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艳琵琶惊才笔,暗室侑酒随意许
多情恨逢无情客,偏教冷月照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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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如今的头牌生得媚眼如丝,眼波流转,是那种祸国殃民的妖人长相。
生在风月场,学得一手精妙绝伦的琵琶技艺。
还是个奶娃娃未长开时,就流转在京师各大权贵之家。
小小年纪尚未分化,就被人拉上了塌。十几岁分化成o以后更是雨露不断,皇城上下的贵公子无不捧着他。
虽说风月之事,逢场作戏,但纨绔子弟里也确有一两个可以称道的。
大理寺肖少卿无疑就算是万千小o梦里人:
家中有权势,可谓富贵盈门;本人也生得气宇轩昂,是一名出落得疏朗大气的a。
头牌是仰慕少卿的,服侍他时自然也更尽心。
那是平凡的一日,头牌仍旧是下午都过半了才醒。
没有会客的帖子,他就像往常一样练琵琶。
约摸掌灯时分,肖少卿家的小厮忽然到教坊点名找他。
说是府上有宴请他过去弹琵琶,他心中自然欢喜。
收拾妥当以后匆匆赶去,虽然已经尽量在赶时间了,但到的时候宴席却已经开始许久。
贵客自然不会有错的,他小步快走到主位前一迭连声赔罪。
少卿笑脸盈盈,随手递过一杯酒来。
他低下身子,就着主人家手中的金杯饮尽了,还不忘不着痕迹地从嘴角淌下一滴佳酿。
酒珠顺着白皙的脖颈流过微突的喉结,最终滑入红色的纱衣当中。
这可是他练习了几个月的招数,身段、眼神,就连酒珠的大小、流经的路程都丝毫不差。
这一招不能多用,但用得到位了效果却绝佳。
少卿的眼神一直追逐着那颗酒珠,最终胶着在对方微微袒露的胸前。
保养得当的肌肤上应当是抹了珠粉,在烛光的映照下粼粼有光。
少卿伸出手指从纱衣与胸前交界之处往上滑,待游走到下巴时忽而收掌握住,将眼前的尤物扯到近前。
头牌自然是见多识广的,如此情景之下不仅未见慌乱,鼻腔中还刻意发出一声带着娇气的闷哼。
两人的脸挨得极近,少卿口中甘洌的酒气喷在头牌的脸上,叫后者也泛起了醉意。
少卿掀开眼皮打量起头牌的眼睛,只觉眸子当中仿佛盛满笼罩了一层雾气的池水,眼神朦胧暧昧似有无限情愁,眼底却清明。
真是练得仿佛天生一般,少卿心中闪过一丝冷笑。
“睐儿……真是好名字。”他说。
睐儿确实不料他竟会当众吻上来,这位权贵虽也风流恣意却向来自持,如此孟浪却是头一回。
不过他却相当受用,瞬间回应,真情掺着假意,竟也能品出几许意思来。
分开以后他还意犹未尽地抿了嘴,一双桃花眼含情带怯地望了一眼对方,随后才在侍儿的指引下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其实不是一个座位,而是一个现搭的台子。
踏过两层上轿所用的台阶,就见一个梨花木的圈椅,椅子两侧各支着一人高的架子,当中挂上青色的帘幔,左右两边各置了小巧的四扇屏风。
这待遇以前可不曾有过。
睐儿回头看向主位,少卿慵懒地捏了青玉酒杯,醉眼噙笑看着他。
真是为我搭的?他心中涌起一阵欢喜,面上却故作矜持,只低眉颔首缓着步调坐上去。
转轴拨弦,琴声泠泠,曲调却糜艳。
席上的宾客们纷纷往睐儿那边看,碍于肖少卿的脾性,众人只是出口调笑,没一个敢上手撩拨。
这点也是睐儿敬慕对方之处。
他虽是以色侍人,但也自诩琵琶绝手,这般能当众弹奏而又不被打扰的境遇,也只在少卿的府上能得到了。
肖启蛰,你真真儿是个好人。
睐儿腹内心思流转,脸上却依旧是恰当的浅笑。
弹得半曲,他渐渐感觉身上越来越热,甚而口干舌燥,体内一阵饥渴的**越来越明显。
惊愕间,他弹错了一个音。
抬眼看向主位,只见少卿捏着酒杯望向这边,但视线却好似穿过自己,落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那股燥热感越来越明显,宾客间开始出现骚动。
怎么回事?睐儿勉强站起身子,望着台下涨红了的一张张脸。
难道是……发情?
不对,不是这个时候啊,而且自己也吃了抑制剂的。
曲子彻底走音,宴席上宾客间的骚乱也越来越严重。
睐儿扶着一旁的架子,一个轰然的声音传来,左手边的屏风倒下台子摔地上。
一瞬间,他觉得天旋地转,脚下的台子好似在晃动。
究竟怎么了?睐儿一手抱紧琵琶,一手更扶紧了架子。
忽而想起那杯酒。
难道?
抬眼转向主位,就看见少卿正朝着自己走来。
头晕得更严重了,视线逐渐迷离,就在要跌倒的瞬间,一股力量将他扯进了个厚实的胸膛。
属于那人的味道混杂在醇厚的酒香里顷刻间钻入鼻子,睐儿脑中响起尖啸。
奋力地抬眼一看,少卿嘴角勾着狡黠的笑。
在意识被**夺去的前一瞬,他仿佛听到肖启蜇开了口。
“睐儿,你果然是个妖精。”
痛。
纵使已身经百战,被如此粗暴对待,睐儿还是痛呼出声。
抑制剂的作用被□□彻底压了下去。
潮水般涌出的渴求吞噬了他所有的思维。
但多年辗转床笫的经历还是让睐儿保留了最本能的一丝警觉。
在对方牙齿触碰到自己脖颈处时,他伸手挡住了。
“少卿,不要……不可以……”
疯狂的动作停了下来。
睐儿掀开眼皮,迷蒙间见上方的人正俯着身子打量自己。
那瞳如点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此刻一片清明,甚而蓄满了得意和兴奋。
所以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几乎宕机的大脑做不出更复杂的思考,身体上的不适依旧叫嚣着,睐儿不由得蹙起了眉。
忽而感觉某处一阵清凉,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一只粗粝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臂,身子被强行扳正,那人再次附了上来。
睐儿像是久渴之人忽遇甘霖一般,眉头顿时舒展,露出快意的神色。
然后一阵夹杂着闷哼的潮热气息从右耳喷入。
“睐儿,我赎了你吧。”
*
再醒来时入眼是教坊中自己的房间。
眼皮依旧沉重如灌铅,脑子里仿佛有一根弦紧绷着,略微用力就扯着疼。
睡意再度袭来,刚合上眼就听见外面传来欢快的声音。
“睐儿,你可是撞大运了,肖少卿叫人来赎你,整整一千两呢!”
“哎哟,什么时辰了还躺着?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去肖府,小厮的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头越发疼了,不等开口说话,他就被人七手八脚地拉到梳妆台前坐着。
昏黄的铜镜还原不了镜前人无瑕的面容,反而照出了荒唐一夜后的疲态。
睐儿直起腰背端坐好,朝着镜中人露出练习过无数次的浅笑。
约摸半个时辰后,他被众人簇拥着上了马车,还未等说两句道别的话,车子就径直出发了。
马车外人潮纷涌,讨论着京师第一贵公子千金买笑的风流韵事。
马车内的人心中惴惴,多年的奢望一朝如愿,本该是高兴的。
可睐儿却理不清思绪,他究竟为何要赎,又为何如此焦急,昨夜又是怎么了?
纨绔子弟见色倾心随手赎买伎人的事并不稀奇,可那位肖少卿却是认识很多年了,怎么忽然有此行为?
风月场中迎来送往,睐儿向来应付自如,这却是第一次毫无头绪。
肖启蛰,你究竟在想什么?
揭开车帘一角,眼见得肖府越来越近,睐儿嘴唇微张,伸手捂住跳得欢快的心。
只见肖府的大门从眼前越过,他吞了吞口水,紧接着侧门也越了过去,再然后是小门……
“诶……车夫,车夫——“睐儿的语气有些焦急,”“到了!肖府到了。”
“公子莫急,少卿吩咐不需进府,直接去西郊别院。”
愣了一会儿后睐儿才出声应了一句。
也是,教坊伎人,风流玩物而已,就该安置在小院,才好放开了消遣解闷。
睐儿放松挺了许久的脊背,换个舒服的姿势歪在一侧的软枕上。
琢磨起见到那人时,是先做个恭敬的样子脸红道谢,还是扑进怀里撒娇扮嗔。
马车一径驶到了小院内,过了大门后的照壁,停在了垂花门前。
跟着引路的小厮绕过一处回廊,就见肖启蛰坐在正堂内。
未及上前见礼,对方抬眉看过一眼就将他带到了后院的一个房间前。
房间门窗紧闭,窗纱上全是黑色,不知是沾了什么。
抬脚刚上台阶,内里就有瓷器碰碎的声音传来。
守在门口的小厮立刻闯了进去。
被大力推开的门兀自转动,阳光从两扇门之间涌了进去。
房间里侧身坐在软垫上的人被小厮按在地上,抵在脖颈处的瓷片应声跌落。
瓷片摔在地上碎裂飞溅,反射出刺眼的光。
睐儿被晃了一眼,不由得伸手遮挡。
透过指缝,他看到忽明忽暗的光亮下映出一双灰白的眼。
读者宝子们新年快乐~谢谢你能看到这里,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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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