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两个母亲的抉择

“前辈，您也要离开吗？”心情颓废的穆晋秋一走进静心湖就看到连庸在收拾东西，她上前询问道。

“我也不想走可是长安那里有人等我救治，我得回去。”连庸将药匣子放进了木箱里，看着这座他呆了许久的宅院眼里满是不舍。他转头看着穆晋秋：“晋秋啊！要是有一日我再回到这里，你还愿意让我住在这里吗？”

“这里只要赵娘还住在这里, 前辈随时可以回来。”穆晋秋笑着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能白住这里，我给你调一副养气色的药，吃了保你面色很润。”连庸笑着进药房给她调药。

“前辈！”穆晋秋连忙叫住了他：“不必麻烦，我这不是气色不好....”

连庸顿了顿，抓着药的手也停了一下，然后就继续给她抓药：“不论是心病还是身病都要好好调理的。”

穆晋秋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仲璟昨日来找过我，他满眼的红血丝一看就是没睡好，我也给他抓了一副药他居然给扔了，真是好心没好报。”连庸一边忙着手上的事一边抱怨着。

“今日见你也这样，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是我的错。”穆晋秋没有正面回应，她拿了个凳子坐在了他的身后，苦笑道。

“怎么可能是你的错！”连庸语气里满是不相信。“你怎么可能会惹他生气？明明是他脾气太燥了。自己钻了牛角尖。”

穆晋秋看着连庸的背影，声音很轻。“他和我诉说着他的心意，我拒绝了他。”

连庸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转头盯着她那毫无血色的脸，吞吞吐吐地对她道。“这....这也是没办法...你的身份...特殊...”

“是啊！我的身份啊.....”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穆晋秋这个名字会如此的沉重，让她唯唯诺诺一步都迈不出来。她捂着脸努力想要掩藏自己的崩溃，“我也想挺着身板和他说愿意和他一起策马行遍天涯海角，可是我....我不能只想着我一个人...”

连庸包好要绕过柜子蹲在了穆晋秋的身旁，难得地，他收起了嬉笑的神情，像长辈那样宽慰她：“生于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了，我知道你的痛苦，可你总得选一样....”

“是...”穆晋秋点头，苦笑道：“我放弃了他。”

“晋秋...”

听到这话赵娘子走了进来将她揽进了怀中，她抹了抹眼里的泪，哽咽道，“为什么要放弃？你就不能选你想要的吗？”

穆晋秋搂抱赵娘子，整个头都埋进了她的怀中，“我没得选啊...我做不到将所有一切抛给玉舒...”

“那就将所有事情都安置好再离开江都！”赵娘子抚摸着她的头语气坚定。

穆晋秋抬头惊愕的看着她。“赵娘....您不应该骂我吗？您怎么会...”

“从前对你严厉是因为我不想辜负老爷的期望，可是近来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更希望你能快乐！”她虽不是穆晋秋的生母，可养育了她这么多年，她早已视她为己出，她又怎么舍得让她如此憔悴难过？“你将穆家的事务慢慢交给玉舒吧！无论要花两年三年都成，到时候脱离了这个穆晋秋这个身份，你想要去找萧公子那就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只要你开心就行！”

“真的能吗？”穆晋秋抬头小心翼翼的问道：“您不会怪我没有担当？不会怪我自私吗？”

赵娘子对她露出温和的笑：“我不想再整日担心你和穆晋卿之间的纠葛而有生命危险，我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几个月来她没有一天不在为她的安危而担忧，真的等到失去她的时候，她一定是最受不了的那个人。只要穆晋秋活得潇洒快乐就行了，其他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连先生。”赵娘子转头看着连庸，恭敬地对他道：“我知道您有一种假死的药物，能给我吗?”

连庸看了看她，有望了望穆晋秋。还是从药袋里拿出了一小个药瓶。递给她：“你要记着，要用的话要和我说，我也不清楚药有什么副作用，没有人用过。”

“嗯！”赵娘子微屈着身子，接过了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用的上，我只是备着，以便应付突发状况。”

“前辈！”这时候的穆晋秋也冷静了下来。她抓住了连庸的手，“这件事....请您不要和萧兄透露半句，帮我保密。”

连庸有些为难的看着她，他一向守不得秘密，他一直介怀于那次自己暴露了穆晋秋的秘密，现在又多了一个秘密....

“我怕我守不了秘密....”

“我不确定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若是和他说了这些。我怕到时候计划会化为泡影...”她想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确保万无一失。

“我尽量...”连庸眼神闪躲，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漏嘴。

“赵娘...”穆晋秋又转头看向赵娘子，眼里满是不确定。“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能了？”赵娘子眼底流露着怜爱，温柔的反问道。

穆晋秋没有回话只是紧紧的抱住赵娘子。

萧仲璟将手背在身后，看着窗外半圆的月亮，眼底流转着复杂的情绪。

“叩叩。”

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仲璟，你睡了吗？”

门外传来了贾温芸的声音。

萧仲璟回过神，为贾温芸开了房门。他看了一眼贾温芸，又回到了敞开的窗户哪儿抬头看着月亮。

贾温芸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轻叹一口气，关上了房门，她走道他的身旁，和他一起抬头观月。

“仲璟，你若是不想回长安的话那就留下来。”

萧仲璟没有转头看她，喃喃地开口问道：“就算留在这儿又有什么用？”

“起码...起码你能够开心些...”这几日一直见他苦闷的神情，她一直觉得是自己逼得他太紧了，让他感到难受了。

“我已经没有立场再留在这儿了...”一旦一说出口，那就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再留在江都不过是给穆晋秋徒增烦恼罢了。

“什么没有立场...晋秋他一定会....”贾温芸脱口而出穆晋秋的名字，见萧仲璟脸色一变。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不会再见我的。”

萧仲璟转头看着贾温芸，贾温芸这才发现萧仲璟的眼里布满了红丝，整个人都显得颓废。她心不由得揪紧。

她亏欠了萧仲璟太多了，从小到大他吃的苦最多，等到他成人了她才发觉她与萧仲璟隔得好远好远，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和他交谈生怕言语上伤了他。

她不希望他和穆晋秋有什么瓜葛，可是她更不希望萧仲璟一直是这副样子。想着她咬咬牙还是开口了。

“若是你真的喜欢他...母亲不会再多加阻拦你，你也不必在掩藏自己的真心！”

萧仲璟有些疑惑：“您说的她是谁？”

见他刨根问底，她实在不愿说出那人的名字，贾温芸纠结了一会儿咬着牙还是说了出口。

“当然是穆晋秋了。”

说完她立马背过身子，支支吾吾道：“我知你对他的心意，你也不必再掩藏。”

“您在说什么呢？”萧仲璟用笑掩藏着心中的慌乱，他不想再最后还是连累了她。“我对他...没有..您应该知道我的意中人...是一个女子.....”

“我是你母亲，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喜欢谁？”贾温芸蹙眉，原来她给了他这么多的压力，“你说你喜欢女子，你告诉我那女子叫什么？若可以我倒是愿意去查查那人。”

“母亲...”萧仲璟轻声唤她。

“穆晋秋他品貌非凡，为人也很有气度....我虽然不愿接受你有分桃断袖之癖，可是...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开心！”

这两个月来，萧仲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许多，从他不愿意正眼看她，到唤他母亲，到买小饰品哄她高兴，越是深入了解他，她越是希望他无忧虑，这几日一直见他愁眉不展，她的心情也跟着低落，她也更加清楚没有什么比萧仲璟开心更为重要的了。

“往后不能看到你成婚生子，膝下儿女嬉笑....也没关系的，反正你兄弟姊妹多，我的仲璟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就行。”

贾温芸眼中噙满泪水，她的手不自觉的摸着他的脸，满心满眼的疼惜。

萧仲璟看着她，慈爱的目光让他颓废的心情缓和了些，他轻握着她的手，她从贾温芸的话中得到了慰藉。

他双膝跪地，贾温芸惊慌的也跟他蹲了下来，她不解地看着萧仲璟

“母亲，仲璟不孝，没能孝顺您，反而让您担心了。”

一向强势又霸道的她却因为萧仲璟的几句话，眼里的泪珠不断滚落，她慌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花。“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仲璟...你不愿意回去的话就不回去，你不用觉得亏欠我...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我还是会跟您回去的，这里....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留在这儿只会给他增添烦恼。”纵然有贾温芸的话，还是难以改变要会长安的决定，他和穆晋秋之间的事情已经是尘埃落定，不会再出现其他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