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倒计时,三天。
雷古勒斯的内心处于平静和焦虑的交互中,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湖上划一艘单薄的船,没有一丝风,湖面平滑如天空的镜子,而湖底下是波涛汹涌和惊涛骇浪。
他的船快要翻了。
莫名地,雷古勒斯突然想到。
被晚霞铺满的金色石子路上,詹姆斯和西里斯绕着莉莉追追赶赶,卢平左手夹着一本厚厚的书,侧着头和莉莉说着什么,时不时笑着附和着詹姆斯或是西里斯的争辩。
雷古勒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走到这里了,或许也不是莫名其妙,他是一路有意寻着有关西里斯的事物……
等真正看到西里斯时,他又怯懦了。
他把自己藏在角落,看着西里斯和他的好友在一起打闹嬉戏。
他很快乐,笑得很肆意张狂。
雷古勒斯从未在家里见过这样的西里斯,他回想了一下,在布莱克老宅里,西里斯不是整日阴沉着脸就是和沃尔布加爆发着争吵。
母亲痛斥西里斯是“纯血的叛徒”与“布莱克家的耻辱”,西里斯则回以“太棒了,那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明明应该是世界最亲密的人,却热衷于亲手用话语来一次次地刺伤对方。雷古勒斯不理解,他不理解兄长为什么要如此反抗母亲,他不理解母亲为什么只有在兄长之后才能看到他。
“西里斯为什么就不能像雷尔你一样乖巧,假如……”这是沃尔布加最常念叨的话
雷古勒斯并不想乖巧,可是他只能乖巧,也只有乖巧了。
“你们先走吧,我想起来我还有东西落了。”西里斯笑着招呼了一下詹姆斯他们。
“哈哈,那你等会儿可得追上我们喽,今晚还要去卢平家玩呢”
“好,肯定的。”
西里斯后退了两步,转身大步往来时的路跑起来。
他一把揪着雷古勒斯的衣领,把他从那个阴暗的角落里拽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
这是质问,雷古勒斯垂着眼帘盯着西里斯揪着自己领子的手。
“……没什么。”
“呵。”西里斯甩开自己的手,带着雷古勒斯也踉跄了两步。
“你怎么不去陪你的未婚妻,跑到这里干嘛?”
“莱斯特兰奇还不是我的未婚妻。”
“不是马上就要订婚了吗?”
“……”雷古勒斯沉默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西里斯当然发现了雷古勒斯的不对劲,但他并不想突然来个什么兄弟情深的心理交谈,小的时候还可能,但现在他们之间坦白来讲并没有好谈的,显然雷古勒斯也不需要。
“我……让我去你那里待一会儿吧,我就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呵,我就知道在沃尔布加那待久了总会疯的。”西里斯嗤笑着说,然后他耸耸肩就转身走了。
“……”
果然,雷古勒斯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
“还呆在那干嘛,跟上我!”
雷古勒斯愣愣地抬头,看到西里斯面向着自己站在不远处,落日余晖将他的头发也染成了耀眼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