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陷阱 第5章 艺术家是这样的

小镇只有两所高中，二中附近的早餐店不少，餐馆却没有几家。土豆粉的老板每天定额买粉。但店太破旧了，其实也没多少人去吃。

大家大部分还是选择食堂，或是小卖部，离家近的就回家吃。刘潇一群人一路走出校门，来到对面的土豆粉店。二十左右一碗，口味任选。天太热了，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只有

黄色的墙纸要掉不掉的贴在木质柜台的，头顶嘎吱嘎吱旋转的吊扇也完全驱赶不走夏天的炎热。菜单贴在墙上，带着黄色的油印。店里只有四张桌子，放着几张铁质的三角圆椅。众人在柜台对面那张桌子坐下。

位置不太够，刘潇拖过隔壁桌的凳子，坐在了过道里。“兰馨你们坐这边吧”抬手指了指。刘潇用眼神暗示李兰馨，担起招呼新同学的责任来。

李兰馨冲她露出一个我已经看穿你了的笑容，回头对正在打量店面环境的秦舒怡说。“那我们就这么坐吧，来吧你坐这边吧。”

她正准备随了刘潇的意，让秦舒怡在靠墙的凳子上坐下。秦舒怡却提前一步走过去，坐在了靠近刘潇的凳子上，冲刘潇笑了笑。

李兰馨眯眯眼，她总觉得秦舒怡刚刚是故意的。

不知是什么花的气息扑面而来，无形的轻纱般笼罩下来。刘潇僵硬的扯起嘴角，回了一个微笑。抓起桌上的菜单推了过去，顺便离秦舒怡远了一点。

在周佳宇的强烈推荐下，大家都点了菜单第一排的番茄鸡蛋土豆粉。除了李兰馨，她点的酸辣粉，说要刺激自己的一下脑子。

店老板穿着白背心大汗淋漓的从帘子后出来，手上用特质的铁夹叉着陶罐放在面前的垫子上。来回好几次，粉才全部上完。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碗刚刚从灶台上端下来，还在咕噜咕噜翻滚的土豆粉。上面盖着鸡蛋，铺的满满的，滋滋的冒着油。

“吃吧！小心烫。”李兰馨草草嘱咐一句，立即投入到酸辣粉中。太热了，几个人慢慢的吃着。冯琪时不时和周佳宇聊两句老师留下的课后作业。

刘潇安静的听着。她吃饭一般不说话，除非吃的东西不合胃口或者太难吃。

抬头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边的油，刘潇忍不住左稍稍看了下。

秦舒怡的正看着她，转头的瞬间，错不及防的对上了视线。刘潇呛了一下，升起一种她刚刚一直在看自己的奇怪感受。

此时再转头就显得刻意了，刘潇急忙扯过盒装纸巾。也不管秦舒怡需不需要，连忙将抽纸推过去，示意她自己拿。

秦舒怡点点头，配合的抽了张纸握在手里，收回自己一直看向刘潇的视线。低头用筷子划破面上的煎蛋送入嘴中，焦香的鸡蛋和番茄的汤汁在嘴里蔓延开。

确实味道不错，秦舒怡又夹了一片煎蛋。怪不得旁边这个叫刘潇的女生吃的这么认真，而且……。

秦舒怡抬眼。刘潇正把煎蛋压进粉，好让它吸满汤汁。热出了一点细汗，但依旧很白净。侧脸溅上了一点油渍，很快就被拿着纸巾的手擦掉了，只留下一道红痕正缓慢的消失。

她像是只会在意自己的世界，对外界毫不关心的人。但秦舒怡又确实敏锐的感觉到了刘潇对她的关注。

在看过来的视线中，冷淡的眼睛里微妙的欣赏和探究。但这份专心的视线又在每次和她眼神相撞时转开了。

真是让人在意的好奇。秦舒怡在心里想：或许是和以前的学校里那些想要“了解她”的人怀抱着一样的心思吧。

饭吃到一半，周佳宇就差不多饱了，早上的两根玉米很填肚子。她放下筷子，等着大家吃完后一起回去。

又忍不住戳戳一边的冯琪“几点了？”

冯琪左手掌朝上露出手腕内侧的表递了过去，让她自己看。周佳宇拉着她的手看了半天，愣是没分辨出来现在几点。

李兰馨嘴里嚼着东西开口“你不会数学不好到这个地步了吧。”又看了眼自己的腕表“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这个表上没有数字，我看不习惯。”周佳宇被伤害到了，她的数学成绩确实不好。

李兰馨挑眉，故意摆出不相信的样子，把质疑写在了脸上。周佳宇咬牙，明知道她总是故意在朋友面前找打，但还是没法不和她计较。

冯琪喝掉碗里最后一点粉，擦擦嘴。开始调动起自己为数不多的情商打圆场。“这个表没有数字，确实不太好用，我是准备换掉它的。”

然而问题的根本并不在这块表上呢。

刘潇一口粉一口汤，看着这出双方都有极大演戏成分的剧目，内心戏丰富的解读着。

不过冯琪应该会成功，因为总会有人被她安慰道。

“琪琪！”周佳宇开心的蹭过去，在三十度左右的大热天里贴到另一个人的肩膀上。

她的声音有多夹，冯琪就有多僵硬。李兰馨露出嫌弃的表情，把手里的纸团扔到桌子上。

yes就是这样，和预想的出入不大，我可真是个预言家。

刘潇已经吃完了自己那份，在拿纸擦嘴，偷偷勾起一抹尽在掌握中的得意微笑。被正好在看她的秦舒怡尽收眼底。

整个桌子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在意这顿饭到底好不好吃了。

离开小饭店回到学校，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班长杨志景带着同桌李瑞山般来一套新书，放在秦舒怡桌子上。

“你们来的正好。”杨志景拍拍桌上的书“课本习题册都在这里了，可以对一对卡有没有什么缺的。还有，老师说要把新同学调到李兰馨旁边。”他对着秦舒怡说出这句话，顶着李兰馨疲惫的视线。“我已经帮你争取过了，但赵雅倩中途进来了，差点在办公室给老师跪下。”

众人齐齐看向秦舒怡座位旁的赵雅倩，赵雅倩慌忙低下头，一米七几的身高恨不得缩成个鹌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自己的问题，但老师不让我一个人坐。所以……”眼见越描越黑，赵雅倩突然脑袋一抽灵光一闪

“对，秦同学太耀眼了，我实在是讨厌她，对于画画人来说她过于突出了，二三次元是不能交融的，我不能忍受一个比我优秀这么多的人坐在我旁边。”

场面一时间极其安静，赵雅倩觉得自己的内心正在崩解，恨不得一把火把一切全部都烧了。

李瑞山愣愣开口“什么，这是我能听的？好厉害！”他竟然由衷的敬佩起来。

杨志景用新奇的目光看着李瑞山，好像第一天认识他。

冯琪试图理解听到的一切，但明显不是很能理解。“艺术家的思维这么神奇吗？画画也是一种艺术是吧？”周佳宇摇头悄悄“我也不知道。”

刘潇在经过短暂的大脑缓冲后，果断去看秦舒怡，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看不到正面。她更好奇了，很想知道秦舒怡此刻的表情，是不是还是礼貌的微笑。

秦舒怡装作没感觉到那些好奇的视线，沉思着。

老头子老家的学校里的学生，都是这样的吗。

“好了！”李兰馨一拍手，唤回在场众人的思绪。“马上要上课了，我们先把位置换了吧。”她给周佳宇使了个眼色，绝口不提刚才的事。

接受到信号的小周立刻答应一声，回位收拾东西。冯琪和刘潇也跟过去帮忙。

杨志景推了推眼镜“赵雅倩，你给秦舒怡道个歉吧。”

赵雅倩投来感激的目光，急忙站起啦，尴尬的两只手不停扣着衣角半天没吐出一句话。她都快急哭了，又生怕自己说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只能满含歉意的看着秦舒怡，恨不得以头抢地给她磕一个道歉。

秦舒怡揉着眉头，她今天太累了，现在说什么也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算了，你以后要是不知道怎么说话或者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就干脆少说话吧。”说完便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杨志景抬手拍了拍李瑞山的肩膀“今天的事情别乱说出去，不然让大家以为他们双方对对方有意见，以后就更难相处了。被老师知道了说不定还要叫家长来了解情况，更麻烦。特别是你李瑞山，别不长心眼到处说。”李瑞山连忙表示自己绝不乱说话。

秦舒怡点点头，看向李兰馨。李兰馨一愣，挑衅的笑了笑“我不会乱说的，毕竟我还是纪律委员呢。”秦舒怡没什么表情的看她一眼，又移开目光。反正她也不会乱说。

“我也是，不会说出去的。”刘潇适时跟上，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李兰馨拍拍心口，她觉得自己要被吓习惯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刘潇笑笑，指指周佳宇和冯琪那边“刚刚，她们收拾好了叫我来说一声，换位置吧。”

周佳宇依依不舍的和刘潇和冯琪告别，顺道贴了贴李兰馨克制的表达了自己对学霸的不舍。李兰馨推开她“太重了别趴我身上。”

对于自己以后的同桌赵雅倩的一番发言，周佳宇也是耿耿于怀。她贴着李兰馨，寄希望于学霸更了解世界，小声问道“你说，她是为什么？”

不清不楚的话，愣是让人轻轻松松就听懂了。

李兰馨表示，就算是学霸，也不了解人类。她思考了一会，引用了冯琪的发言“也许，这就是艺术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