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玉言肿着脸畏怯的看着穆玉舒,经过前几日那一顿暴打令他消停了不少,就连穆玉舒约见他他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兄长。”
穆玉舒一抬手穆玉言就怕的缩了缩脖子,双手护着头。
他胆小的样子穆玉舒没有半点高兴,从前他都是欺负他的那一个,可如今他却如此畏惧。他总能在穆玉言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
“嘿嘿,玉舒有什么话你说便是。”穆玉言讨好地笑着。“你还认我这兄长便好,以前是我不对,你多担待多担待。”
“我今日找你来是想问你,你想不想将父亲踢下去?重新掌权?”他给他倒了一杯茶。
穆玉言一愣然后哭丧着脸,“我也想啊!何况上次是爹吩咐我袭击堂叔的,结果倒霉的却是我!”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只顾的自己。何曾顾过你!”他那日都打了他那么久,穆晋卿依然是无动于衷。可见他这人心狠之处。连自己亲儿子都可以不管不顾。
“唉!你我虽不是一母同胞,可是命运却是一样的。”他虽为嫡子可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外人都以为穆晋卿是儒雅随和的人,可是只有他明白,他对穆玉言可从来没有好脸色,只要他一不如他意他都会被他鞭打。对穆晋卿的畏惧他是刻在了骨子里。
“我只是觉得他老了,不需要再帮你打理家业了。”穆玉舒没有正面回话,只想要拉拢他。
“你真的有法子?”穆玉言眼神泛着光,他奉承巴结着他。
“当然,只要我们兄弟齐心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淡淡的开口。
“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会全力以赴的!”穆玉言笑着满口答应,他不想一直被穆晋卿掌控着。毕竟他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原先他成婚后就是他打理家业,可上次被算计了,又被穆晋卿算计了,不然他怎么能如此狼狈。
“好。”
穆玉舒很明白若想得到穆晋卿手里的东西就是要先离间穆玉言和穆晋卿的关系。他知道穆玉言想要什么,也清楚穆晋卿看重的是什么。那就让他什么都没有。
穆玉言哼着小曲儿带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小院了。妻子柳玉娘在屋内刺绣,他们虽是和他们一起住,但确是住在独立的小院里,穆玉言这人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但不知他哪里修来的好福气,娶的妻子却十分贤惠,为他操持着家里的事务,对于穆玉言的不良嗜好她也经常劝告,开始说他还能听听,可日子久了之后他的本性并无半点改变沈玉娘也就放弃了劝告,一切由着他去。
“相公?何事如此高兴?”
柳玉娘放下看手中的刺绣,起身为穆玉言泡了杯茶。
“娘子我和你讲,过不久啊,我就会重新掌管缫丝置业。”穆玉言兴致大好的和她分享着。
“真的吗?”柳玉娘虽也高兴,但更多的是担忧。“可爹他会同意吗?”
旁人不知晓穆晋卿的野心,可他们夫妻俩可是清楚的很。
“不用担心,玉舒说会帮我的。”穆玉言喝着茶气定神闲道。
“玉舒?他为何要帮你?”柳玉娘听得云里雾里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哎!不必想那么多,他说会帮我就行。”穆玉言可没有沈玉娘那样多心,只要他能重新掌权,是谁帮忙都不重要的。
想着,他拉着柳玉娘的手让她坐在了他腿上,他挑起她的下巴笑得很开心,“到时候我们就不住这个小院了,搬到大院里住去。”
柳玉娘有些不解,但看他笑得那么高兴她也没再说。只是乖巧的靠在他的胸口。
“什么?你要让玉舒过继给你大哥做儿子?”穆建文拧眉不悦地用拐杖敲击着地板,“你这不是在胡闹!”
“不是的叔公。”穆晋秋早预料到穆建文会这么说,所以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解释道:“我这一脉人丁太过单薄了,如今玉言膝下也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堂兄他儿孙满堂,反倒我这边,冷冷清清的。”
“你既觉得冷清,那就娶妻生子,何必惦记玉舒。”穆建文瞪了他一眼,明明都二十有五了还不娶妻,他和穆玉言虽然差辈了,但却是一样大,穆玉言都有了三个孩子,她还孑然一身。
“娶妻生子又不是一日就能成的。”穆晋秋小声抱怨道,“何况我这不也是为了穆家人丁兴旺些。”
“可玉舒毕竟是晋卿的孩子,你要如此也要问问他,就算我同意了,晋卿不愿意的话你再怎么说也没用。”穆建文当然知道他的忧虑,比起穆晋卿。她的确是孤家寡人一个。可穆玉舒毕竟是穆晋卿的儿子,他得问下穆晋卿的意思。
“这倒也是...穆晋秋装作思虑的样子,抬眼又和穆建文说道:“那要是他愿意了呢?”
“那日后玉舒便是你爹那边的一脉,和你的儿子一样未来都享有和你孩子一样的待遇。”
“好!过几日将他们召集道祠堂吧,我想当面说。”
穆建文抚摸着灰白的胡子,想了一回儿后道:“成吧,你去安排便是。”
“什么?要将穆玉舒划分道二叔公的名下?我不同意。”当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的时候,穆玉言第一个开口反对。
他脸上的伤也早好了只剩下一些淤青,他站起身否决掉穆晋秋的意见。
“玉舒再怎么说都是我的兄弟,怎么能因为堂叔的一句话就见他过继给你大哥了呢?何况你大哥是早夭怎么说都不合适!”
“堂兄那一脉有你不就成了,你在反对什么?”穆晋秋直视着他,心里确有疑问,她不明白穆玉言为何要反对,这件事的直接受益者不正是他。
穆玉言当然是怕穆玉舒借着这件事顺理成章成了穆林那一脉的,那他还有什么理由要助他重新掌管家业,他到时候又要等穆晋卿入土,都不知道要等多久!他可不想被穆玉舒耍着玩。“怎么说玉舒手上都有一个缫丝厂了,他要是过继给你们了,那你就把那个厂关了!否则凭什么堂叔你有了布庄和绣庄又占了缫丝!那我们家算什么?”
“好!就算他不过继,那玉舒下个月要成婚了,他已成家是否要开始立业了?那这事堂兄又该如何处置?”穆晋秋将这个烫手山芋反手就丢给了穆晋卿。
一直想要回避的穆晋卿原本不想来的,如今是想走都不能走了。他含糊道,“以玉舒的能力应该是能将他手上的缫丝产业做起来的。”
“做得起来吗?”穆晋秋冷笑,“多番阻止他买入蚕的是谁?多次明里暗里的破坏缫车的又是谁?”
“堂叔这话什么意思?”穆玉言毫不示弱,还阴阳怪气的嘲讽到:“可别是自己故意的,然后冤枉我们。”
穆晋秋被他的话气笑,“我为何我这么做?难道玉舒没了你那二两产业,我就养不活他了吗?”
“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穆玉言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一般兴奋的指着穆晋秋说道,“堂叔这么一说不就清楚了,你想分裂我和玉舒的关系!”
“玉言,休得放肆!”一旁的穆晋华再也看不下去出声制止,一大早便被请过来,原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穆玉舒罢了有什么好争的?
“你和玉舒的关系?”穆晋秋冷笑,“那你想要怎么做?”
“怎么说玉舒都是我爷爷这一脉的,过继给你的话我是不会同意的。”穆玉言想了想道:“大不了玉舒的缫丝产业的权利放宽些,再拨几十亩田给他,让他日后能养活得了妻儿!”
“什么时候玉言能当家做主了呢?”穆晋秋看向一旁脸黑得像炭的穆晋卿。
“爹,堂叔其实玉舒什么都不想要,你们也别觉得为难。”穆玉舒也适时的站了起来,语气平缓,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尽收众人眼底。
听到这话穆玉言跪在穆晋卿面前苦口婆心道:“爹,我...我不是自作主张,我只是觉得堂叔这样的做法不好!玉舒虽然没和我们没住一起,可是他身上和我流着同样的血。我们不能如此草率的见他过继出去。”
穆晋卿纵有想要剐了穆玉言的心但他也不能在此时发作,他忍着被破坏计划的怒气开口道:“我觉得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件事就让叔公处置。我想叔公应该会秉公处理。”
穆建文想了一会儿道:“玉言说的有道理,但是晋秋也是一直和玉舒相处自然也是因为感情。这样吧,就按玉言说的,我同意玉舒独有的缫丝厂从今日开始可以接外商定货,另外晋卿你拨三十亩地给玉舒,毕竟成家立业了,总是要养家糊口。你意下如何?”
“就依叔公说的。”尽管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他也只能咽下。
“嗯。”穆建文见他同意便笑着转头和穆晋秋道:“我知晋秋你是个重情义之人,虽然没法将穆玉舒过继到你那边,但是我念在你和玉舒相处多年,如今他要成婚这婚宴就由你置办,办得风光体面些,毕竟我们穆家很久没有喜事发生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穆晋秋也只能点头应承:“是,我一定会安排的妥当。”
若说做生意穆建文没有这天赋,他自认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他最会做的就是和稀泥,穆建伊之所以愿意以后代子孙赡养他们一家为条件让他管制他们三家就是因为他会做和事老,他总是能用两全的法子来平息两家的矛盾。这么多年来穆晋秋和穆晋卿之所以能维持表面和平全是因为穆建文。
要问为何他们会如此惧怕穆建文,倒也不是因为穆建文真的有什么能压得住他们的法宝,皆是因为大家在江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人品是与自家的产业紧紧挂钩,一方做出有违大义或是不忠不孝的事,大家都只会认为是品德败坏,之后自家的生意便会因而受到影响,到最后无人问津的地步,那他们穆家才真的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