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不琢 第15章 天色将明

孟然玉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他小的时候听别人说自己的二师兄在追求大师兄，心里觉得恶心。师兄弟之间怎么可以这样呢？更何况他俩个师兄都是男的。

孟然玉觉得孟玺不可理喻。

但孟玺追求孟方琼十多年，他也习惯了，习惯孟玺对大师兄的讨好，并施加到他身上的厌恶。

直到今天，孟然玉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孟玺他……他看自己的……！

他迅速向下扫了眼自己的下身，确定并没有什么儿童不宜的症状。

简直骇人听闻！

孟然玉又气又恼，简直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他劝孟玺放弃小师叔，追求大师兄，孟玺脸上出现那么无可奈何的神情，原来是真的不喜欢大师兄了。

想来是看大师兄实在下不了手，遂放弃，转而喜欢他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孟玺就非要对自己身边人下手吗？！

不对，不对，孟然玉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试图缕清孟玺的心路历程。

孟玺他刚才还扑倒了小师叔，应该是看上了小师叔才对，这孟玺竟然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但是他刚才看自己的……

孟然玉脖子都气红了，难道是……难道是扑倒小师叔是假，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孟玺的目标始终是自己？！

不会吧不会吧，他比孟玺小那么多岁，孟玺什么时候看上他的？难道是最近几年他长得愈发出落了，让孟玺心动了？

天哪天哪，该死的孟玺。那他经常惹我生气，摔我东西，难道不是故意找茬，而是……引起我的注意？！

孟然玉心绪巨震，太可怕了，孟玺太可怕了。

孟玺坐在床上，静静看着孟然玉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一圈又一圈，他看着都累了，而且转的他头晕。

这小伙子是有力气哈，不睡觉都不累的，孟玺提醒道：“那个……你累不累，要不坐下歇会儿吧。”

天哪，孟然玉震惊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邀请我……上床？

恬不知耻！太可怕了，差点他就着了孟玺的道。

这个男人，恐怖如斯！

孟玺不知道孟然玉为什么要瞪他，他自觉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转念一想，这小孩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修为能到这个地步私下里定是下了功夫的，可能是认为自己打扰他的修仙之路了吧。

孟玺想明白了，觉得少说话为妙。

于是他掀开被子，自顾自躺了进去。今天实在太晚了，他实在是熬不住。

曾经看过一个六十年老中医，摸着他的脉叹息，问他多大了。

孟玺当时吓得够呛，说自己二十多岁，有什么问题，难道是……不行了？

老中医摇摇头，说你这气血不足啊，总熬夜吧，小伙子不应该啊。

孟玺无语了一会儿，发誓以后不再熬夜，然后第二天又熬了个大夜。

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孟玺闭上眼睛几秒钟就睡了过去。

梦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阵打斗声在耳畔响起，孟玺几乎立刻睁开了眼睛。

屋内的蜡烛不知什么时候灭了，屋内的光竟半点都没透进来，孟玺无法视物。屋内偶有响起的刀剑摩擦声，还有孟然玉的喘息声。

剑气携带的光照亮了屋内一瞬，孟玺看见孟然玉正与一黑影打斗，定睛一看，那人竟是王公子！

孟然玉似乎不敌王公子，剑气与黑影相撞，孟然玉生生被逼退半步。

“魔修，你是怎么闯进上水派的？”孟然玉冷冷道。

乌彬收起黑雾，顶着王公子的脸微微一笑，“小孩儿，你功力还成，不过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乌彬抬起手，其上附着着浓郁如墨的黑雾，“你可想好了？”

孟玺在黑暗中缓缓起身。

魔修却能看见他，“呦，醒了啊。”

孟玺：……

孟然玉侧头看向他：“去找小师叔。”

话音刚落便召起君珉，整个房间霎时充满纯白的亮光，剑气冲天，以呼啸之势拦住了乌彬的去路。

孟玺也不推辞，他这种废物在这不过是添乱，于是跳下床，大步跑向门口。

谁知手甫一碰到门口，一团黑雾便从门缝里蔓延出来，将门挡得结结实实，孟玺试图开门的手从指尖开始泛黑，很快就攀到了手腕处，变黑的地方开始没有知觉。

“孟玺——”乌彬淡淡开口，“谁都可以走，但你……必须得留在这。”

孟玺回过头，“你是冲我来的？”

乌彬笑了声，“不然呢。”

孟玺看着那张脸，想了半天，“我见过你？”

“你不曾见过我，我却是知道你已久了。”

孟然玉一道剑光携着铺天盖地之势袭了过来，“少废话了。”

乌彬连躲都没躲，下一瞬，被剑光打中的地方炸开，化成漫天的黑色羽毛，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孟玺下意识觉得不好，连忙躲开，离门口远远的，果然，乌彬出现在孟玺刚才站的位置，脸上出现可惜的神色：“你反应还挺快的，我还以为你现在已经是个废物了。”

孟玺眯起眼睛：“你好像很了解我。”

“是啊。”乌彬假模假样叹息道：“我已经研究你……很多年了。”

只见乌彬整个人瞬间化成黑色羽毛，一团黑雾裹着羽毛向孟玺冲了过来。

“孟玺！”孟然玉来不及护住他，吼道：“躲开啊！”

孟玺却没动，淡淡看着那团黑雾将他裹住，一条黑色雾气化成的锁链出现在孟玺身上，眼看着要将他紧紧缠住。

空气中出现了声乌彬的笑：“你倒是配合。”

孟玺歪了歪头，“我不配合有什么用呢？孟然玉又打不过你。”

“我可以！孟玺，你个废物看不起谁？”孟玺被黑雾裹着，看不见孟然玉的身影，少年不服气的声音倒是远远传进孟玺的耳朵。

被绳索缠住的同时，孟玺身上的力气也以飞速逝去，像是话本里被妖精吸食人精气的书生，甚至有晕眩之感。

乌彬笑了声，黑雾缓缓化成人形，王公子的模样浮现在孟玺眼前。

孟玺实在扛不住了，向地上倒去。

乌彬伸手接住他。

两人接触的瞬间，原本摇摇欲坠的人手微微一动，不知何时掏出了道符箓，毫不犹豫地贴在乌彬额头上。

这符箓是安斓给他保命用的，一共两张，孟玺一张袭击孟砚青不成，被毁了，另一张正好用在乌彬身上。

乌彬一时不察，着了孟玺的道。但他反应迅速，黑雾很快覆盖住符箓，将符箓点点吞噬。

孟玺大喊：“孟然玉，出手！”

孟然玉还懵着，听到孟玺的话很快明白怎么回事，召起君珉全力袭向乌彬。

趁着乌彬被困住，孟玺转身去推门，黑雾大半已经被召到乌彬身边了，门上只有几缕黑雾。孟玺试着聚集灵力，击在门上——没有效果。

孟玺看了眼自己的手，难道不是这么操作的吗？他看孟然玉就是这么做的啊。

孟然玉围观了全程，咬牙道：“二十年你学什么了？全忘了？”

孟玺：……他还真全忘了。

孟然玉深吸口气，咬牙切齿道：“深呼吸，气沉丹田，感受灵力在静脉里流动，聚集到指尖，攻击！懂么？”

孟玺犹豫片刻，跟着孟然玉说的，闭上眼，深呼吸，气沉丹田，凝神后，果真一股奇妙的暖意流淌在他经脉之中，他几乎能感受到那股力量流经他的全身。

只不过，灵气途径丹田时，孟玺霎时产生了一种空虚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本应在丹田里流动，此刻却不知为何，离开了他的身体，留下很小的一部分，勉强能够他运转灵力。那种空虚感源源不断袭来，像是袍子破了个洞，寒风从洞口呼呼地灌进来。

究竟是哪里？

“孟玺，好了吗？”耳边孟然玉的催促响起，孟玺来不及细想，将灵力汇聚手指，轻轻一点木门，门霎时倒地破碎。

空气中携着烟味，被风灌进屋子里。远处宴会的位置火光淡了点。

“孟然玉，跑！”

孟然玉刚想抽身，千钧一发之间，乌彬的黑雾将那符箓吞噬殆尽。

“真是小看你们了。”乌彬冷着脸，肉眼可见的大片黑雾从他身上脱落下来，以他为中心，十几米内却被浓郁的黑雾吞噬其中，半点都看不清。

“孟玺！”孟然玉身在黑雾中，看不到孟玺在哪儿，心里焦急，喊道：“孟玺？说话啊！”

乌彬融进黑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孟玺身后，同时，宛若藤蔓的雾气顺着孟玺的脚向上攀延，分衍的枝杈刺进孟玺大腿。还是没有知觉的好，乌彬叹息一声，手上聚集的雾气袭向孟玺的后脑！

孟玺的大腿被黑雾强行挤进血肉，跟麻醉剂一般，顿时没有了知觉，整个人慢了半拍，身后有风声呼啸，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向旁边躲开，却无济于事。

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扑进黑雾，狠狠砸在乌彬身上，他一时不察，手上的黑雾偏移，被那弱小的身影按在地上。

一把菜刀刺向乌彬，乌彬恍惚一刹，向旁躲开。

“你是谁？”乌彬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瘦小的女孩，同时，他感受到这具躯体原本的被他封印的灵魂开始蠢蠢欲动。

孟然玉闻声前来，护在孟玺身前。

计划被毁，乌彬又气又恼，手上本要打向孟玺的黑雾干脆向眼前碍他好事的少女袭去，在即将攻击到少女的一刹那，王公子的灵魂剧烈挣动，懦弱的灵魂竟开始与乌彬争抢躯体。

“你——”

“小夏！”孟玺意识归位，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夏，皱眉道：“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