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馥公寓客厅。
她一边着急,一边打电话询问史荷他的情况怎么样。
史荷说她有个朋友在现场,好像是这场比赛快要结束时,陆望雨想要超前面那个人,然后车子的四轮都出赛会边界,整辆车撞飞出去,车子摔得不成样。
听到这里,她的心就开始揪着,车子都摔成那样,人怎么可能还是好好的。
关于比赛违规这件事,史荷没多说,只是说委员会会调查。
尤安馥打开微博评论区,里面全是骂他的话,说的能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她看不下去,心里憋着一通气。
她始终觉得他不会做出违规这种事。
医院走廊里,一帮人在手术室外等着。
何顺叫其他车手回去,自己和何逸群留在外面等着。
何逸群突然破口大骂,“TM的郑生就不是个人,明明就是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何顺打断。
“你给我闭嘴,这件事会调查清楚的,我也会还他一个清白。”说完看向手术室。
那么傲娇的一个人,赛车就是他的全部,被判定违规,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手术室的门推开,医生出来,何逸群立马迎上去,“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
“双腿粉碎性骨折,轻微脑震荡。”
他接着问,“那对赛车有影响吗?”
“一年之内不能不能剧烈运动,至于以后,得看恢复情况。”
一年之内,也就是说,让他一年不再碰车。
陆望雨这个年纪,正式赛车的黄金年龄。再加上他这个人心高气傲,怎么可能接受这个事实。
众人纷纷面露难色,都在为躺着的人难过。
尤安馥坐在自家客厅里,一夜未眠。她忍不住去翻看那段现场比赛的视频和网络上各种营销号,到头来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她打电话过去。
嘟嘟几声过后,有人接起电话。
她激动的站起来,问那边,“你还好吗?”
何逸群听到陌生的声音,发出一声“喂”。
尤安馥听到声音不是他的,心中难免失落,然后听到电话那头问,“你好,你是?”
她立马解释,“你好,我是尤安馥。我就是想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
“那他的伤势呢?”
那边犹犹豫豫的说:“轻微脑震荡,双腿……粉碎性骨折。”
粉碎性骨折,那得有多疼啊。她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疼。
然后,电话那头接着说:“你不要跟他说,毕竟这件事对他来说打击还挺大的。”
尤安馥答应他,挂断电话前,她要了何逸群的联系方式,说是想让他把陆望雨随时随地的情况跟她说。
在等待他醒来的这段时间,她跟何逸群一直保持联系。
她才知道原来这场比赛的结果意味着他能不能进入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
现在别说结果了,直接不能碰车。
她突然有点感同身受。
从小开始练琵琶,没有一天停歇过。高三的时候,练到手在神经上出了问题,医生告诉她,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弹琵琶了。为此,她哭了好几天。好在,父母不知道寻遍各处名医,终于找到一位这方面的泰斗才治好。后面听说,那位泰斗从来不出面,尤安馥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还去庙里上了香。
她想,或许自己也可以去为他烧烧香祈福。
下午,她和小容去了最近的寺庙。
她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眼,虔诚的祈祷。
小容不解,怎么好端端的来拜佛,“安安姐,做有用吗?”
她没有回答,觉得打断是对佛的不敬,继续祈福。小容看她没说话,也跟着照做。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做过了。
临走时,一位看起来年纪很大的主持朝她走过来,她也立马停止脚步。
两个人合手鞠躬。
主持温和笑着问:“这位施主是为他人来祈福的吗?”
尤安馥疑惑,自己明明没说过什么。她点头答应,然后问:“您怎么知道我是为别人祈福的?”
主持脸上的笑容不变,“世间万物皆有起因,也皆有轮回。有人为你付出,你也要回报。”
尤安馥疑惑,什么起因,什么轮回。
主持没再聊下去,只是说她会懂的。
出来后,小容问她是什么意思,她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何逸群发来消息说陆望雨醒了,问她要不要来看看他。
她刚想回复消息说要来,就接到公司电话,说是有个会议。
最后回他说过两天等他好一点再来。
回公司的路上,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到会议厅,就听到老板大发雷霆。
看到她来了,直接一个视频甩过去。
视频里,女生跑向男生,然后抱着他。她看着这画面熟悉。回忆一番后,想起来就是那次恋综结束后,在机场分别的时候,男生是陆望雨,女生是她,但是最后那个拥抱,她觉得陌生。
老板质问到:“解释解释。”
要解释什么,不过是简单的道别而已,她实话实说。
“简单的道别,都抱上了。”说着还拍拍桌子。
尤安馥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无力反驳,视频里确实是两人在拥抱。
她想要反抗,但最后变成无声。
“尤安馥你脑子拎拎清楚,公司花钱包装你不是为了让你谈恋爱的,你看看现在陆望雨在网络上都被骂成什么样了。”
以前被批评的时候,她都是忍着,但这次她忍不住想要反驳,“可谁都不知道事实,大家也只是跟风而已。”
“我不管什么跟风不跟风,公司已经处理了这个视频,明天就给我进组,别想去见他。你要明白自己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别搞出什么花样来。”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尤安馥还想要继续反驳,但会议室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感觉,太无力了。
病房里,陆望雨吃完东西躺着。
他问何逸群,“最近有没有什么人给我打过电话。”
被问的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他,“你家里面那边打来过几次,还有那个尤安馥也打来过。”
躺在床行的人一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来了情绪,激动的动到伤口,伴随着的,发出一声“嘶”。
何逸群听到声音,立马跑过去。
“你激动啥,我还没说完呢。”然后接着说:“她说过两天来看你。”
陆望雨的脸上不再是痛苦的表情,换上笑。
何逸群摇摇头,心里吐槽,都不问问自己的伤,简直是个恋爱脑。
等何逸群出去后,他拿起自己手机给她拨了电话。
没有等很久,那边就接起。
“喂。”
“喂。”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谁都没有再说话。
在确定那边没有说话后,尤安馥先开口,“你还好吗?”
男人脸上带笑回答,“还好。”
尤安馥觉得他挺会隐藏的,照片上明明都疼得脸发白了,现在还跟自己说“还好”这种话。
她接着问,“还疼吗?”
男人依旧笑这说:“不疼了。”
尤安馥没有再问,其实她想说,如果疼的话,其实可以跟她说的,不用在她面前把自己隐藏的那么好。
听见她没有说话,他便问:“你……在干嘛?”
回过神来的人,边收拾东西边说:“我明天要进组了,现在在收拾东西。”
他脸色稍变,进组,那就是说好几个月都不在。
他收起自己心中的难受,“好,那你收拾,我先挂了,早点睡,晚安。”
尤安馥其实还想跟他说很多话,但是听见他说“先挂了”,觉得不便再打扰,便在跟他道晚安后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后,何逸群推门进来,“聊完了?”
他应声答,“嗯。”
何逸群一脸不着调的说:“她什么时候来,我好腾出地方让你俩好好叙旧啊。”
男人冷漠回答,“她应该不会来了。”
何逸群手上一顿,眼睛去看他,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何逸群没有安慰,觉得越是安慰越是难过。
他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我腿怎么说?”
刚坐下的人身体一僵,还是到了这一步,“就……那样说啊,反正你就听医生的话就好了。”
这话一出,陆望雨就知道个差不多了,跟他自己想的没差。他没再问,要不然显得自己矫情。
……
进组后,两人好像断了连线,没有说过一句话。
尤安馥仍然靠何逸群的消息透露知道他的近况。
何逸群说他好像知道了自己的伤势,最近老是要下床,时不时的还发脾气,家里面的人来他也拒之门外。有次没人在的时候,下床摔倒在地上,吊着的药水漏针,弄得手肿胀,满手是血。
尤安馥那时刚拍完一场夜戏,看到消息后,不管不顾的打电话过去。
电话在一声响后接起。
她没有习惯性的说“喂”,而是说:“是不是很疼?”
听到她的发问,他的睫毛微颤。这些天心中难忍的伤痛和想要宣泄的在这一秒终于得到排解。
她的一句问候,治愈了他所有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