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 第15章 天涯海角

季予温人有些僵，直到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虞晨的哭声戛然而止。

“进来。”季予温喊道。

虞晨把被子拉过来，把头蒙了进去。

竹锦进来的时候有些愣，然后向床那边看去，帘子后面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坐在床上。

“总裁，马上要……”

“我不去了，你看着办就好。”

竹锦神色微变，说了声“好”便离开了。

季予温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仍然在发抖的虞晨，犹豫了许久，还是去扯了他盖在头上的被子。

虞晨可能是还在害怕，就由着季予温把被子扯走，此时的虞晨也从哭泣变成了抽泣。

虞晨抿着唇，通红的眼睛也没有睁开，脸被憋得还有些红。

脖子上也有一圈红痕，在虞晨白皙的皮肤上明显极了。

这次是真的哭得狠了，竟然连鼻尖都红了。

季予温不禁皱眉，手足无措了许久，又把被子给人盖上了。

他在一边坐了许久，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他才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然后让门外的人进来。

这次来的不是竹锦，而是书玉。

季予温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竹锦有时就会让书玉来通知他一些事情。

季予温一开始还不太高兴竹锦不亲自来为他做所有安排，但好在竹锦从来都只派书玉一个人过来，所以季予温就没说什么。

主要也是因为书玉的名字季予温挺喜欢，不然要是换了另外两个过来，季予温一准要和竹锦生气。

季予温也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恋旧又专一。

竹锦是一开始他看中的能进他办公室的秘书，所以那四个秘书里就只能有竹锦一个人能进来，什么事都必须要竹锦来和他汇报，他不想看见除了竹锦以外的所有人。

但他没和竹锦说他的这个毛病，不然竹锦也不会在自己没时间的时候挑了书玉过来替她的活。

而且书玉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谦谦公子的声音，所以季予温就没把他撵走。

但还是让竹锦只能在实在抽不开身的时候才能叫书玉过来。

虞晨则就更符合季予温的那个性格了。

所以才会被季予温一直带在身边。

书玉过来汇报的也是一些杂事，季予温心里不太痛快，便看着眼前的电脑发呆。

电脑的桌面很干净，因为季予温不太需要“办公”，只有两个文件夹，在桌面的两个拐角处，一个“天涯”，一个“海角”。

左上角那个是“天涯”，是一些工作方面的各种东西，右下角的那个是“海角”，是除了工作方面的所有东西。

而桌面壁纸是另一张秘密基地的照片，这张是下雨的时候。

照片被做了特殊又细致的处理，雨丝还挺清晰。

图片里的光有些暗，但看着不像是开了某种滤镜。

其实这张照片并没有完全达到能让季予温满意的程度，但相比其他，这是最好的一张雨天的照片了。

“总裁？”

书玉看着明显在发呆的季予温。

“……没事，你继续。”

“我说完了。”

“哦，那你还有什么事？”季予温这才把视线移向书玉。

另外，季予温还感觉“竹锦”和“书玉”这两个名字挺配的。

但是两个人却一点都不相配，谁能配得上竹锦？说实话季予温只能挑出些竹锦配不上的，但却说不出能配得上竹锦的。

她很优秀，不该只在这个小公司当个“代理总裁”的头头。

季予温想给她升职，但他还没本事给自己升职，毕竟竹锦得跟着他。

但就他这个懒样，那就只能委屈竹锦了。

书玉几句话说完，季予温的神依旧没回来。

季予温见书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就看向依旧神色漠然的书玉，无声轻笑了一下，说：“你该多笑笑，应该会好看很多。”

书玉神色不变，平静地开口道：“谢谢总裁。”

“你把眼镜摘了我看看。”

书玉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然后摘下眼镜，季予温笑意深了几分，说：“以后来见我不要戴眼镜了。”

“好的总裁。”

“嗯。”

季予温虽然对他的四个秘书没兴趣，但还挺热衷于逗他们的，竹锦除外。

倒不是不敢，而是那样的话他就会比这样更流氓，而且……男女授受不亲。

书玉离开后，季予温又看了一眼时间。

快下班了，他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

季予温在办公桌前坐着，手指有些无聊的敲打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音。

没一会儿，虞晨低垂着头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虞晨没抬头，季予温就看着他没移眼。

虞晨去了他的办公桌前，眼眶依旧有些红，但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

季予温停了手。

管家给他发过信息，是输液的事，已经是上午的事了，季予温说他没事，不想输了。

管家应该会再问虞晨一遍，虞晨应该也是拒绝了。

季予温看着虞晨，是不想还病着的样子。

敲门声响起，没等季予温说话，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季予温猜到是竹锦了，把心里的不爽压了下去。

“总裁，你可以提前下班了。”竹锦探头喊了一声，就拿着一个公文包离开了。

虞晨头也没抬一下，继续忙他的琐事。

季予温面对这个好消息只有欣然接受，心情不错的拿上手机就准备撤。

他又瞥了一眼虞晨，但并没有什么神情，然后离开了办公室，路上发信息给小天说他今晚不回去吃了。

他不回去吃饭的话，家里是不会再为谁做饭的，所以要么让虞晨以“男仆”的身份回去吃员工餐，要么就让虞晨在外面吃。

小天把两个选择都给了虞晨，虞晨犹豫了一会儿。

他身无分文，出去吃饭——没钱。

回去吃免费的员工餐，要打车——没钱。

虞晨纠结了许久，才问能不能把他的员工餐给他留着，他可能会晚一些回去。

毕竟从公司走回去，路程不算短。

小天多问了几句，但虞晨随便编了些半真半假的理由给敷衍了，然后小天就说把他的那份放厨房，让他回来的时候自己热一下。

-

季予温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看见那家新开的米线店以后，就进去尝了尝。在这个地方的自营店，不多见。

“先生您好，请问是一个人吗？”前台微笑着问道。

季予温点头，然后就抬头选菜品。

然后他点了一个普通至极的酸菜鱼米线，而且那也是最便宜的了。

上面什么他没见过的米线都有。

他不仅没在这个地方吃过米线，也确实是很久没吃过米线了。

可能是季予温这个一身名牌西装的“成功人士”独自过来吃米线太引人注目，他身边的人说话声也激动了起来。

季予温只是扭头看向窗外，看见对面的那家奶茶店。

他眼有些馋，但其实嘴不是很馋。

季予温吃完米线后，出来的时候对着这家店铺的名字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在图片边编辑文字——味道一般，份量还少。

他没有什么朋友圈可发，这其实是虞晨的习惯，但和他相处久了，就也有了这个习惯。

他把那张图片放到一个图集里，里面是很多家应该“避雷”的店。

季予温又先把那个奶茶店的店铺拍了下来，因为距离远，正好也可以把奶茶店两边的店铺都拍到。

那个是品牌奶茶店，分店很多，这样就省得他再多编辑文字了。

他从米线店出来以后外面就开始刮风了，季予温只穿了一套西装，被风吹得是真的冷了。

他在空调房里待久了，是真没想到自己会被冻的直接走向不远处的男装店。

因为换衣服，他的头发就有些乱了，他也只是对着镜子随便理了理。

挑衣服的时候他看也没看，拽了衣服就往试衣间去，所以那条裤子的裤脚有些短了。

男装店的老板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就又赶紧找了条大些的给他，季予温懒得换，说就这样。

但是老板就说把脚踝露在外面会把关节冻伤，然后又说了一堆不好的地方，季予温才去把裤子换了。

他当时随手扯了件卡其色的棉袄和一条灰色裤子，老板给他换的这条是黑色的。

季予温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又在店里吹了会儿暖风。

老板建议他也换双鞋，季予温就让她看着挑。

结账时她还送了季予温一双珊瑚绒的袜子，是奶白色的。

“这是我自己的，希望你别嫌弃。”

季予温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想想还是收下了，笑着说了声“谢谢”。

季予温的脸被冷风吹得有些红，手指都被冻得很红。

他拎着装了西装的塑料袋离开了，然后往斜对面的奶茶店去了。

季予温把衣服拉链拉到最上面，把被风吹得冰凉的脸埋了一些在领子里。

他里面的衣服挺配这一身的，都挺休闲，因为他不怎么喜欢穿衬衫，所以平时在公司，他西装里面都穿的是纯白色长袖。其实配上西装，是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的，但他也懒得管，反正办公室……甚至是公司，都只是他的另一个私人娱乐场所而已。

那样的一身再加上他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感觉现在去公司门外的保安可能会直接给他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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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久没喝过这些东西了，甚至连饮料都很少喝。

他把脸露出来，抬头去看上面的饮品单，一时没注意到低头也能看到一份一样的。

通红的鼻尖，被冻得有些发白的唇，认真看饮品单的季予温伸出前两处指节都被冻红的手，修长匀称的手此时有着红白的渐变色，意外的好看到过分，无论是客人还是店员都被他吸引了。

饮品单上五颜六色的饮品映在季予温有些微微睁大的眼睛里，他此时的眼睛美得像一副色彩鲜艳的油画。

闪光灯和随其一起的快门声打断了认真挑选饮品的季予温，他神色变了，但看到是谁以后他的不悦很快就变成了些许惊讶和无奈。

“你也提前下班了？”

竹锦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嘴角罕见地轻扬着，漫不经心地应了句“怎么可能”。

季予温被这样的竹锦给震惊了一下，所以下班了竹锦就是这样的？

他又看向竹锦身边的那个人，心说难不成是处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