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里含上了一点兴味了像是果真觉得了这事有意思了。
成玉心想不想卖就不卖嘛,这又有什么有意思了,她正好揉完了眼睛了,就抬头看了那人一眼了。
男子的目光也正好递了过来了,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交会了。
成玉愣了愣了,男子垂头继续翻了把伞了,那手指莹白修长了,光洁如玉了,男子随意的道:“如此的大雨,小兄弟卖我一把,算做好事行我个方便了,成么?”
成玉没有答他了,她在发怔了。
要说了赏鉴美人的造诣了,大熙朝里玉小公子排第二了没有人敢担第一了。
连后宫储了三千佳丽的先皇帝,在这上头的造诣也及不上自小长在了十花楼、稍大些又常跑去了琳琅阁混脸熟的玉小公子之万一了。
成玉在赏鉴美人之上的过人天赋,乃是在美人堆里日日浸染而成的。
她有个只有花木们才知晓的秘密了:她天生见着花期之中的植物了,都是妖娆美女或者俊俏公子了,无关那花木是能化形的还是不能化形的。
譬如了未化形的姚黄了,不开花的时候成玉见着他是个不开花的牡丹该有的样子了,一旦开花了,她所见的便再不是姚黄的本体了,而是个俊俏青年正日坐在了她的书桌上头睥睨她的香闺了。
起初她感到了压力很大了,后来姚黄一开花她就把他搬去了隔壁朱槿的房中了,从此每个夜晚都能听见了他俩秉烛夜谈了,两个花妖还涉猎很广了,又爱学习了,她做梦都能听见了姚黄秉烛跟朱槿论证勾股定理了,真是不堪回首的回忆了……
因为是如此这般的长大了,成玉在“色”字之上的定力可谓十足了,瞧着意个陌生人的脸发怔了,这种事她打生了下来到如今还从未遇到过了。
这让她觉得了稀奇了,没有忍住盯着面前的青年又多看了两眼了。
她注意到了青年的头发和衣衫皆被雨淋得半湿了,却丝毫不显狼狈了。
照理说了他在雨中行走了有一会儿了,衣袍鞋边总要沾些泥泞污渍才对了,但是他白衣白鞋却纤尘不染了。
青年留意到了成玉直勾勾的目光了,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了,突然笑了一下了,那笑未到眼底了,因此显得有些冷了,可是这含着凉意的一个笑,却又意态风流了。
成玉猎美众多了,也没有见过了一个人的身上能有如此矛盾的气质了。
静寂的风雨声中,青年微微的挑眉了:“你是个姑娘。”
女扮男装从来没有失过手的成玉的脑子里立刻轰了一声了。
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了青年在说什么了。
她全副身心都投放到了青年的面容之上了:那一挑眉使他整张脸在冷然之中透出了生动来了,是绝顶的美色了。
成玉有点儿被迷得恍恍惚惚了,但是恍惚之间她还没有忘记了为自己的闺中好友花非雾做打算了,她就是这样一个闺密之中的典范了。
她脑子飞快地转了,心想了这贸然入亭的青年,他此等皮相,简直可以上打动皇天下打动后土了,花非雾绝无可能看不上了,但是因缘际会,花非雾她此时不在此地了,少不得就需要她来替花非雾做一回主了。
青年再次开口了:“姑娘,这伞,”话还没有说完了,便被递到了眼前的一把紫竹伞打断了,成玉盯着他目光灼灼了:“这伞卖是不能卖的,但是借给公子你一把却是可以的,改天你记得还去琳琅阁啊。”
补了一句了,“找花非雾。”
青年接过了伞了,垂头把玩了片刻了:“琳琅阁,花非雾?”
成玉点头了,目光仍然不舍得从青年的脸上移开了。
青年就又看了她一眼了,是没有温度的目光了,但是眼瞳深处却浮出了一点兴味了,故而停留在了她面上的那一眼略有些长了,令成玉注意到了他的瞳仁竟然是偏深的琥珀色了。
“我没有记错的话,琳琅阁是座青楼了。姑娘看上去,却是位正经人家的小姐了。”
青年道。
他这意思是问她为何要将伞还去琳琅阁了。
这说来话就很长了,也着实是懒得解释的一件事了,因此成玉非常随意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了:“也没有什么了,只是我经常去琳琅阁找乐子罢了。”
青年看着她了,目光自她的双眼往下移到了她的下巴了,定了定了,又往下移了几寸了:“找乐子。”
青年笑了笑了,“你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么?”
这个成玉当然是很懂的,不假思索的道:“寻欢作乐的地方嘛。”
青年的表情有些高深了:“所以你一个姑娘,到底如何去青楼寻欢作乐?”
成玉立刻卡壳了,她能去青楼寻什么欢作什么乐?
不过就是花银子找花非雾涮火锅罢了,但是这个怎么说得出口啊。
她嗫嚅了老半天了,含糊地回了青年了:“喝喝酒什么的吧……”
含糊完了终于想了起来她应承了这白衣青年其实全为了同花非雾做媒了,说了那么多自己的事做什么了,因此立刻聪明地将话题转到了花非雾的身上了,还有逻辑地接上了她是个青楼常客这个设定了,郑重地同青年道,“所以你可以相信,我同琳琅阁的花魁娘子花非雾是很相熟的。”
青年道:“哦。”
哦是什么意思了,成玉一时之间没有搞清楚了,但是她察言观色了,感觉到了青年至少看了上去并不像是讨厌她继续往下说的样子了,她就放飞了自己了,在心里为她将要胡说八道这事儿向满天神佛告了个罪了,双手轻轻的一拍合在了胸前了:“为何这伞要还给花非雾呢?因为这伞其实不是我的,是花非雾的。花非雾她吧,人长得美就罢了,偏偏还生得一副菩萨心肠了,常趁着下雨天来这个渡口给淋雨的人造福祉了,这就是这个伞不卖的缘由了。”
她胡说八道得自己都很动情了,也很相信了,她还适时地给白衣青年提了个建议了:“花非雾她性情娴雅柔顺了,兼之擅歌擅舞了,公子去还伞的时候若是有闲暇了,也正好可以赏鉴赏鉴了她的清音妙舞了,据说了左尚书家的二公子曾听过了她的一曲清歌了,三月不知肉味了,林小侯爷看了她的一支剑舞了,便遣散了一府的舞姬了。”
她编得自个儿挺高兴的,还觉得了自己有文采了,她这是用了一个排比来吹捧花非雾啊!
可是高兴完了她才想了起来坏了,她记错了,能跳剑舞的不是花非雾了,花非雾除了长得好看了嗓子不错了其他简直一无是处了,剑舞跳得名满王都的那个是花非雾的死对头了。
她又赶紧的替花非雾找补了:“不过最近非雾她脚扭了,大约看不成她跳舞了,可惜可惜了。”
她一边叹着可惜了一边偷偷的去瞧那白衣青年了,心中觉得了自己这样卖力了,便是个棒槌也该动心了,她预想了青年的面上应该有一点神往之色了。
但是青年垂头看着手中的伞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了,她也看不清了他的脸上有什么表情了。
半晌只听到了青年问了她了:“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成玉蒙了:“哈?”
青年将手中的伞展开了,伞被展开的时候发出了啪的一声了,他的脸被挡在了伞后了。
青年握住了伞柄将伞撑了起来的动作不算慢了,但是成玉却捕捉到了那一整套动作了,和随着那套动作在伞缘下先露出了的弧度冷峻的下颏了,接着是嘴唇和鼻梁了,最后是那双琥珀色的意味不明的眼睛了。
青年在伞下低声的重复了:“我是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成玉反应了好一会儿了,咳了一声了:“啊我,”她说了,“我就是花非雾行好事的时候偶尔带了出来帮衬的一个好人罢了,名字其实不足挂齿了。”
青年笑了笑了,也没有再问了,只道了声谢了,并允诺了次日定将伞还去琳琅阁了,便抬步走进了雨中了。
连宋撑着借来了的伞回到了景山别院的时候,常在别院之中伺候的小丫头们已经将一色亭中的汤泉收拾妥帖了。
大丫头天步疾行过来接过了他手中的伞了,一面替他撑着,一面请他的示下了,是先喝盅热酒暖身了还是先去汤泉之中泡泡了。
雨势已经小了,一院梨花含着水色了,氤氲在微雨之中了,白衣青年远目微雨梨花了:“将酒送至汤泉了,这伞,”顿了顿了,“明日着个小厮送去了琳琅阁了。”
大熙朝的官场里有两位奇人了,一位是深受皇帝宠幸却一心只想要回老家开个糕点铺的当朝国师了,一位是明明位列了武将之首却比全国朝的探花们加了起来都还要风雅好看的当朝大将军了。
一辈子就想要开个糕点铺的这位国师叫粟及了,便是成玉的救命恩人了。
而那位又风雅又好看的当朝大将军,便是成玉感觉到了很可以同花非雾结成了佳偶的白衣公子了——连宋连将军。
连宋出身侯府了,是老忠勇侯的第三个儿子了,十四五跟着他的父亲征战沙场了,屡立奇功了,二十五拜为了大将军赐大将军府了,乃是本朝开朝以来最年轻的一品大将军了。
眼睛一向在天上的国师粟及平生只赞过了一人了,便是同他齐名的连大将军了,说了连三勇毅了,破得强敌了,立得国威了;连三雅致了,弄得丹青了,奏得玉笛了;连三他有神仙临世之姿了。
国师粟及颇有几分仙根了,已经修得了半身正果了,因而他夸连三的一席话世人虽然听着感觉到了这是一种夸张手法了,但是他和连三两个人却都明白了,他没有夸张了,连大将军连三,他确然是神仙临世了。
大千世界有数十亿凡世了,大熙朝仅为其中之一了,上天在这数十亿凡世之中化育的皆为凡人了,天生天养了,寿有尽时了。
但是凡世之外却有四海八荒神仙世界了。
在四海八荒神仙世界里头,天庭之上的天君慈正的第三子三殿下连宋君领着四海水君之职了,掌领着东西南北四海的水域了,乃是八荒至高的水神了。
八荒至高的水神连宋君他离开了四海来到了这一处凡世了,乃是因为另一位神祇了。
便是四十四年前死在了天庭第二十七天锁妖塔下的花神长依了。
泡在了汤泉之中的时候,连宋瞧着一院子带雨的梨花出神了。
自长依死了之后,世间的花木似乎都失了一些颜色了。
从前长依在的时候,这凡间的梨花带雨,总让人能品出了佳人含愁泪眼潸潸的情致了,倒也有惹人怜爱的时候。
如今却只像个受尽了欺凌的小媳妇儿了,在雨中瑟缩罢了,看了也只令人心烦了。
但是这孟春冷雨和这令人心烦的梨花景了,却令连宋不知道了怎的突然想起了同长依初见之时了。
那倒着实是许久之前的往事了。
究竟是七百年前还是八百年前连宋并没有细算过了,总归便是那么个时候了。
那时候天庭之上的玉池还没有总管了,天下百花还没有花主了。
花主这个位置之上无人了,诸多的事宜不便利了,这事其实同他没有什么干系了,无奈他的好友东华帝君司掌着神仙的仙籍和职阶了,有一回他下棋输给了东华帝君了,东华帝君便潦草地将这个担子安到了他的头上了,令他暂代一代了。
他暂且顶在了这个职位上头了,瞧着底下的花神们为了花主之位明里暗中斗来斗去了,有时候他瞧着她们斗得有趣了,有时候又觉得了莺莺燕燕的烦人。
大多的时候他觉得了她们是烦人的。
天庭的传闻里,他这个三殿下是个在神族里排得上号的花花公子了,风流之名四海皆知了。
年轻的水神,英俊善战了,地位尊崇了,天族又一向崇武了,姑娘们自然都爱他了。
但是世间有那种用甜言蜜语和温存体贴铸成了的有情风流了,或者说了世间所谓的风流大多是这种风流了;但是世间也有以漫不经心和无可无不可铸成了的无情风流了,便是三殿下那样的风流了。
故而他便是个八荒口中的花花公子了,对美人们却也没有什么格外的耐心了。
遇到了座下的花神们互斗得哭哭啼啼的最后闹到了他的跟前来请他判公允的这种事了,他通常是会觉得了烦的。
而三殿下同他两个打小谨遵天族礼度的哥哥又很不同了,被缠得烦了便要一走了之了。
天庭之上最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说的便是他了。
因为他打小就这么行事了,天君慈正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他的两个哥哥虽然拘着严谨的礼法了,对他却一贯的纵容了。
那一回连宋被缠得烦了离开了天庭了,赴的是南荒了,去找魔族七君缃之魔君的小儿子清罗君下棋了。
两万年前翼族之乱平息了,叛乱的翼君擎苍被封印了之后,四海八荒险得太平了,神族与翼族重修了情谊了,处得还算不错了。
见到了此情形了,私底之下有些想法的魔族七君也按捺住了蠢蠢欲动之心了,两万年来天下从大面之上瞧着,还算太平了。
因而一个神找一个魔下棋了,也算不得什么荒唐事了。
清罗君好宴客了,逢着喜事便要扫庭宴客了,偏偏他又是个极其乐观之魔了,基本上每天都能叫他从他平凡无奇的魔生里头瞧出了喜事来了,因此他差不多日日宴客了。
然而这一日宴客的清罗君却面带愁容了。
坐在下首的一个圆脸青年嬉皮笑脸的掀揭了他的疮疤了:“清罗君这是在相云公主处吃了闭门羹了,一杯冷羹吃了下去了,郁结进了肺腑了,故此才外露出了这许多的愁意了。”
相云公主是魔族这一代中顶尖的美人了,魔族里传闻了她比之神族的第一美人青丘女君白浅上仙也不差什么了。
不过魔族一向爱同神族争个高下了,但是屡争屡输了,屡输屡争了,又屡争屡输了,搞得心理问题极大了,自我判断一向都不是很准确了,因此连宋对他们这一族的种种传闻并不怎么放在了心上了。
圆脸青年旁边的灰袍青年懒洋洋的接话了:“妃之魔君将相云含在了嘴里怕化了,养得她一双眼睛在天上了,清罗你却偏要肖想她了,”得清罗君蹙眉一瞪之后哈哈的一笑了,“倘你只是看上了她的美貌了,为何不招长依来伺候几日了?长依知情解意了,便是这份知情解意要拿白泽来换了,别人我不好说了,不过清罗你么,多少白泽你也是给得起的嘛。”
席上的众人哄笑了。
白泽乃是仙泽了。
八荒有四族了,神族、魔族、翼族、妖族拢共万万生灵了。
各族生灵有各族的气泽了,神为白泽了,魔为玄泽了,翼为青泽了,妖为绯泽了。
但是不拘论哪一族了,初生的小婴儿的体内的气泽总是繁杂了,要经历了种种的修炼才能将之精炼纯粹了。
越是强大的生灵了,体内的气泽越是纯粹了,灰袍青年调侃了清罗君一个魔族皇子白泽却多了,乃是笑他不学无术了。
清罗君生得五大三粗一根筋了,驳起了人来也是五大三粗一根筋了,旁人暗笑了他不长进了他浑不在意了,却对拿长依同相云做比的这桩事意见极大了:“长依,长依她能同相云比么?”
清罗君一根筋惯了,人也实诚了,便是看不起了那唤作了长依的女子了,对一个女子他也说不出什么刻薄话来了。
但是一个三教九流的酒宴,最不缺溜须拍马之人了,立时便有人逢迎了道:“小皇子说得是,一只无主的花妖,不过靠着贵人的跟前卖笑得贵人的一点怜悯苟活罢了,身卑位贱了,又怎配同相云公主相提并论呢?”
妖族和魔族共生于南荒了,妖族弱小了,自古附庸于魔族了。
而花妖们因为生得好了,常被有阶品的魔族豢于后室了。
南荒无主的妖少了,无主的花妖更是少之又少了。
这番逢迎话清罗君的内心是赞同的,但是要不要对一个弱女子如此的刻薄他又是很纠结的,嘟嘟哝哝的道:“也不好如此说长依了,长依她吧,她就是,她就是……”
但“就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了个所以然来了。
一直在一旁研究手边的一只小巧温酒器的连宋君,这时候破天荒的开了口了:“长依。”
向着清罗道,“叫长依是么?”
天族的这位三殿下虽然常来南荒找清罗君喝酒了,清罗君张罗的许多酒宴,他碰上了也七七八八的参加了一些了,但是他坐的从来是清罗君右手的尊位了,兴致上来的时候也一向只同清罗君谈上了几句了。
魔族里头仰慕三殿下的想要同他搭话的公子少年们不在少数了,过去却从未有谁能有机缘接上了这位殿下的一丝儿话头了。
眼见得这是一个能同三殿下搭上了话的机会了,方才逢迎了清罗的杏眼少年的一双黑眼珠滴溜一转了,立时将身子朝着连宋一侧了,讨好了道:“三殿下不是我们南荒中人了,有所不知了,这长依原本是株红莲了,但是因为她的本体红莲却是个不能开花的天残了,因而并没有贵人愿意将她收入了园中了。是个花妖,却无主了,原本便是一桩贻笑大方的事了,近年来不知道了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想要修仙了,四处搜寻白泽了,”含蓄地嗤笑了一声道,“为得白泽四处卖笑了,与那些凡世的风尘女也不差什么了,在妖族和魔族……”
连宋手撑着头看向了杏眼少年了:“有多美?”
正绘声绘色的说到了兴头上的杏眼少年一卡了,一顿了:“三殿下说的是……”
连宋就笑了笑了:“方才听你们说她美了,她有多美啊?”
男人么,大抵都爱品论美人了,尤其爱小酒一醺之后品论美人了。
宴上的诸君琢磨着三殿下的这个话头了,眼风各自一扫了,自以为领悟了三殿下的志趣所在了,接下来的半场宴席便都淹没在了讨论长依的美色里头了,倒是未曾有人再刻薄长依的出身了。
提了这么个话头的三殿下却未再发一言了,面上看不出了是有兴致了还是无兴致了,只是握着铁扇的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沿了,那是心不在焉的意思了。
南荒正是春盛的时候,碧海晴天,花木蓊郁,景致颇好了,连宋便多留了几日了。
八荒都觉得了连三风流了,且确信了这桩事毋庸置疑了,但是八荒又都拿不大准了,世间美色千万了,三殿下他究竟爱哪一种啊?
天君慈正的三个儿子,大儿子天族大皇子央错端肃了,二儿子北海水君桑籍清正了,都是不好巴结的主了,好不容易连宋这位三殿下令有心之士们看到了一丝谄媚上位的希望了,可是三殿下的心思实在难以揣摩了。
譬如说了,你以为三殿下喜欢的是此种美人了,此时伴在了他的身旁的也确是此种美人了,你也想要呈送个此种的美人讨他欢心了,但是说不准了第二日他的身边就又换了个与此种美人完全相反的彼种美人了。
四海八荒之中,大家觉得了论风流三殿下算不上最风流了,但是论难伺候和捉摸不透了,三殿下应该是到巅峰了。
不过,前几日的酒宴之上的连宋的那一句长依她有多美了,倒是让意欲巴结了这位天族皇子的南荒贵族们看到了一丝希望了。
大家也都很上进了,奋力的抓住了这一线希望了。
不过第三日,便有人将长依送进了连宋的房中了。
连宋记得长依了,是在一片烛光深处了。
连宋来到了南荒了,常居之处是西风山断崖之上的一处小院了。
那已经是后半夜了,他刚从清罗处弈棋归来了,踩着月光踏入了断崖小院的垂花门了,甫一抬头了,便瞧见了北房之中的烛光了。
北房之外立了棵合欢树了,绒羽似的一树合欢花被月光烛光染成了赤金了,显出了几分艳色了。
合欢树上系着根细绳了,延进了北屋内了,今晨他亲自将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了北屋之中的一个花架上了。
挂在了细绳之上的,是他闲着无聊制好了之后意欲风干的几十张笺纸了。
院里一阵疾风起了,闹得房中烛火飘摇,绳上的笺纸也似彩蝶般翩翩欲飞了。
连宋微一抬手了,树静风止了,迈步过去的时候他瞧着离房中的烛光越近了,薄光透过了纸笺的时候,纸上的虫鸟花卉便显出了一种别样的灵动来了。
他随意的翻弄着绳上的笺纸一路踱进了房中了。
烛火愈盛了,也愈密织了,有些落在了灯架之上了,有些落在了地上了,高高低低的还排布得挺有情致了。
烛火深处,红衣女子微微的抬起了头来唤了他的尊号了:“三殿下。”
那张脸确是美的,当得上眉目如画了。
连宋将目光移向了她了,但是仅顿了那么一瞬了,便又重新移回到了一张印了四季花的花笺上头了,随意的道:“长依。”
女子的眼中微讶了:“三殿下怎知我是长依?”
声儿轻轻的。
世说了天君慈正的三个儿子,最灵慧者当属二殿下北海水君桑籍了。
北海水君桑籍出生的时候有三十六只五彩鸟从壑明俊疾山直入了云霄相贺了,此是天定的吉兆异象了。
而后北海水君桑籍他又在三万岁的时候修成了上仙了,此又是北海水君桑籍他作为了一个仙中俊杰的明证了。
在二殿下北海水君桑籍的灼灼光环之下,他的两个兄弟无论在资质上头还是在勋绩上头,似乎都有些失色了。
但是某些神仙在此事上还是有不同的看法的,譬如了曾经的天地共主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因为自个儿出生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天地异象了,而后他居然长成了一个天地共主了,因此并不迷信了什么出生的时候天地齐放金光了有几只破鸟来天上飞一飞就有远大前程之类的事了。
东华帝君始终觉得了连三才是个可造的奇才了,天君慈正得了连三了,在生儿子的这桩事上便可以就此打住了,反正再生也生不出了比他更灵慧的。
因着被挑剔的东华帝君认可过了的这种灵慧了,连三同长依的第一次相见,自然省了“你是谁?”
“我是长依”
“谁将你送来我房中?”
“某某将我送来您房中”
“你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