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停战倒罢了,可这人在胡说些什么?!
容适与他的关系比较复杂,有些事情的确不足为外人道哉,然而绝非一方亏欠另一方。
他自觉容适相较于他算是吃亏,可也不过只是一方愿打一方愿挨,谈不上其他。
如今平白无故被扣上一顶始乱终弃的帽子,裴绥拽着衣角的手微微用力,思索着拔剑冲去敌营算账的可能性。
容适体弱,打架时却是不顾一切的打法,都是杀人见血的招式。
他的技巧绝不在容适之下,但缺了对方的不要命的狠辣,未必会有优势。
以往容适与他交手,从来都分不出胜负,裴绥也能很明显感受到容适留有后手。
他摸不清容适的实力,正如他看不透容适这个人。
就为了这一句话而与对方碰上,似乎不太有意义。
裴绥眸色微深,还没掂量完毕,忽然听到布料碰撞的细碎声音。
反杀刺客的习惯已经成了本能,他浑身绷紧,长剑出鞘,只待这人走进来便先发制人。
紧接着又有了明显的脚步声,有人掀帘而入。
剑锋倏然抵上来人的颈边,却又被轻轻巧巧地挪开,裴绥猝不及防被扣住手腕,心中一惊。
鲜少有刺客能够挡得住他的一击,更别说将他制住。
来不及反应,裴绥当机立断反扣住对方,手指向前探上剑尖,想要强行夺回剑占领主动权。
这刺客却笑了笑:“不必这么如临大敌,只是不小心听见了自己名字,来看看而已。”
容适的脸出现在裴绥面前,他云淡风轻地退开,随手整理了番凌乱的衣袍,笑吟吟道:“不知深更半夜的,陛下唤孤作甚?”
在看清眼前人的容貌之后,裴绥先是怔了一瞬,而后心底骤然凉下来。
十万兵马都跟摆设似的,竟能教容适这么轻松便混进。
“怎的,陛下连孤私底下的事情也要管了么?”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容适一眼,回击。
容适摇头:“自然不是——但既然陛下在唤孤的名字,我自当前来看看。”
他的身量与裴绥不差毫厘,一张脸又生得极具攻击性,距离近了总会叫人呼吸不由自主的停滞一瞬。
孤身闯敌营。
古往今来,从未有人能嚣张到这份上。
裴绥勾了勾唇,眼底却无笑意,声线冷淡:“陵王陛下好胆识。”
容适同样勾唇,神情温柔:“陛下谬赞了。”
他自然地往一旁走了几步,坐在床上,仰头看着裴绥,弯眸低声道:“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裴绥冷冷地凝视着他,半晌,开始解衣扣。
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他当然知道容适是来干什么的。
那些大臣们说得没错。
这人的确是一身疯骨,狠起来连自己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