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雨打梨花深闭门 > 第66章 如胶似漆

雨打梨花深闭门 第66章 如胶似漆

作者:游尘陌上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26 16:56:28 来源:文学城

将将讲完人生中第一次放风筝,并回家路上的一点小插曲,船舱的门就被敲响了,黑家的船造得精巧,舱房与黑衣的房间无两,家具摆设样样齐全,又赶上江面无风,行驶得十分平稳,不刻意去想,还真会以为自己身处平陆。

蓝尾贱兮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少爷,你们现在方便用饭吗?”

“哪这么多废话?”黑衣斥责一句,然后飞快地在白藤脸上啄了一下。

他的唇刚离开那半边冰凉苍白的脸颊,蓝尾就探头探脑地和绿蚁一块推门进来了,脸上还挂着一副欠揍的笑,他们手上各提了一个三层食盒,打开来菜肴还冒着热气,一股麻辣鲜香的味道飘溢而出,勾人馋虫。

白藤在黑家用饭的次数屈指可数,黑家的下人尚未完全摸清他的喜好,好在他们都是黑衣从浮日城带来的,白藤嗜辣,不用担心不合他的胃口。

桌上摆了一圈红彤彤的菜,只有一碗甜豆花是白的,上面精心铺了几样切成薄片的时令鲜果,是绿蚁特意嘱咐厨子给白藤做的,黑衣环视菜肴,发现白藤的忌口也被绿蚁一点不差地记下了,他们二人接触不多,能有这份细心着实难得。

“绿蚁心细,赏。”因为高兴,他唇角一直勾着笑。

绿蚁羞涩地谢了赏,和蓝尾一起退下,不忘关好房门。

他们一走,黑衣就没了正形,飞速夹了一片浸饱了红油的牛肚到白藤碗中,雀跃地看着他:“藤喵喵,夫妻肺片。”

白藤脸上一烧,不吭声地吃掉了那片牛肚。

心上人害羞,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黑衣来了兴致,又夹起一根茄子条,这次他直接喂到了白藤嘴边,白藤看着他笑成大狐狸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还是张口咬住了那条茄子,马上,一瓣柔软的唇贴上来,咬掉了茄子的下半截,还故意嚼得夸张。

看着狡猾的大狐狸笑成餍足的大狐狸,白藤上涌的气血渐渐平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他不自觉弯了唇角,黑衣如同得到了什么鼓励,咽下茄子又舀了一勺甜豆花喂过去。

但这回白藤不买账了,狭长的眼睛嫌弃地眯起:“我是残废?”

话一出口,他就做好了黑衣胡搅蛮缠的准备,没想到黑衣居然乖乖放下了碗和勺子,左手拉起他的手,右手探进他的袖口,手指勾动,开始拆他被护腕收紧的箭袖。

他拆得很快,但拆法又有些不同寻常,指尖勾一下挑一下的,修剪圆润的指甲不住在腕间轻划,痒意连心,令白藤有点烦躁。

三五下拆得袖口半散,他忽然止了动作,改沿着半散的袖口一寸一寸往上摸,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常言道‘饱暖思□□’,既然你吃饱了,咱们就……”

白藤背脊一凉,如同被猎人盯上的狼,一点本能的惧意漫上心头,取代了原先的烦躁。他想抽手,黑衣的力气却好像一夕之间大了很多,一抽竟没能抽开。

袖子里的手已经攀到了他的臂弯处,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一按,刚好按在血管上,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催动血管中的血流猛然加速,冲撞得血管突突跳动。白藤让他摸得心下躁动,一股邪火凭空生在腹下,浑身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明明二人皆衣冠齐整,他摸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但怎么……怎么偏生感觉像被黑二少轻薄了……

他苍白的脸颊烧出醉酒时都未曾有过的霞色,明明还有一只手可以轻而易举地把黑衣拎开,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只能无措地后退,像一匹落入猎人陷阱、在围猎下惊慌失措的狼。

紫檀木绣墩方寸有限,他退了一点就无路可退了,黑衣噙着邪气的笑,右手还在沿着他的上臂往上攀。

“藤喵喵,你究竟还饿不饿?”他欺身逼近,温声在白藤耳畔问道。

他的指尖还停在他的臂上,温和的口气让那邪气四溢的笑容一衬,全然成了恶魔的低语。

白藤找回一点力气,抬手把他推开,瞪了他一眼:“你吃那两口猫食能饱?”

“自然是吃不饱。”黑衣扶扶颈上缠的纱布,笑眯眯地重新端起豆花,“来,多吃点。”

白藤不情不愿地张开嘴,任他一口接一口地喂,一顿饭吃完,他的筷子连点油星都没沾上。

饭后,黑衣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牵了他的手与他到甲板上散步消食。

船已经航行了一上午,虽天气还是阴沉沉的,至少江面不再有雨丝飘落,向远处眺望,除了茫茫的江水外,还有连绵起伏的山陵、奇形怪状的矶石,绿树葱茏,山花烂漫,人间至美。

头一遭离开束缚了自己十六年的流风城,白藤只觉一双眼都不够看的,什么都新鲜。

江北岸的矮山上生着成畦的碧树,离江水很近,约有人腰高,不是白藤所认识的任何一种农作物,几名少女散在田间,背着竹篓在采摘什么,离得有些距离,也看不清采的究竟是花还是果。

“他们在做什么?”

黑衣顺着白藤的目光望过去,看了一眼介绍道:“对岸那座是断肠山,在依柳城境内,山上种了茶,清明前后正是采茶的季节,想看的话我让船工准备靠岸,咱们去依柳城玩一天。”

白藤摇头,表现得兴趣缺缺,但嘴上还是在问:“原来茶树长这个样子……依柳城产的是什么茶?”

流风城不产茶,他从来没有见过正在生长的茶树和采茶人忙碌的身影,其实他是想更近一点看的,不过想到一大串待办的事,这一时的游玩便没那么重要了。

“依柳城产的茶是最多的,断肠山上的茶叶自带花香,又生在依柳城,因此得名柳花茶。”黑衣自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解答完他的问题又安抚道,“明日中午船要在蒲九城停靠,后日才走,咱们可以好好玩半天。”

白藤脸上露出点和煦的笑意,黑衣心口一甜,不自觉地再次凑近,在他勾起的唇角落下一吻。

江面“哗啦”翻起一朵小小的浪花,二人同时侧头看去,但见一抹雪白的鱼腹藏入浪中,须臾没了踪影,黑衣瞬间起了兴致:“藤喵喵,咱们比钓鱼吧。”

不待白藤同意,他已经差人去取了渔具来,四个脸生的下人合力抬了两把圈椅到甲板上,二人持着鱼竿坐定,同时挂饵甩钩。

两把圈椅紧挨着,黑衣一歪头就能枕在白藤肩上,为了和心上人黏糊在一处,他硬是把自己高大的身躯缩进圈椅,强行歪着脖子去够那墨色的肩头,一番折腾下鱼竿乱晃,都不知道有没有惊跑了鱼。

白藤本来懒散地靠在圈椅上,见他硬要凑过来,便也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无声挺直了背脊,肩头一下高起,黑衣枕着轻松了不少,于是得寸进尺地啃了一口白藤的颈子:“藤喵喵,你真好。”

白藤拍拍肩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注意力放回到手里鱼竿上。

钓了一会,站在船头帮忙盯浮漂的下人始终没动静,黑衣忍不住又蹭了蹭旁边那段凉生生的脖颈:“藤喵喵,反正钓鱼也无聊,不如你接着给我讲后来的事吧。”

“后来?后来那几个孩子莫名其妙都对我有了敌意,王雨是敌意最重的那个,估计那天是被他娘按头来道谢的。”

白藤面无表情地说着自己小时被附近一圈同龄人孤立的事,持竿的手纹丝不动,淡定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黑衣却坐不住了,他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小在家人的爱护和勋贵子弟的吹捧下长大,即便有与他不对付的,也不敢明面招惹,被孤立这种事于他而言光是想想都按捺不住,不出手都对不起自己!

他气哼哼地问:“那你揍他们没有?”

“自然要揍,流风城多雨,我们一个月也凑不到一起几回,揍着揍着就都长大了。”

“揍得好!不愧是我的藤喵喵!”

白藤对他的话十分受用,狭长的眼眸一弯,笑出几分张狂,突然鱼竿微微一颤,他敏锐地捕捉到水下传来的拉力,抬手收线,随钩一同收到眼前的还有一条一拃长的鳜鱼。

略腥气的江水随着活蹦乱跳的鳜鱼溅得到处都是,一边伺候的下人赶忙挡在二人身前,解下鱼撒进水桶里。

白藤的鱼钩重新挂了饵甩回江水中,黑衣那边的浮漂还是毫无动静,他有些气闷,缠着白藤硬要他接着讲再后来的事,白藤让他磨得无奈,稍一回忆,给他讲起了自己六岁那年发生的一件大事——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双亲亡故的真相。

……

时间一晃,小白藤已经长至六岁,精致的五官和祝星栖小时很像,宛如画里走出的娃娃。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肤色太过苍白,白得很脆弱,似瓷又似纸,任谁看了都要生出几分忧心,以为他是生了什么病。

以前他小小一只,肤色黑些白些也不明显,现在长开了点,一眼看过去跟个纸娃娃一样,白鹭就不由得开始忧心了。前后请各路名医陆续诊了几个月,所有医师都说他没有生病,甚至身体比寻常孩子还要好些,白鹭在他小时也给他探过经脉,和他爹薛聿一样,他的经脉略宽,是练武的好苗子。仔细想想,他刚出满月就被带着东奔西逃,折腾了几个月又来到了流风城这个难见曦月的地方,皮肤白点好像也说得过去。

白鹭放下担忧,照常教他读书习武,三年过去,小小的孩儿已经可以背出不少诗歌,鞭子更是使得灵巧,隔段时间就要把别人家孩子揍哭一回,闹得街坊四邻几乎都拉着孩子来说过理。

这些琐事有白鹭和兰花应付着,对小白藤没什么影响,兰花倒还劝过,比划着说那些孩子生得粗野,行为莽撞是正常的事,他身份贵重不应与他们计较。白鹭则懒得劝,对方闹得狠了,才终于肯过问一二,小白藤也不瞒她,一五一十地说了那些孩子嘲笑他没爹没娘的事,还抱团孤立他。

这三年白鹭操劳得厉害,鬓边生了许多银丝,更显得人淡漠冷厉。

听了这些事,她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只教道理和武艺,不插手孩子们之间的是非对错,小白藤拳头硬,那几个孩子又着实屡教不改,虽打闹不休,但一直没出什么大事,于是慢慢的,她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了,正门一关就是许久,雨打风吹下,门上朱漆越发斑驳,仿佛当初那个淡漠与人对峙的女主人只是个幻影。

随着年岁渐长,许是因为没有玩伴的缘故,小白藤的性格与薛聿的沉稳有了很明显的不同,较之多了许多阴郁,无事时,总是一个人坐在前院的藤萝架下发呆,刮风就吹着风,下雨就淋着雨。

小小的孩儿苍白阴沉,模样不像个人,倒像是个小鬼。

这一日下午读过书,他照常规规矩矩地辞了白鹭,穿过回廊回卧房去。今日没有下雨,还出了太阳,令初夏的天气闷热不已,晴天是他最讨厌的天气,炽烈的阳光总是晃得他头疼,只好回卧房里闷着。

刚走了一段,兰花端着一碗绿豆水笑眯眯地迎面走来,比划道:“少爷快来喝点绿豆水,放了许多蜜饯。”

兰花早不再是六年前胆小畏缩的样子,六年好衣好饭的滋养,丈夫带给她的不安全然退去,仿佛一株兰草,在温风吹拂的水边慢慢舒开了蜷缩的花瓣。

小白藤看她比划绿豆水里加了许多蜜饯,眼睛瞬间一亮,凑到小碗上方仔细数去。薄荷水熬制的绿豆汤清清凉凉,又在井中用冷水镇过,甫一凑近,凉气扑面,连眼睛带鼻子都是凉的。

一,二……两个蜜枣、五块冬瓜糖、两枚对半切开的蜜饯金桔、多到数不清的糖渍玫瑰和蜜饯青梅切成的细丝!

堆了半碗的蜜饯为绿豆水添上了甜蜜蜜的果香,小白藤吸吸鼻子,阴云遍布的小脸绽出点笑模样,端起碗一口饮尽,然后拿起一边的勺子开始舀蜜饯吃。

“少爷别总是在家里闷着,小小年纪就该多出去玩玩。”看着小白藤吃完,她将碗和勺子收回托盘,比划完一句话,又掏出帕子给他擦唇角的水渍。

小白藤一点都不想出去玩,远处祖母不让他去,近处又没什么好玩的,至于后门那群家伙,他见了就烦,也不知道这世上哪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讨厌死了!

兰花比划着哄他:“少爷多和他们玩玩,等大家熟了,他们知道少爷的好了,就不那样了。”

小白藤绷着小脸,不耐烦地往后门去了,他打定主意一会要从后门绕去街上找月绪玩,虽然月绪这个人总是嬉皮笑脸的,还很欠,但他是惟一一个跟他亲近而不拿他当少爷供着的人。

在兰花期盼的目光注视下出了门,小白藤闷闷不乐地往巷外走,不想刚走几步就碰上了一圈正在用泥巴盖小房子玩的孩子。他冷哼一声,权当看不见,不想小雨眼尖看见了他,亦或是他本来就特意等在这里,立刻拦住了他的去路,扮着鬼脸阴阳怪气道:“小白,听说你都没见过你娘是不是啊?你今天是要去给你娘上坟吗?”

小雨已经八岁半了,是一圈孩子里最高的,比小白藤高了不少,不过这三年里,他单挑小白藤就没赢过。

一圈孩子哄笑出声,小白藤也不跟他废话,抽出祝月沉送他的新鞭子就抽了过去,只一下,小雨脸上就见了红。

小雨惯会嘴上逞能,真打起来就躲到后头去了,在一圈孩子后面吱哇乱叫地指使他们:“都给我上!快上啊!揍翻这个没娘的家伙!”

两三个孩子卷起袖子,却迟疑着不敢上前,三年前那个拖鼻涕的孩子如今已经不拖鼻涕了,只是说话有些慢,阻拦在他们中间的动作也慢了半拍:“小雨……你每次和小白打完架都要躺好多天,你们不打架了好不好呀……”

他的娘一生下他就和别人跑了,他和小白藤一样,连娘长什么样都没看过,因此最能同病相怜,每次几个孩子打架都是他拦在中间调停,虽然根本没人听他的。

“叫大哥!”小雨指着他斥了一句,然后鼻孔朝天,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怕什么?他打我我就回去找我娘哭,我娘肯定得找他祖母,有一回他祖母不在,那个赶车婆给了我们一贯铜钱呢!可以买好多肉!”

小白藤挑眉:“原来一贯铜钱就能打你一次。”

他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黄豆大的银珠子,毫不留情地向他们弹去,银珠子精准地打上几个光洁稚嫩的额头,留下一枚青紫的印记,几个孩子顾不得喊痛,为争抢地上的银珠大打出手。小雨贪婪的目光亦被银珠所勾住,他想去捡,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小白藤,不过幸好小白藤也没有打算放过他们,趁几个人弯腰捡银珠,提着鞭子劈头盖脸就是抽,打得几个孩子哀哀惨叫,身上东一道西一道的血痕,身上衣服都出了裂口。

他们顾不上再捡地上银珠,满地打滚讨扰,小白藤把散落在泥里的银珠一个不落地拾起来,然后挑出一枚,居高临下的,打发叫花子一般丢给了小雨:“这是这次的钱,拿好别丢了。”

说罢,他收起剩余的银珠和鞭子,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回地走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