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璟消失了半个多月,一直没有回穆家。穆晋秋也没有再去寻过他,她一直往忙于处理绣庄,布庄的事情,常常早出晚归。
这夜,她依旧是酉时回府,身后的家华抱着一沓厚厚的账簿。她刚进府,就看见穆玉临朝她飞奔而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叔叔,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做甚?平日你这时候不已经早早休息了。”穆晋秋宠溺地摸着他的头笑着问道。
“玉舒哥哥说过几天会有个花灯游园会……”他一边说着然后时不时的抬头瞄他满眼的期盼,撒娇道:“我想去…”
“这个啊…”穆晋秋将手搭在下巴上装作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夫子说你最近不太乖…”
“叔叔!”穆玉临紧紧的抱住他小脑袋在他身上来回蹭,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我答应您我以后会听话的,你就让我去嘛!”
“好吧!你到时候让玉舒带你去吧!”穆晋秋笑着蹲下来用食指亲昵地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我要您带我去!”一说起穆玉舒他有些害怕的抓着他的手说道:“他凶我,我好害怕。”
“谁叫你上次想杀我的。”见他害怕的样子穆晋秋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知道错了…”
“好啦到时候让思翘和你一起去。”穆晋秋摸了摸他的头:“你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私塾。”
“嗯!好”穆玉临开心的回答道,然后一蹦一跳的回房去了。
“堂叔,您又允诺了他什么?”穆玉舒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看着穆玉临雀跃的小步伐,他微皱着眉问道
“我答应他让思翘过几天到他去看花灯游园会。”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什…”听到他这样说穆玉舒有些不高兴了:“您别太纵容他了。”
“他只是孩子,有些时候还是要满足下他的心愿。”穆晋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不要对玉临太过严苛了。他现在也是我们穆家的一份子。”
“我不明白,您为何要收留他!”自从见到他拿剑伤害穆晋秋后他就深怕他会第二次做这样的事。
“我也不明白我为何要收留他。”她想了想:“若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我跟他有眼缘吧。”
穆玉舒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又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罢了,您既然喜欢这孩子那就留着他吧。”
“他现在是穆家的一份子了,你可别老是欺负他。”穆晋秋笑着看着他。
“是是是!我会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穆玉舒看着他说道。
“那就好!”穆晋秋满意的点头:“不早了,我先回房了。”
“堂叔…萧公子他…”他本打算回房,没走几步穆玉舒便叫住了他。
她背对着穆玉舒,听到萧字后脸色微微一变,用急促的语气打断了穆玉舒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什么事明日再谈,我有些乏了。”
说完她没有再停留下来听穆玉舒接下来的话,快步离开了。
看着穆晋秋的背影,穆玉舒眼中满是疑惑。不知为何最近穆晋秋都不再提及萧仲璟,甚至一听到萧仲璟的名字他总会刻意避开。
“罢了!他回房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穆晋秋怔怔地停在了竹青苑前,看着房内微弱的烛光看着房内走动的人影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这些天她让自己变得忙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那种异样的感觉压在心底。可每当回到穆府她总是会不知不觉间走到竹青苑,看着黑漆漆地房间,失落感瞬间在心里蔓延开来。
今晚她也是如此,只是当她看到竹青苑突然有了他的人影后,她却不知道要如何。
是该上前去打声招呼?还是当作不知情的回自己的房间?
正当她苦恼时,房内的门突然打开,她心一。惊,下意识地快速闪身躲在了角落里。
她听见院门被合上的声音,听着渐近地脚步声双手握拳,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整个身体都紧贴着墙。
在萧仲璟从她身旁走过的一瞬,她顿时失落了起来,整个人瘫在了墙上。萧仲璟并没有发现她,而是往花园的方向走去,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后,她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看着他走过的路,她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她低着头一步一步感受着萧仲璟走过的路,每走一步心里就变得空落落的。
她走到了往花园的那条路时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在她离院子不到十步的距离时她停下了脚步,抬头怔愣地看着他站在门前的身影。
半遮着圆月的乌云这时也悄悄走开,微亮的月光洒在了两人身上。让彼此变成自己眼中最光亮的存在。
“好、好久不见……”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道。
“唔、嗯……”同样,萧仲璟也有些不自在的回应道。
他回避穆晋秋这么多天,本以为他在自己心中地轮廓已不再那么强了,他回到了穆家,想以原先的方式对他,却在见到他的一瞬,心里可以淡化的感觉又随着他这个人又变得清晰无比,月光下的他显得比之前更加耀眼了许多。
她抑制着心中雀跃不已的心情,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不知这些天…萧兄去了何处?”
“与你无关!”他有些恼,他不喜欢现在的心情,甚至有些生气,天下红粉有多少,自己偏偏对男人心悸,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听他这样说穆晋秋心稍稍缓和了些,语气冷静了一些:“我担心你。”
听他这样说心又是一悸,但表面却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担心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我算是生死之交了,我担心你不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手上的伤。”她向他走近:“你回明天静心庄让赵娘子看下你的伤口恢复得如何。”
萧仲璟看他向自己走近,转身打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他拘束的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用了,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在修养几天就好了。”
“你在躲我?”她问。
“没有。”他立马否认。
“那你为何对我避而远之?”
“我…没有!我只是想去快活几天!”
快活?听他这样说穆晋秋脑海里浮现了雪依的样子,想到这儿她的胸口仿佛被石头压着了一般,令她十分不快,不快到口不择言。
“原来如此,萧兄要是喜欢雪依姑娘我替你买回来伺候你便是,一个清倌罢了。”
“你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满是讥讽:“还是萧兄只喜欢在烟花之地谈情说爱?”
“够了,我没有…”他想要辩解但是穆晋秋却不给他任何机会,“没有?呵,为她当街斗殴的是你,与雪依姑娘柔情蜜意的也是你!我亲眼所见的萧兄还需解释什么?”
“没错!我就是喜欢雪依,我喜欢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喜欢烟花柳巷,你不一直都知道我就是一个浪荡公子。如今又来指责什么?”萧仲璟被他的话激怒了,愠怒的朝他吼道。
穆晋秋在听到他说他喜欢雪依的时,仿佛有人朝她浇了盆冷水一般。低下头没有说话,而是越过他走到了房门口,在门口停留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今日是我鲁莽了,才会口不择言。请萧兄见谅。”
“呵,见谅?”显然被点燃怒火的他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可以随随便便侮辱人吗,你将我当什么了?我经历过那么多事我们早已是朋友,可如今看来原是我一厢情愿了,看来我这种人是不配与你做朋友了。”
“朋友?”穆晋秋转身冲到他面前,揪着他的领子愠恼的瞪着他:“你一声不坑突然消失,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你些天你去了哪里我一点都不知晓,我担心你伤势未愈,一直派人四处找寻你!可你呢?想回来便回来,想走便一声不响的离开,你可真心视我做朋友?”
萧仲璟呆愣地看着怒气冲冲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如此生气,平日里的他总是一副温润的样子,如今却因为自己的而如此气愤。这样想着萧仲璟的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觉也变得越来越明显,他心跳也变得快了些,同时他也变得慌张了起来,一把推开了他。他想如今他已无法和穆晋秋平静的相处了,他要赶紧离开这里:“我想回长安。”
穆晋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语气平静的说道:“好,我明天给先生修书一封。会让你尽快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