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殿欢》玥玥欲试/文
---- 2024.11.4
==第一章==
天光元年秋,新帝登基第三日,东宫。
夜幕刚落,阒无人声,空中浓云盘旋,沉沉地压在天际。秋风卷着落叶在地上迅疾地打了个旋儿,惊雷乍现,四方随之亮起,映得瑶光殿前台阶上残留的血痕更加清晰可怖。空气凝结、压抑,路上几近无人,肃杀森冷的气息仿若浓重的雾霾,笼罩着整个东宫......
这时,一道匆遽的脚步声打破了原有的肃寂,来人是位宫女,唤名惠香,举步甚急,在萧萧风中绕过层层宫宇,匆匆而行,直奔重华殿。
进了暖阁,尚未待得喘息平稳,已然唤出声来。
“太子妃......”
银色珠帘内侧,茶盖掉落在杯盏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隔着帘幕,一道嬿婉倩影慌张地站起,拨帘迎出。
女子不过十七八岁,挽云鬓,着华裳,眉若新月,眼似秋水,肌肤白皙胜雪,玉骨纤柔,犹似沾露桃蕊,雾里芙蓉,生就一张清媚绝俗,极其美丽的脸,只是不难看出此时内心惶恐惊慌,粉嫩的指尖因着过于用力,被她捏的微微泛白。
人,正是那惠香口中的太子妃——程梨。
“如何?”
程梨上前两步,语声急切。
惠香几近带着哭腔:“太子妃,是真的,昨夜的事!老爷已经下狱,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夫人亲眼瞧见老爷被扒了官服,急火攻心,昏了过去,到现在......到现在人都还没醒......”
脑中“轰”地一声,消息得到证实,最后的希冀破灭,程梨身子一僵,脸上当即没了血色,口中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
“怎......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
上午,她还亲眼看见二叔红光满面地进了皇宫,朝见那人;下午,父亲下狱的消息便传进了东宫,原她以为祸不及程家,不及她父母,岂料......
这事还要从头说起。
程梨家世显赫,是老丞相程经赋的掌上明珠,更是这当朝的第一美人。
原本爹疼母爱,兄长宠溺,她也有着一门大好的婚事,一年前与心悦她的太子定下婚约,日子渐近,就要喜结良缘。
哪成想顺遂的一切在大婚当夜变作了噩梦!
皇帝驾崩、太子中毒,那人兵变夺权,以雷霆之势,血溅禁庭!
太子非但未能如愿登基,还被他囚禁在东宫。
连日来风雨如晦,人心惶惶,东宫上下,所有人的生死仿佛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如今此处已被重兵围困了五日,风声鹤唳,度日如年,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连则消息都不知要花上多少周折方才能得来,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本就陷于此绝境之地,生死难料,噩耗连连,眼下又传来父亲被查私藏甲胄,下狱的消息,如此灭顶之灾,滔天大祸,程梨如何还能受得住?
双腿一软,一声轻吟,人当即便有些站不得了。
“太子妃!”
身旁的两名宫女与惠香一起扶住了她。
“太子妃,身体要紧。”
“太子妃,你怎么样啊?”
自家小姐身子骨柔弱。
宫女三人皆忍不住哭了出来,想着往昔风光无两的程家与温室中长大,无忧无虑的小姐,如今落得这般人命危浅,朝不保夕的局面,心中何止是酸楚?
程梨单薄的身子晃了几晃,手扶住额头,有些晕眩,心中翻江倒海了般,但没让眼泪落下,非但如此,缓缓抬手,截断了宫女几人的话。
屋中变得安静下去,唯剩下三名宫女抽噎的余音。
外边惊雷打响,室内大亮,更映得程梨娇面苍白。
事到如今,许多事情已是显而易见。
她父亲怎会私藏甲胄,蓄意谋反?
这是欲加之罪,是栽赃,是那人不肯放过她家,要她家和太子一起覆灭!
只是二叔......
程梨心中冰凉,不觉间紧攥了微颤的柔荑。
这时,殿外传来通报:
“太子妃,殿下唤您去永安宫。”
*******
十月的天早已渐冷,尤其今夜,浓云蔽月,暴雨欲来,风凉的刺骨,空气中弥漫着久久不散的血腥味。
程梨裹着披风,心乱如麻,身边跟着几名宫女,朝着太子寝宫匆匆急行。
越是临近瑶光殿,她的心跳越是加速,五日前的画面历历在目。
不愿想,思绪也还是不受控制地飘向了彼时——
那日,阴沉沉的暗日下,那人手持滴血长剑,昂藏的身躯立在台阶上,侧身回眸,满眼轻蔑,像睥睨蝼蚁一般睥睨向众人......
一声惊雷割断记忆,程梨背脊寒凉,思绪被拉回现实。
再抬眼,已到了永安宫。
永安宫中早已今非昔比,没了往日的奢华,大殿上寂寥冷清,昏昏暗暗,只燃着一盏烛灯,刚一进来,她便听见萧知砚虚弱的咳声,心底一惊,更快了几步。
进了卧房,遥遥望去,只见陈公公侍奉在侧,萧知砚一身白色里衣,玉冠束发,脸色苍白如纸。
见她进来,艰难地开口:
“阿梨......”
“殿下......”
程梨疾步到了床边,小心地扶他起身。
萧知砚动作缓慢,体力难支,短短五日人已瘦了一圈,毒-药的折磨,纵使生的再好,也没了往日的风华,这般起身间又咳了起来。
“殿下......”
程梨心底更急,纤白的手一面轻拍着萧知砚的背脊,一面唤宫女递来水碗。
接过,刚要喂他喝水,被萧知砚打断。
“他弑父篡位,有备而来,孤......大势已去,命不久矣。”
俩人眸光相对。
听得那个“他”字,程梨端着碗的手毫无防备地抖动了一下。
昨晚照顾了夫君一夜,上午方才回去歇息,她知晓萧知砚是有要事方才会这会子把她唤来,更知晓事情与那人有关,但即便早有准备,听萧知砚提起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浑身发寒。
帝死有疑,是那人弑父,谋权篡位的阴谋,五日前,她便听夫君说过。
如今看来,已是不争的事实。
程梨鼻息微酸,心中难过:“殿下,别这么说......”
被萧知砚再度打断:“......眼下他囚孤未杀,不过是为掩盖罪孽,堵天下众人悠悠之口,为己立仁君之名。孤已如折翼之羽,被困笼中,任人宰割,生死一线,认命不过是早晚之事,莫说东山再起,便是像个人般地活着都已成了奢求......但,这终归是孤与他之间的事!终归是皇权之争!他要孤死,意欲如何,便冲着孤一个人来!与你和你的家人何干?!”
萧知砚越说情绪越激烈,额际上青筋暴起,情至深时,一口鲜血从口中吐了出来。
“殿下!”
屋中顷刻大乱,程梨更慌,声音哽咽,眼尾泛红,扶住了他,拿帕子为他擦拭唇角的血,立马吩咐宫女为太子熬药,知道了他是知晓了她家的事。
“殿下毒伤未愈,万不可动怒,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要活着,只要活着便还有希望啊......”
萧知砚紧闭着双眸,浑身颤抖,被扶着躺下,似强忍着毒发的折磨,短短一会儿功夫已是精疲力竭,虚弱的再难起身,却还是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他望向她,节骨分明的手颤抖着慢慢握住了程梨为他擦拭汗水的手,声音嘶哑,痛苦,几不可闻,眼含泪光,甚至带着几分乞求一般:
“......替孤去求他,孤愿认命,愿向他三拜九叩,愿与他演一出兄友弟恭,为他正名,愿为他做......他想要的一切,也......愿意去死......只求他......只求他看在兄弟一场的分子上......放过孤的阿梨......”
“殿下!”
萧知砚虚弱至极,这番话说完便再难支撑,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程梨到底还是哭了出来。
陈公公弯身立在一旁,亦不断拭泪。
“太子妃保重。”
程梨抽抽噎噎,哭了几声,待熬好的药端来,吹凉,亲手喂萧知砚服下。
陈公公劝道:“太子妃,您身子骨弱,昨晚已经熬了一夜,不可再熬,让奴才侍奉殿下吧......”
程梨点了点头,为萧知砚又盖了盖被子,安顿好一切,方才离去。
外边,暴雨早已落下,水雾层层,混着风声雷声,四下嘲哳。
几名宫女撑着伞,护在程梨身旁。
小姑娘眸中噙着泪,脸有些哭花,虽梳着人妇发髻,却还是难掩稚嫩。
许久,她皆一句话未说,然,心中却并非什么都未想。
一声惊雷当空霹落,震得人心发麻。
郢王——
那个男人的脸再度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不,是当今新帝,她的小叔——萧怀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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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知后觉疯狗新帝×温软坚韧落魄太子妃
强取豪夺,叔嫂关系,双c,追妻火葬场,男主非善类,不是什么好人,[捂脸偷看]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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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