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的话让公孙鱼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此时的白娘子竟像个披了皮的女鬼。公孙鱼脚下一绊,猝不及防竟然掉进了水里!
咳咳!公孙鱼是个十足的旱鸭子,当即呛水。
白娘子看着公孙鱼在水里扑腾,岸上船上画舫里热闹的人声,根本没人在意水里小小的水花,公孙鱼心中慌张,双手挥动完全没有章法。
白娘子红艳艳地嘴唇弯起一抹诱人地微笑,她抱起琵琶,在公孙鱼的惊恐中拨动琴弦。
不,别......公孙鱼心头突如其来一抹莫名的慌意,似乎白娘子的琵琶声会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濒死的窒息感袭击公孙鱼的心头。
腥臭地河水不停从口鼻灌入,他想张嘴呼吸,可是都是水,到处都是水。
岸上的人仿佛都红了眼,看不到落水的人,发红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个10岁的小女孩,仿佛没有人性的野兽。
孙娘子脆弱又绝望的眼神刺激了他们,孱弱的身躯引发了众人的虐待欲。对一个小女孩的凌虐变成了一群人的狂欢。
白娘子轻笑着,语气中带着极致地厌恶与愉悦,“他们就是为了上床呀,为了凌虐,为了让这10岁的孩子痛苦扭曲,为了看到血,为了满足他们的□□,这个10岁的孩子不活活疼死,他们怎么能发泄出来呢?”
“客人,你说是吗?”
公孙鱼无法呼吸了,他的鼻子眼睛耳朵里全是水,肚子里全是冰冷的水。越是强烈的窒息刺激着公孙鱼越张开嘴,喝进去的湖水越多。
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挣扎得特别厉害。
“快窒息了对不对?”白娘子露出白净的贝齿,却说出冷酷的话,“孙娘子啊,感觉就像你一样哦。”
“你要救她吗?”白娘子的红唇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公孙鱼看到了。
白娘子笑起来了,笑得特别开心,手上的琵琶拨动得越来越快,“可是你怎么救她呀?你要死啦。”
“你去死吧,死了就少一个男人污染世间,不好吗?”
谁......谁来......韩桥!
公孙鱼心头绝望,窒息已经让他思维模糊,“韩桥......救命,韩桥......救我......”
“竖子尔敢!”
一声惊怒爆呵,白娘子的琵琶划出一道暗哑的声音,琵琶断了!
有人来了,白娘子立刻跳入水中消失不见。
一个人匆匆扑入水中,提起公孙鱼,奋力游上画舫,此时公孙鱼已经神志不清几近昏迷,嘴里却不停念叨着:“救命......韩桥......救......”
韩桥浑身湿透,沉着脸将公孙鱼放好,从他身上摸出钱袋,钱袋中的护身符一张烧了,另一张被水浸湿,已然无用。
公孙鱼口中的孙娘子正站在层层叠叠地人群中,等待着被拍卖。韩桥深沉的眼眸将场景映入眼底,
韩桥抱起公孙鱼,几个纵身跳到岸上,匆匆隐入夜色。
韩桥与公孙鱼离去后,在公孙鱼的画舫旁,慢慢凝聚出一抹倩影,张扬地红唇带着凄惨地笑意。
谁......
谁来救救我......
我快憋死了,水......都是水......
“啊!”
公孙鱼大叫着惊醒坐起,双眼都是红血丝,他愣愣盯着面前的帷帐,不在水里......
天光大亮,韩桥正在书案前练字。
公孙鱼眨了眨眼,瘫倒在床上,盯着帐顶发呆。
韩桥最后一笔写完后,抬头看了一样瘟鸡似的公孙鱼,带着似有若无的恼意:“早就劝你不要去。”
韩桥放下笔端来一碗药递给他,“喝了吧,你的嗓子被河水寒气伤了,把药喝完。”
公孙鱼对水下意识的排斥,但是看韩桥一副不喝不行的样子,他闭闭眼一口气喝完了药,把碗还给他,不想说话。
客栈的碗几乎都是海碗,一大海碗的药喝下去,公孙鱼竟然没叫苦,韩桥手一顿,将碗收了回去。公孙鱼眼神滑到韩桥皱眉的脸上。
韩桥明白他的意思,他眉宇间的不悦几乎凝为实质。冷声道:“孙娘子没事,现在不知所踪。”
公孙鱼掀开被褥想下地,膝盖陡然一软,竟然瘫倒在地。韩桥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回床上。
“我......”公孙鱼声音沙哑如老妪,他闭上嘴,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韩桥。
韩桥避开他的眼神,缓了神色:“放心,你受了凉气,睡一觉就好了。”
公孙鱼忍了忍,忽而又狐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遇见脏东西?”
韩桥转开视线,“不知道。”
“你骗人,”公孙鱼发怒,但是哑声哑气的像只老鸭没什么威慑力,“那日你明明劝我不要去的。”
韩桥的视线转回来落在公孙鱼脸上,他摊手冷笑道:“是啊,你不是不听么。”
“你果然知道。”公孙鱼恨得牙痒痒,“怪不得你出现的那么及时。”
韩桥眼神一冷,“我出现的及时,是因为我在你的钱袋里放了护身符,你的护身符烧了。”
“什么?”公孙鱼愣住。
韩桥几乎气笑了,他深吸一口气问:“难道你付钱的时候没有发现钱袋里有护身符吗?”
“我......我不知道。”公孙鱼干巴巴地说。
韩桥抱着胸嘲笑道:“你当然不知道,你的心思都在千娇百媚地白娘子身上,哪有空关注我给的护身符。怎么样?白娘子够美艳吗?”
公孙鱼翻了个白眼。
“嗯......”韩桥摸着下巴,状似真诚道,“看样子还是不够美啊。”
公孙鱼气哼哼地说:“明知我会遇到那种事,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韩桥笑容微微收起,沉默片刻道:“是我的错。”
“呃......”公孙鱼没料到韩桥真的会道歉,一时倒是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公孙鱼努努嘴,最后靠在床头换个话题:“孙娘子,不对,孙姑娘跑了也好,你不知道,他们......”
公孙鱼正打算说出那些男人的恶心心思,转念一想,韩桥这么正派老古董的人,还是不要跟他说这些污言秽语了。
韩桥等着他的话,公孙鱼最后叹息道:“他们不是好人,孙姑娘跑了是好事。前程如何,全看她自己造化了。”
韩桥端起桌上的米糕递给公孙鱼,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我看你是一点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公孙鱼还真饿了,他将一整块米糕塞进嘴里,但是米糕甜腻厚实,他被米糕给噎住,韩桥给他递了一杯水,面目沉凝,“你如果总是碰见这些事,时间长了于命数有碍。”
公孙鱼瞪大了眼,耿着脖子将米糕生吞,沙哑嘶叫道,“你在吓我?”
韩桥背对着他,不知在干什么,好半天又捧着一杯褐色的东西递给公孙鱼,冷冷道:“你猜我有没有吓唬你。解铃还须系铃人,快喝,喝了去找给你下套的人。”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韩桥面色深沉,不经意间流露出与年岁违和的冷酷。公孙鱼眨巴眼,把那碗东西一口闷了。
不知是不是韩桥的药起了效果,公孙鱼这回明显喝出一股土腥味,心下怀疑韩桥是不是被他闹得不耐烦要毒死他。
有时候公孙鱼会发自内心地疑惑:什么书生会捉鬼驱邪通神除祟?
答案:韩桥。
在他看来,韩桥都快赶上家里的大夫,什么毛病都能药到病除,上午还腿软,喝了药下午就生龙活虎,可惜嗓子一直没好。
但是韩桥说不急,要等晚上。
期间客栈的小二来结了一次帐,韩桥付的钱,公孙鱼还在心里感慨韩桥也不算小气,没想到他说:“用的是你的银票。”
公孙鱼心头一梗。
临安没有宵禁,半夜在路上走动还算寻常。
公孙鱼被韩桥拉出客栈,漫无目的走在路上。
公孙鱼问他:“你让我找谁?”
韩桥道:“你想找谁就找谁。”
什么意思?跟我闹别扭呢?公孙鱼脑子像被水洗了一遍。
虽然孙姑娘逃走了,但是公孙鱼对孙家的事情着实耿耿于怀,这么想着就便走边看,嘀咕道:“孙道家在哪呢?”
“向前一里靠河边的就是。”
“嗯?”公孙鱼回头,韩桥跟在身后,对上他的眼神,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公孙鱼说:“你怎么知道孙道家在哪?”
韩桥坦然背着手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公孙鱼不相信,“不是你告诉我向前一里?”
韩桥目色一深,“不是。”
公孙鱼还待回头说什么,韩桥按住他的肩膀,走到他身侧道:“不要老是回头说话,我就在你旁边,先去了再说。”
韩桥挺拔的身姿在烛光映照下更加吸引人,街边的小姑娘大嫂子们都看着他笑盈盈的,公孙鱼有点不服气,不想跟他并排走,奈何韩桥的力气实在有点大,按着他的肩膀纹丝不动。
一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两人穿过街巷,热闹的人群渐渐落在身后,烛光渐熄,只余空洞幽深的小路。
黑洞洞的,公孙鱼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轻手轻脚往前走,黑暗的街巷让他想起那天溺水的河流,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
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公孙鱼,公孙鱼几乎立刻就要甩开,却被韩桥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公孙鱼冷汗濡湿了后背,韩桥摸到潮湿的肩膀,皱眉将他的手握紧,低声道:“我在,别怕。”
公孙鱼轻呼一口气,点点头,正待继续往前,却被韩桥止住,韩桥示意他抬头看,孙宅赫然近在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