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暗夜中唯做明灯 第1章 鹿鸣

荒村风雪，萧萧彻骨。稀疏的村落遥远而宁静。

无邪在松林中，拄着一把木棍，追寻着鹿鸣声，林深不见鹿，但呦呦鹿鸣，宛如仙乐让他沉醉，暮色降至，他还孤身一人在深山老林中，因只顾听音，一路跌跌撞撞的已是有些狼狈。

“嗖”一根做工粗糙绑着石箭矢的箭射在了无邪面前的一棵树前。

一个雪原土著便走了过来，一身简单缝制的动物皮毛，头发上用麻绳绑成了几簇，脸上有不少伤疤，脖子和胳膊上挂了不少动物骨头装饰，他眼睛有着动物一样的清澈，他惊讶的看着无邪用土话说道：“这是阿毛的森林，你为什么在这里。”

“大哥，我要路过这里。”说罢无邪熟练的从包裹里取出一些精粮精肉，还有一些做工精美的小玩意，都堆到了土著人身边。并举起手来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阿毛眼前一亮，这对于他已是玲琅满目，他看着这俊美少年腰间挂了一把用禽鸟腿骨制成的七孔笛，有些腼腆道：“可以把这个给我吗？我想把他送给我的小儿子。”

无邪稍有犹豫，这本是他在漫长旅程中唯一的安慰，但看着阿毛眼中热望，便还是给了他，阿毛求他吹奏两声，无邪含在口中轻轻吹了起来，一时间林中鸟鹿昆虫都有和鸣，所有的声音都因无邪的骨笛声变得和谐美妙。阿毛大为震撼开心不已。

阿毛一定邀无邪回村歇息，无邪便与他同行。

他们缓缓步行走近一处临水源的村落，茅草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众人围坐在篝火旁烤肉唱歌。

无邪了解到土著人叫阿毛，无邪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和他长相类似，穿着也一样怪异的男女老少，阿毛是这个村落的头人，因为他跑的快又了解森林，可以为族人带来食物，他的耳朵也十分灵敏，总能最先察觉到有外人闯入森林。

阿毛向大家介绍无邪，无邪称自己从东方的水泽乡来，是一个采诗人。

当大家了解到采诗人，是搜集各处的歌声时，他们都很兴奋，都争先恐后的给无邪唱歌，有记录自己打猎的，有记录新添家人的，也有感伤亲人离去的，更多是零零碎碎的生活，洋溢的是瓜果的清香、禾苗的蓬勃、收获时场圃的堆垛，最后由村落的老人为大家唱了口口相传的史诗结尾，无邪感觉如坠天堂，这些陌生粗旷没有技巧的声音那么有力量，仿佛远古的风从声音源头拂面而来。

众人围着篝火吃着喝着唱着跳着，篝火映红了旷远夜空，森林中由远及近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阿毛率先发现，声音越来越近大家几乎都听到了，错愕的对视着，壮年男子皆耳朵贴地听着声音，无邪也加入了进来，他皱眉轻声道：“不像是野兽，好像是有人再向我们靠近。”阿毛点头认可，打个手势和同伴们拿起简易的武器盾牌向森林靠近，妇女们围住老人和幼儿护着他们慢慢向隐蔽处躲藏，无邪打眼望过去这部落结构简单，最幽深处也可一览无余，有些土堆像是埋葬他们先祖的墓地。无邪跟着阿毛举着火炬看到了树林里有两个其他部落的壮年人，满身满脸被武器殴打过的痕迹，他们看到无邪更加恐惧的向森林里退。

阿毛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这里是阿毛的森林。”

两个壮年人鼓足勇气拿了些刚刚打到的肉递给阿毛，阿毛接过问到：“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的家园被毁了，我们要往更深山的地方逃跑，可以从你的部落过吗？我们会很快很小心，绝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阿毛和部落中几个年长者对了对眼神，便同意了。

两个壮年人身后跟着一些受伤更重的年轻人，在后面是老人，孩子和女人，他们都受着很重的伤。阿毛的族人看着他们的惨状，既恐惧同情又惊讶好奇。

在他们就要通过之际，阿毛问到：“森林那端的朋友，你们的家园遇到了什么？”

那领头的年轻人已经走到看不见的山雾里了，他遥遥道：“森林的朋友啊，远离穿着长衫的人。”

说罢这群人便走进了山雾里，只剩下地上的脚印和血迹。

篝火晚会被这不同寻常的一幕打断了，无邪也感觉在待下去会给阿毛带来麻烦，他是这部落唯一穿着长衫的异族人，阿毛的族人对他已燃起一种畏惧的情绪。

阿毛屡屡劝无邪留宿都被拒绝了，两人走到分别的路口，无邪提醒道：“阿毛不然你也带着族人往深山里再走走吧，他们似乎受到了袭击。”

“阿毛不怕，这是阿毛的森林，阿毛认识所有的树，所有的动物，阿毛知道怎么在这里找东西吃找草药治伤和躲避危险，森林是阿毛和族人最后的庇护。”

“阿毛那你要好好保护族人啊。”

“你说你是采诗人，那我们部落的歌也会流传到更远的村庄去吗？”

“会的，我会把它刻在竹简和锦帛上，到时候不光更遥远的地方能听到，以后的人也会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