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回去

“子义兄，明日我便要回去了，这个……还请你收下。”穆晋秋将先前用来诱骗于勤的那簇鸡血珊瑚推到张子义跟前。

“我没帮你什么，你不必……”张子义推辞道，在他的角度是萧仲璟帮了大忙，自己还差点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这次的事萧公子的功劳最大，我……受之有愧……”

“我的小小心意罢了，你也别拘泥于此。”穆晋秋阻止他的动作：“你就当作是我给侄儿的见面礼吧。我这次回去了也不晓得何时还能再来你这儿一趟。等到时候侄儿出世你代我将这个珊瑚赠予他。”

“你啊，总是有各种个样的理由，往我手上送礼。”张子义无奈的摇了摇头，偏偏每次的理由他都不大好回绝。

“你收下便是了，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穆晋秋笑着轻啜一口茶。

“对了……你表侄儿如今在何处？”

“我已经让人压着他们回江都去了。”她之所以还停留在江平，是因为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只好让程昱先带他们回去，她明日便启程回江都。

“这次的事情……是否又是你堂兄耍的手段？”张子义有些关切的问道，自从穆晋秋接手了绣庄后关于他们不和的传闻也越来越多。

“听江云城说的话，恐怕不单是他一人。”她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七八分，但是她又不愿往那方面多想。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唉这可如何是好？你可有计策应付？”穆家事情实在是太过复杂，并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够掺和的。

计策？她是没有的，若不是穆晋卿的小动作过于明显，她才不想与他争什么缫丝产业，原先她只是想要让穆玉舒接手布庄和绣庄的。可这穆晋卿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从她手里争得什么，若以后只是将着两庄交于穆玉舒只怕这穆晋卿还会对他耍手段，既然如此还不如将他手上仅有缫丝产业一并吞并好了，省的日后让穆玉舒头疼。

“顺其自然吧。”

一进院子萧仲璟便看到程千青站在他的房门口站着，似乎等了他许久。

萧仲璟微眯着眼看着她，想都没想转身要离开。

“喂！”见着自己扭头就走，他是有多不待见她啊！程千青有些不高兴地叫住了他。

“哟！程大小姐啊！你怎么没去押镖，跑到我这儿做什么？”萧仲璟皮笑肉不笑地转头回应她。

“明日我跟你们一起去江都。”程千青双手环抱在胸前笑着看着他。“我和我爹说了去江都玩几天。”

“与我何干？”萧仲璟看着她高兴的模样有些不明所以，她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你上次冒犯了本小姐，我要你在江都时陪我游玩几日当作赔罪。”她之所以不跟程昱一起押镖是因为她有自己的私心。

萧仲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原是你自己冒失，现在反倒是怪起别人了。你说这话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

“总之我要你陪我！”程千青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并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气势：“不然你就打过我，打过我我就不会再缠着你！”

萧仲璟一脸不耐烦纵身朝她闪去，仅一瞬便到程千青的眼前，抽出她的佩剑架在程千青的脖子上。

“你输了！”

萧仲璟抓着她的手将佩剑还到她的手上。在程千青还在发呆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别院里。

“你在做什么？”

一回到宅院内穆晋秋就直接来找关连芷，只见她正在拿着剪刀在剪什么东西，好奇之下她走进了她的房间里。

“我的香囊不知是什么时候坏掉了，我正打算做个新的。”见是穆晋秋关连芷下意识地将桌面上的针线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

“这个……需要自己做？”穆晋秋坐在她的身旁，有些不可置信，“你若是喜欢等回去我送你几个便是！何必如此麻烦。”

关连芷白了她一眼：“有些东西自个儿动手才有价值。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花钱得到的。”

“这倒是有趣。”穆晋秋拿着桌上的剪刀看了看，说起来虽然她是做布料生意的，但她从未碰过这些东西。

“正好你也不要闲着，帮我把旧香囊拆解了，把里面的香料取出来。”关连芷将香囊递给了她，“小心点，夹层里还有一张平安符。不要弄坏了。”

“好。”

正好她也闲了下来，陪她做做着小玩意儿也挺好的，总比在院内闲逛遇到萧仲璟的好。不知为何每次与他相处自己总是忍不住看着他。每每这样她都害怕自己会有失控的时候，所以近来她都有意无意地躲着，避免与他接触。

“你今日怎么有兴致过来找我？”她拿着绣针对着针眼穿线。

“今日是闲了下来，等回去之后我们可没办法想今日这样坐着聊天了。”等到回到江都她又只能缩回穆老爷这个身份里去，不会再像这一个月这样与她嬉笑相谈。

听她这样说的关连芷眼神不免暗淡了几分，“是啊，你又变回了穆老板我又变回了关小姐了。”

有太多的阻碍压着他们，无论是各自的身份还是外面的流言碎语。

“你倒也不必如此失落，私下见面也不是什么问题。”穆晋秋拿着剪刀认真地拆着缝线，笨拙的样子一看就是新手。

见她一副生疏的模样关连芷怎么也笑不出来，如果她能想平常女子一般，那么穆晋秋会不会比较舒服些？总是压抑着自己她...真的高兴做这样的自己吗？

“晋秋，你有没有想过等放下穆家所有事的时候自己要做什么吗？”

“做什么？”穆晋秋重复着她的话轻笑道，“大概就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安定下来，过完这半生。”

“这样会不会太过于平淡了？”

比起没日没夜地操心着整个穆家庄的生计，还要防着自己哪天突然丧命整个穆家就突然断送在自己手上等等等...这些都压在她的心头，没有一刻她是放松的。

“这样平淡的生活在我眼里反而是最难得的。”

关连芷停下了手里的活不禁感慨道：“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穆晋秋认真的拆解着缝线没有抬头，听到她这样说便停下手中的活斜着头看她：“关小姐有何见解，说出来听听。”

“我哪有什么见解？”她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见识过的事情比我多，我久居深闺哪里能说的出什么大道理来。”

“为何会你会这样认为？每个人身份不同看待事物的见解也有所不同，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了，我不会驳你的话。”

关连芷迟疑了一小会儿问出了这么多天一直想问的话，“你见识的多，遇到的人也多什么样的你也都见识过，可是晋秋啊你难道真的没有遇见过心仪的人吗？就算现在没有，将来呢？”

穆晋秋脸色一变，随后又露出了温润的笑，“为何要说这些？”

“因为你....”关连芷谨慎的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随后支支吾吾道：“将来成婚....他会....”

成婚？穆晋秋露出自嘲的的笑：“我没有想过。”

“你心里难道没有一个想要厮守终身的人吗？”关连芷不明白，她明明也是女儿家即使扮男子多年见识过那么多人，她就没有在一个人时想要有一个真心相交的知己吗？

穆晋秋脑海中浮现了萧仲璟的身影，仅一瞬间她摇了摇头，她知道他们没可能，所以她连想都不能想，她无法坦然接受自己对萧仲璟情感，想着只要萧仲璟回到长安去的话，她也一定能忘却他...

“我是穆晋秋，哪怕到死我都是穆晋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的。我不会争取和结果的事...”

“你的意思是....”

“你们有没有见到萧仲璟？”

关连芷刚想说什么，程千青冲了进来询问萧仲璟的下落，她一回神萧仲璟就不见了，她已经在宅院里里外外找了就是不见萧仲璟的身影，正好路过关连芷的房间，听见这有声响便跑来碰碰运气。

二人见是程千青互相对视了一眼，好在她们没聊什么露骨的话题。

“萧公子怎么会来我这儿？”萧仲璟是最不可能来她这儿的人了，“你找错地方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程千青走进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问道。

“做香囊呀！”

“我知道！你这是做给谁的？”她微皱着眉，语气里带有些许质问。

“自然是给我自己咯。”她指着那个已经被拆到一半的香囊说道：“我原先这个坏了就重新做一个。”

“哦，这样啊...”程千青看着穆晋秋拿着剪刀笨拙地拆着线，她有些不明白了，明明那日萧仲璟拼了命护着关连芷，关系看起来就不一般，可她又与穆晋秋的却可以如此亲密她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你和萧仲璟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不是夫妻吗”

闻言，关连芷脸上染上一抹红晕，“我只是配合着演戏罢了，我与萧公子才不是那种关系。”

一旁的穆晋秋发出低沉的笑声让关连芷更加想找个洞钻进去。她羞着脸偷偷掐了她腰一下。

“那你对他...”

“没有我对他没有其他意思！”不等她说出那些话，关连芷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生怕又多了误会，“因为他是晋秋的朋友我才与他相识，再无其他！”

“那他...可有妻妾？”程千青问道。

“据我所知还未娶妻。”穆晋秋一听她这话，心里猜出了她的目的：“莫非...程小姐对他有意？”

程千青一怔，随即瞪了他一眼：“怎么？你的朋友我就不能过问了？”

“我...”

“我没有询问你。”被戳破了心思程千青凤眼圆睁，愠恼道：“我是在问关姑娘！”

“萧公子的确俊逸貌非凡，程小姐倾慕他也是情理之中，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关连芷笑着开解道。她并不觉得倾心一人是丢脸的事。

听她这样说程千青脸色缓和了许多，语气里带有几分娇气：“与他相识不过几天，可是我偏偏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他...与我见过的男子都不一样。”

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是那天他为穆晋秋着想的样子，和他眼神都让她有些着迷。她不像一般姑娘家埋藏在深宅大院里，她见识过的男子多不胜数，可从没有人让她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仅有萧仲璟一人能让她觉得他是特别的。

穆晋秋低着头不停地拆着香囊上的线头，面上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可手上的动作却变的紊乱，食指尖上一阵刺痛，微微皱眉随即大拇指按住了伤口。不让鲜血流出。

面对程千青洒脱毫无遮掩的回答，她不免对眼前这个女孩有了改观，她原以为她只是蛮横无理。可从另一方面看不失为率真，比起她可是要坦诚的多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见关连芷不回话，以为关连芷是觉得她不知羞耻，随随便便就说出这种话的女子，她微皱着眉：“我只不过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若是不喜我这种性格那我便走就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知道自己失态了，关连芷连忙起身赔罪道：“我只是有些钦佩程小姐的洒脱，若是我我一定不敢宣之于口。说真的有些羡慕你的性格。”

听到她的夸赞程千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不好意思地用食指磨蹭着脸颊：“这没什么的啦，像我们这种跑江湖的性格都比较大大咧咧，我爹还说我不像个女孩子。总是丢他的老脸。”

“可我觉得，他不拘小节，爽朗大方。你为人直爽，真诚而恳切，这样的你与萧公子很登对。”关连芷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注意一直不搭腔的穆晋秋。

“原先我以为你是个迂腐的深闺小姐，可反过来想想能和萧仲璟做朋友的一定不是泛泛之辈。”当然穆晋秋除外，她不明白萧仲璟怎么会跟他这种爱耍诡计的男人交好。

关连芷低着头捂嘴笑道：“我认识他是因为他是晋秋的朋友啊！若说识人还是晋秋看的准。”

模糊之间她听见关连芷在叫自己的名字她有些茫然的抬眼，可一抬眼便对上了程千青愠怒的眸子，正想着露出平时温和的笑回与她，却听得她不悦的开口。

“算了吧，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什么温润谦和，不过是他迷惑别人的罢了，萧仲璟也一定是被他的表现迷惑了，她转头对关连芷道：“明日我也会同你一起去江都到时候陪我游玩几天。”

“好！”关连芷想也没想就应承了下来。

“那回见。”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关连芷起身看着她离开，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原来这姑娘喜欢萧仲璟这种的呀，若是日后成了好事，那她也算是牵了一段姻缘，做了件好事，。她正想低头与穆晋秋说这事，却看到她滴着血的手脸色顿时大变。

“晋秋！你的手.....”

穆晋秋垂下眼睑，看着已经沾染自己血渍的香囊，语气带着些许愧疚：“你的香囊...被我弄脏了。”

关连芷连忙走进内室，端了盆清水放在了桌子上，语气里带着些许责怪：“你还管什么香囊，手都流血了。”

她边说边拉着她的手放进水里，轻轻地清洗着她手上的血渍，“怪我，好好地做什么香囊，还让搭把手，害得你受伤。”

“是我自不量力罢了，以为什么都小心一些就没事。”她一语双关道。

关连芷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见她脸上苦涩的笑容，低着头用丝帕清洗着她的伤口，“你只是手生罢了，又不是常做这种事，受伤也是无奈地罢了。你平日里看起来心细谨慎，原来你也会有大意的时候呀。”

穆晋秋没有回话，皱着眉感受着伤口在水中带来的刺痛感，将注意力集中在伤口上，她不想愿多想其他的事情，一旦松懈她就会想起别的事情。

“程小姐真是一个特别的姑娘。”毫不掩饰对萧仲璟的心意，她从未见过这样大胆的女子。她很欣赏这样的女子，。“若我有她一半的果敢洒脱就好了。”

穆晋秋依旧没有说话下意识的用大拇指指甲嵌进伤口，让痛觉传遍全身，掩盖掉心里那隐隐作痛感觉。

“你在做什么！”见她这个动作关连芷不禁惊呼道，她连忙将她的手从水中拿出，掰开了她的拇指，抬头正要责怪她时望着她有些痛苦的但极力隐忍的神情，关连芷一怔，“你怎么了？”

穆晋秋回神，又露出了她一贯温润的笑容，她抽回了手：“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