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安易 第47章 玟玟和阿敏

“阿敏，我就是去高三教学楼交个作业，你不用特意跟来啦。”周自玟嘿嘿笑着，手里只抱了几本练习册，剩下的都在温敏手上。

温敏淡然一笑：“没事的，反正在校门口也是等你，不如帮你一起拿。”

“你真——”好字还没出口，她就被楼道转角出现的四人吓了个激灵，“啊！”

身材高大的男生跳出来指着她：“你身上的味道是柑橘调？！”

周自玟被他的动作吓到，往温敏身后缩了缩：“你们是谁？”

少女的模样像是受惊的小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惹人怜爱极了。朱天达这才看清对方的样貌，大吃一惊后退三步：“见鬼！这人怎么长得和周男神有几分像？”

“起开！”阮媛一把推开他，“这就是周自奕的妹妹，周自玟。你真是眉毛下面挂俩蛋，走远点！”

“你们认识我哥？”周自玟小心翼翼地抓着温敏的衣角，探出半个脑袋，“你们找我有事吗？”

徐静笑眯眯地上前：“学妹，我们就是想问问你这周一傍晚……是不是去看了小黄？”

周自玟点点头。

徐静又问：“你知道小黄死了吗？”

周自玟眼睛一下就瞪圆了：“我不知道……不过最近几天我确实没见到小黄，阿敏——”她仰头看向高个子的女孩：“你不是说小黄是被老师领养了吗？”

温敏不好意思地回道：“我只是担心你因为这件事情受影响。”

徐静和小眼镜对视一眼，问道：“你们的猫粮是在哪里买的？”

“猫粮不是买的，是在我们之前有一个学姐也在喂猫，看我们来了就把位置让给我们了……”周自玟认真回忆那天的场景，“我记得学姐人长的很漂亮，好像是姓……”

“宋。”

周自玟立刻附和温敏：“对，就是姓宋。当时她还说让我们喊她宋学姐就好。”

姓宋，人长得还漂亮。四人心中无一例外出现了某个名字。

“你们在这干什么？”

裴凛的出现瞬间让正义者联盟瓦解，朱天达笑着打哈哈：“裴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没等到安易，就上来看看。你们……在这堵学妹？”裴凛双手抱胸，站在楼梯口看着聚集的一众人。

“怎么会！我们也只是碰巧路过，哎呀都这个点了！我得回家了……哈哈，大家明天见！”

“对对，我也该走了！明天见！”

“大家再见！”

拥挤的走廊在几秒内清空，只留下裴凛和周自玟二人大眼瞪小眼。

“裴学姐，等会儿要一起走吗？”周自玟温和地笑着，发出回家的邀请。她的眉眼和周自奕很像，但少了棱角，更显少女独有的柔软。

裴凛婉拒：“今天我和朋友一起走，你们先去交作业吧。记得早点回家哦！”

说完，裴凛就扭头上了一层楼。安易也刚好从教室出来，愁眉苦脸地拽着张试卷：“凛凛，你怎么来了？”

“今天心情不好？”裴凛从书包袋子里拿出糖果递给她，见她表情还是恹恹的，就打趣道，“总不能是因为周自奕不在学校吧？”

“凛凛！当然不是！”安易红着脸急忙否认，“是因为上午的作业被老师批评了……加上这几天不是小黄被投毒了，我就开心不起来。”

裴凛却问道：“宋意最近还好吗？”

安易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最近好像很关注宋意。”

“有吗？”

“有！”安易狠狠点头，冒着酸气，“你最近很奇怪，老是问我宋意的事情。为什么？”

“没有的事。走吧。”

……

呼啸的秋风中，学生们的头发被肆意吹起，校园内最常听到的就是女生的抱怨声——

长发拍打在脸上可不是一般的疼。

花坛边，穿着校服的女生蹲着，左手拿一小袋猫粮，右手用一根狗尾巴草逗几个月大的小狸花。秋意渐浓，头顶的榕树沙沙地摇着枝叶，落下一阵红黄相间的叶子雨。

少女的手撕开猫粮的包装袋，在小猫身边隆起个褐色的小土坡。

“喂，你做的太过分了！”陶星星看着少女，面上尽是不可思议。

少女缓缓回头，眼下的一颗泪痣在白皙的脸蛋上格外显眼，为她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色。

“星星，为什么小猫总是相信人类？”宋意垂着眼，支楞着一根狗尾巴草碰碰小猫的身子。正在吃猫粮的小猫扭了扭小屁股，换个位置继续大口进食。

“宋意，小黄的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吗？”陶星星紧张地看着少女，咽了咽口水。

“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会相信我吗？”宋意停下手里的动作，眼里含着笑，抬头看向陶星星。

“是我做的。”

陶星星只觉得儿时的伙伴变得极为陌生，明明模样、笑容都与孩童时期无二，可宋意和她就好像隔了一整个寒秋。她退后了一步：“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很可怜，”宋意想去拉对方的手，陶星星却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般将手别在了身后，她只好无奈地笑笑，“星星，小猫真可怜。它没有一个固定的家，只能靠着某个好心的路人的施舍，只要给它一点吃食，它就会热情地贴上来。你说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可怜吗？我这只是将它带去了另外的世界，一个没有病痛、也不需要看人类眼色的世界。”

说着，她将手收回，目光又落在那只活泼的小猫身上。

“你、你简直是疯了……宋意，我不会管你了。”陶星星的声音带着无可名状的悲伤，儿时那个会因为小猫打架瘸腿而哭泣的小女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今笑不达意的凶手。

陶星星走后，花坛边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秋风吹拂枝叶的声音，以及小猫喵喵蹭着宋意衣角的声音。

“可怜的小猫……”她的嗓音如同沉重的叹息，最终消散在萧瑟的秋风里。

“你刚刚为什么撒谎？”穿着的校服女生出现在大榕树底下，巨大的树冠遮住了她的身影，教学楼里偶有几个零落的学生经过廊道，往这处投来视线，却瞧不见靠近榕树一侧的少女。

“是不是谎言，还有什么关系吗？”宋意用指尖戳戳小猫柔软的肚腹，烂泥似的心情仿佛随着手指陷入温热的皮毛。

“你不想报复李珃吗？”

“……”

少女见她微动的神情，继续道：“最可怜的不是小黄，而是被一群人霸凌的你吧？你难道不想在结束之前给李珃她们送点礼物么？”

“为什么帮我？你不是最想见到我被人欺负的样子吗？”

“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宋意轻哼一声，站起身与她对视：“希望你真如你所言，姐姐。”

宋如移开视线，小猫还在喵喵地蹭着宋意的裤脚，被黏着人的人表情却如寒冰。

十月十五，裴凛再次收到了匿名信。这封信出现在裴凛的课本里，逃过了朱天达一行人的拦截。信里卡片全文没有半句谩骂，只留下一串莫名其妙的数字——

10151015

裴凛的第一反应是时间。她抬起手一扫时间，正好是十点十分。

咔哒、咔哒、咔哒……

腕表轻巧地走着。

分针指向“3”的时候，裴凛屏息凝神，却无事发生。

正当她的精神开始松懈时，窗外突然爆发一阵惊呼声——

不知谁在走廊上喊了一句“有人要跳楼”，整栋高三教学楼瞬间沸腾起来，裴凛被走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挤向楼道处的窗户。一个瘦削的身影坐在隔壁教学楼的天台栏杆上，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两条腿挂在反着金色阳光的磨砂瓷砖前。

裴凛5.0的视力在这一刻发挥作用，低马尾，白皮肤，柔柔弱弱的模样，可不就是周自玟！

“卧槽！那不是周自玟吗！”朱天达震惊地大喊，想让裴凛上前确认，一回头哪还有少女的影子。

裴凛在教学楼飞奔，高一和高三教学楼在第四层相连，裴凛推着空中连廊凝固拥挤的人群，不知怎地脑海里浮现了某个傍晚的场景。

周自玟的事情暴露了。

可她为什么选择如此极端的做法？

“裴凛——”

转角处，同样赶来的安易叫住她：“你看到贴吧的照片了吗？”

“什么照片？”

安易急促的呼吸声在裴凛耳边响起，她的眼神慌乱：“周自玟和温敏的照片，被发在了校园贴吧里。而且还是两个人的亲密照！”

裴凛的大脑轰地一声炸开，十月十五日十点十五分，有人把周自玟亲吻温敏的照片发上了论坛。

“周自玟的生日就是今天，有人要搞她。”

“……”裴凛的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却被自己一一否决，最终她问道，“我们能上去吗？”

“可以是可以，但老师和警察已经到了，周自玟的情绪很不稳定，真的有可能……”安易跟在她身后，心急如焚。

天台的这头围着一群老师和警察，裴凛到的时候，周自玟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天台尽头。风一吹，她就可能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玟玟——”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从裴凛身后传来，眉眼和周自玟很相似，裴凛猜测就是周自玟的母亲，“玟玟！是妈妈不对！妈妈不该在昨天质问你，你先下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