笑话我。」
「受益人的身份是如何确定的?你觉得我是否有可能在‘生前信托’中明确指出将部分财产留给你?」
「请不要急着推辞,我们都知道给刚踏上职业生涯的演奏家们一些起步的助力多么重要。充裕的资金能让他们更耐得住寂寞。」
「写完前面那一段话,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在异想天开——且不说我没有你的身份信息,即使有,一条暂时无效的身份证明恐怕会将整份法律文件弄得一团糟。」
「我还是将那几位有演奏家潜质的孩子们先放上去吧……」
「你真诚的,亚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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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No.95 JH March 19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