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断魂 第13章 捡了个美人

谢晴岚见他怒气上头，平静说道，“可我们才认识两日，不过是萍水相逢，况且我根本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认识了我两日，可我一路随你来此，早已不止两日了。”或许是一时冲动，江风影自己都不敢信这些本不该说的话竟说了出来。

“你……跟着我？原来你送我马早有预谋，对不对？”谢晴岚呆立，质疑的目光紧盯着江风影，她终于知道为何能在此地遇见，这哪里是碰巧。

“我……”此刻江风影有口难开，只好默不作声。

那日有人向江家递了消息，说有女子牵着他的雪电在渡口被人追杀，因着上次的愧疚，他便请了来江南采买的差事，一路来了江宁。本是一番好心，却遭她误解，心里憋了一肚子气。

谢晴岚见他似有苦衷，缓和了语气试探道，“我们之间并无深情厚谊，你却出手相助，对我又似友非友，昨日还……到底是何意？”

“我……我……”

江风影如鲠在喉，胸前急促起伏，有一种冲动跃跃欲出，可旋即一想反正在她心里是个爱耍心机，又无真心真言的登徒子。

他镇定下来话锋一转，“我随口一说罢了，怎么会跟着你。”说罢勉强地冷笑两声。

“你！……”

谢晴岚见他玩笑的样子，一团怒火猛蹿起来，抬手便想给他一巴掌，停在空中的手又甩下。她不明白为何还要跟他纠缠，更恨因为白雪与他纠缠不清，转身疾奔而去。

江风影心里憋闷，一拳砸在路边的小树上，枝干随之乱颤，落叶“哗哗啦啦”如雨坠下。

谢晴岚辗转整夜，她劝告自己不要像师傅那般为了男子黯然伤神，苦了自己。

翌日，金辉漫漫洒在葱绿的林间，令人神清气爽，忘却了昨日的烦事。

段飞收了信，拆开一封，带着些惊诧之色望了谢晴岚一眼，又将信全数退回，“这些信不是给我的，应是给你的。”

“给我的？”她好奇地接过信，目光逐行移去。

这竟是一封名单，每隔一段时日的初二下面便有一人划了叉，一共十来个人，最后仅剩蓝罗刹与沈天泽。

“师傅这是何意？每逢初二……也就是我下山的日子……”

“我见这上面的名字，多与谢家被屠有关，划叉的应该是她已杀的人。”

谢晴岚想起师傅近两年消失过几日，但并不一定就在初二，或许谢家被屠就在初二，但时间太久她有些记忆模糊。

谢晴岚惊问，“那为何还有她自己？”

段飞黯然不语。

“难道，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最后杀了沈天泽与自己，是因为对谢家愧疚？”谢晴岚惊诧地不敢相信。

她慌忙又拆开一封，上面写道：晴岚，当你见到这些信时，我已经不在了，当年谢家被屠深感愧疚，我这无情之人早该随夫而去。可你年幼，只得将你圈养在身旁，令你遭受许多磨难。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师傅。我已打通了你的气海，佐以药材浸入百毒不侵，只望你平安顺遂。陈霜绝笔。

谢晴岚握信的手颤了起来，那日瑶珊之毒竟是师傅为她捡下条命，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眼眶忽地一热，斑斑点点的泪湿了信笺，呛声泣道：“师傅……”

段飞不由地也红了目，不知如何安慰，便说道：“再看看其他的信吧。”

谢晴岚看了所有的信，余下的信记载了陈霜自创的独门心法凝心决，无影剑法，只是上面说不到迫不得已不可强行修炼，余下是制毒之法，活命之药。

最后一封是信中信，封上写着：我死后请将这封信烧给你师公。

段飞拆开了信，信上写道：段郎，我终于解开了忘情散的毒，可你却已不在身旁，我记得我们之间那段美好的日子，从未忘过，只盼能与你来世相见，再续前缘。陈霜绝笔。

他的泪绷不住地往下落，不断懊悔当年私下做的那个决定，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许久，段飞沙哑的声音说道：“你该去听听他的解释，不要像我们这般留下遗憾。”

谢晴岚的心动摇了几分，挂着干泪即刻跃上马背。

“段叔叔，我先走了，你多保重，往后我会来看你与师傅的。”说罢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欸，你等等……我还未……”段飞本还有些事未完，却见她已消失在视野，只好作罢。

谢晴岚驾着马奔得飞快，同白雪说道：“你定知道那混蛋在哪，带我去见他。”

一路奔回客栈，白雪在仅隔一楼的另一家客栈驻足。

谢晴岚下马走进堂内，掌柜打量着她，“你不是隔壁那客栈的姑娘吗？来此是寻那位公子吧？他已结清了银钱走了。”

谢晴岚心中蓦地一空，又确认道：“他真的走了？”

“真的走了……”

她满怀失落地出了门，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心道：这样也好，或许两人便渐渐忘了。

天大地大没有一处牵绊，前路该往何处？她想起师傅留下的话：心之所向是归途。

常听闻江都繁华，外地客商络绎不绝，就连当今皇帝都流连忘返，从江宁可乘船顺流而下，路途也不远，不如去见见这繁华之地，散散心，长长见识。

谢晴岚的眉目间充满了心神向往，退了房，驾马而去。

途经一地，路旁青草肥美，白雪慢悠悠地走着，不时啃食着蹄边嫩草。

谢晴岚还在想昨日之事，愣愣地发着呆。

四野草深林茂，一眼望去杳无人烟，寂静得有些可怕。偏在此时草间一阵沙沙动静，连白雪都竖耳警觉起来。

几道破空声一同逼近，谢晴岚加大鞭力急速前奔，俯身躲过身后的一道暗箭。电光火石间一道利箭逼向马臀，她腕间一旋落剑劈下，其余几箭射了个空，纷纷插在了紧贴马蹄的泥地里。

前方突来一波黑衣蒙面人，欲拦下马，白雪毫无畏惧，极速向人群中冲去，却不料对方早已布好马绳。

眼见白雪即将失蹄，谢晴岚拽停马，在一声嘶鸣声中衣角翻飞，跃至几人身前，拦腰就是一斩，黑衣人纷纷躲过这一剑，又四面夹击冲了上来。

谢晴岚斩断马绳，喊道：“白雪快跑，在前方等我。”

白雪冲向前方，在不远处焦急嘶鸣，来回踱步。

两箭来得又急又准，谢晴岚断开一箭后，一箭险些命中左肩，只听“当”的一声闷响，剑被什么东西截了下来。

忽听几声惨叫，暗处林荫下搭箭的人，接连从高处滚下。

谢晴岚四处一望，只见一名红衣女子由空中跃过，翩然落在她的身前。

扬臂一挥几道暗镖飒沓而去，又快又准，几名黑衣人未及反应便已瘫倒在地。

谢晴岚见她如此厉害，似乎与那黑寡妇的招式相似，缓过神连忙拱手谢道：“谢女侠相救之恩。”

女子转身，拍了拍手，笑道：“你不必谢我。”

谢晴岚仔细瞧她模样，年纪约莫二十来岁，鹅蛋脸，剑眉斜飞，眼睛大而有神，唇小微厚，头发随意挽个短马尾，以一根木钗固定，是个浓颜又英飒的美人儿。

重伤的黑衣人趁机拖着伤一瘸一拐地逃了去，谢晴岚也懒得追，对眼前的女子很是好奇。

“不知女侠如何称呼？”

“我叫李雁无，你叫我雁无好了。”

“雁无姐姐，你刚才好厉害。”谢晴岚还沉浸在刚才的精彩之中，拍手称赞。

“这些人为何杀你？”

“我也不知为何，第一次来此地便被人盯上了。”

李雁无眼眸微微一转，问道：“你要去哪里？不知我们可顺路？”

谢晴岚识得一女子，心中有些欢悦，“我想前往江都，都说那里修了大运河，繁华迷人眼，想去见识见识。”

“这么巧，我也欲去那里，不如我们搭个伴？”

闻得同路，谢晴岚更是欣喜，“真的吗，那太好了！”

二人同乘白雪，顺利到了渡口，或是此地农户多，各地流通的人少，鲜少有客船在此停留，依照掌柜所说的时辰已晚了半炷香的时间，等得有些乏味。

李雁无找着话说，“不知晴岚妹妹家里有何人？”

“没了，就我一人，若说长辈也只有个师公。”

“师公？那你师傅呢？”

“死了……”

李雁无见她神色忧伤，触及伤心事，忙说道：“抱歉。”

“无妨。”

“那你可有喜欢的人？”

突来的一问令谢晴岚有些惊讶，吞吞吐吐回应：“啊？……这……没……”

“正巧，我也没有……”

“嗯？……”这话听着似乎有些不对味，谢晴岚不免有些尴尬。

李雁无干咳两声，解释道：“哦，我是说，我们两个碰巧都没遇上喜欢的人。”

话语间迎面来了一艘大船，谢晴岚使劲挥手，船靠了岸。

一路上李雁无如姐姐一般照顾谢晴岚，令她有些受宠若惊。

谢晴岚没什么说的，只与她聊些儿时趣事与雪儿，李雁无似乎也对自己的身世避而不谈。两人之间的话匣子半藏半露，多了几分神秘。

翌日暖阳高照，碧空无云，船已抵达江都，未到渡口便感受到这座城池的热情，此地来往船只众多，四通八达，靠岸后更是人流不息，服饰各异。

谢晴岚见此处热闹景象，不禁叹道：“此处当真热闹，富贵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