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时节天气也开始凉爽了起来,萧仲璟和穆玉舒一起合开的布庄也在江都名声鹊起,一切如穆晋秋所说的一样,苎麻织作的布匹确实成为了另一种商机,最开始和整个江都卖丝绸的商户都不看好他们,甚至觉得穆玉舒他们是在浪费钱财。可如今看来,他们可算是失算了。这苎麻可不像他们印象中只能用来做粗布麻衣的。用了穆家独有的染布法染织出来的苎麻可不比丝绸差吗,甚至更有韧性。又因为穆晋秋将织作图样的技巧交代给了织女们织作,这种新奇的样式一出现就深得许多千金小姐的青睐。他们也在江都开设了多家店铺,一切看起来都进行的很顺利。订货的商户也多了起来,一时间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
“姑娘,萧公子已经快半月没来了呢!”薛红月提着水桶放在了穆晋秋的脚边,看着她在给刚开的秋菊松土。
穆晋秋转头笑着看着她,“我知道,最近他忙的很,腾不出时间来。”
“哦!那你不主动找他吗?”薛红月蹲在她身边,自顾自地说道:“我娘说,男人就是要缠着,不然你许久不见他、不理他、他一定会忘记你,然后到处寻欢作乐。”
“你啊!不要把不入流的想法说与我听,萧兄不是你想的那种人。”穆晋秋将手放进水桶里清洗干净后,起身拿出丝帕擦干。
“姑娘就是太相信他了。“她嗤之以鼻道,“你是没见过……”
薛红月正要说着,却被穆晋秋身后出现的人吓得噎回去了。
“我才没来几天,你这丫头就鼓捣着说我的坏话!”萧仲璟大步上前不悦地瞥了她一眼。
“我没有!”薛红月躲在穆晋秋的身后嘴硬道。“是公子你自个儿不来见姑娘,令人猜忌也是情理之中的!”
萧仲璟眉头微皱,大手一伸将穆晋秋拉到自己身旁。走近她一字一句的逼问,“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说笑而已,何必认真!”穆晋秋挡在薛红月身前转头和她小声道:“红月去看看大娘药煎好了吗?”
“好!”薛红月点头如捣蒜,看了一眼萧仲璟后转身小跑着离开。
“说两句你就护着她!”萧仲璟看着她逃跑的背影不满的抱怨道。“这小丫头以后会更加无法无天。”
穆晋秋低头嗤笑,“她不过是说了你一两句,怎么就被你说得这么严重?”
“白天不说人,夜晚不说鬼!我没听到也就罢了,偏是她倒霉被我听着了!我想知道她是怎么说我坏话的!”萧仲璟双手抱胸不满的抱怨道。
“布庄的事...处置的如何了?”穆晋秋的手搭上他的胳膊,巧妙地将事情的重心从薛红月身上转移了,她也正好想知道这半个月来他在忙什么。
“忙!”他简练的说着,低头看着她的脚,关切地问道:“你呢?近来身体如何?连庸有没有好好帮你治疗?”
“我好着呢!”她笑着道,“连先生说换血之法成效比先前那些法子好很多。我的气色也比先前好了很多,加上连日来的针灸我如今左脚的经脉也疏通了不少,走起来也不会觉得累。”
萧仲璟听她这么说,长舒了一口气,温柔地搂着她的腰:“我最近虽没有过来,可是心里还是记挂着你,我即希望你派那丫头来找我,又怕她来找我,带来不好的消息。今日趁着空闲来看看你。”
“我比你更想活着。”穆晋秋轻靠在他的身上,眉眼微抬:“你不必牵挂我,赵娘和连先生会照看我,倒是玉舒他..还需要你多多照顾,等穆家的事情安置地差不多了我们便离开。”
“等到这个冬天吧!事情也差不多了,如今天气微凉,其他各地的商行也开始找玉舒订制布匹,这一阵子会更忙一些。”他笑着打算道。
听出他话里的愉悦,穆晋秋笑着调侃道:“萧兄似乎乐在其中?”
萧仲璟低头笑着看她。“是!以前只觉得无聊,月初十天要批阅账簿,月尾十天也要,实在是繁琐,可如今参与其中,倒也觉得甚是有趣,等回长安了我们也来弄个布庄来玩玩。”
穆晋秋低头笑着,默认了他的话。
他们两人勾着手一同走到了水榭,穆晋秋坐在石凳上,萧仲璟则是站在她的身后,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近来有什么新鲜事萧兄不妨与我说说,听听我也好解解闷。”她不敢在穆玉舒他们面前走动,看不出什么倒还好,但是相处久了难免会露出破绽。只能一直躲在这里,闲暇时照看照看花草,倒也娴静。
“每天都是些繁琐的小事情...”萧仲璟走到柱子旁想了一下,转身走进她:“确实有一件事,但并不是什么大事情,这不是要入秋了,有一个商户下了三十万匹苎麻布,布料的颜色、花纹图案都不一样,巫姑娘那边已经在赶制了,就是这数量实在是有点多了,入秋不应都是采购绫罗绸缎最多,这人却反常。”
“他是籍贯哪里的?”穆晋秋凑近池塘观察着她前几日才让薛红月买回来的鲤鱼,顺便开口问道。
“豫州人士。”他答道。
“豫州?那里可和长安差不远呢?”这两个地方都是最容易降温的地方,怎么会在这时候要求要三十万的苎麻布匹呢?恐怕这个人的有别的目的,她微微张嘴,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和他说自己的猜想。
“你们要留心这人。”
“你觉得这其中有诈?买布是假的?”萧仲璟疑惑的问道。
穆晋秋只是勾唇微笑,并没有和他明说。想来...他和穆玉舒重铸穆家的事情来的太过顺利,栽个跟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果然,不到半个月,这件事出了个大岔子,原本只是闲聊时提了一嘴,结果倒好,这个豫州商人,居然连带着他的仆从都销声匿迹,虽然那人给了一千两的定金,可这远远不够抵掉三十万匹布的钱,加上已经织作出的十几万匹布,就这样砸在了手里。
对于这样的结果穆晋秋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应,毕竟她当时就有所察觉。只是萧仲璟倒是被气得不轻。
“居然在我眼皮子地下做这种事情!”萧仲璟怒不可遏,怒拍桌子宣泄着自己的愤怒,“果然是奸商!”
穆晋秋慢悠悠的给他倒了杯茶,“你们都没发觉不对劲吗?”
“正是因为发现得早!才只是闲置了十几万匹苎麻布,再晚一些恐怕会更多!”萧仲璟没好气道,“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将这贼人的底细摸得清楚!”
“那萧兄如今有什么打算?”轻啜一口茶后问道,“玉舒呢?他也没有发现不对吗?”
“隐约觉得有诈,但是我们抱有侥幸这才上了套,毕竟十五亩的苎麻地,够我们做太多的布匹了。”只怪自己太贪心了,这才着了道。
“那你可有计划下一步?”她又问。
“有。”萧仲璟点头。“等他出现!我不会放过他的!不然就派几个人去找!总之他插翅难逃!”
“我们来做个好玩的事情。”
她眼中闪过狡黠,笑容之中带着顽皮,萧仲璟被她勾起了兴趣,直盯着她。
“说来听听。”
“你回头就放出消息,将这几十万匹布贱卖!”她笑着说道。
萧仲璟听着她的话一下子就被她点醒,恍然大悟看着她,“你的意思是那个豫州人会来买?”
穆晋秋笑着又倒了杯茶毛病没有把话挑明,因为萧仲璟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这个豫州的商人就是冲着这十几万匹布来的,表面与他订货,然后在消失,其目的就是想让他乱了阵脚,然后将着滞留布匹按低价售卖,他到时候再派其他人来按低价格购买,这样他就能省去一大笔钱,从而在这几十万匹布中获利!
萧仲璟他挑眉看着她,“你一早就知道这人耍诈?却不告诉我!”
穆晋秋嘴角的笑意更深,“这吃一堑长一智,萧兄也要在这其中悟得门道才是。”
“好啊你!居然在旁观着我遭人戏弄!”
萧仲璟佯装恼怒起身,大步跨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逗弄她,穆晋秋咯咯咯的在他怀里笑得十分欢快,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监视着他们。
“璟少爷和一个姑娘举止十分亲昵。”家仆低着头汇报着今日的所见所闻。
“可看清那女子样貌?”贾温芸语气严肃地质问道。
“少爷功夫了得,小人跟的太近恐被他发现,所以...小人只在远处观望,但是从他们的笑声中能听得出,那女子和少爷的关系不一般。”家仆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知道了,下去吧!”贾温芸大手一挥让他退了下去。
“是!”
等人走后贾温芸才露出了一副苦恼的神色,她从袖袋中拿出了萧仲璟寄给她的信件,反复看了许久,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仲璟啊仲璟,这江都到底有什么事物在吸引着你?为何你可以如此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