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 第103章 第 103 章

两个人都笑起来，龙安知道这是陶哈昵自嘲的玩笑话。

“你当然有一副娇丽的面容，再加上先天的智慧，多好的女孩子啊！”

陶哈昵叹气道：“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就是得不到机会。或许是学生时期太顺利了吧？现在一定要受点磨砺才好。平衡嘛，天地万物是要有两面性的。我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只有成摞的证书证明我过往的优秀，现在再看，还真是讽刺呢。”

龙安笑问：“你还是心理素质强大。”

陶哈昵微微皱眉：“锻炼出来了！上学的时候，老师赶鸭子上架，人就得站到舞台那儿，害怕也没有用，反正你得表演完。以前不珍惜，现在可有点怀念了。你不愿意的时候，老师在旁边轻声劝慰，一点一点地哄着。”

两人忽然都不说话了，同时抬头看向无边的天空，一片漆黑，繁星点点。

“小时候抬头看天，能看到好多好多的星星，当习惯成自然，就不去关注了。等到再想起来的时候，星星就很少能看到了，一抬头，一片黑，索性就不看了。现在看起来，真是好看！”

龙安不动声色地瞥了陶哈昵一眼，笑道：“心境变了吧！”

陶哈昵低下头来，笑道：“或许吧！以前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佼佼者，众星捧月一般，只要有我在，什么好事都是我的，总有人推一把。出了校门才发现，我是一无所有啊。”

“嗯，咱俩都一样。我在家庭中做了近二十年的主心骨，就像这黑夜中的月亮，竭力发出自己的光，一转眼，人家都各有前程，突然就不要我了。”

“你俩可真是惬意啊！”不知何时，涂途立到了二人身边。“喝茶品点，赏景小憩。这日光里的好时节，都被你俩人给占了。”涂途并没有为难这两个“学生”，徘徊了一阵，便回了自己得小屋。

墙上的画里，颜色又浓重了一些，整个人物像很快就要现出实影来。涂途立在画前，目不转睛地端详着，嘴角不免上扬了幅度，心内窃喜不已。她撇头去看院里的两人，嘴角的幅度改变了上扬的弧度，变得诡异而凄冷。

龙安和陶哈昵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是因为这几日的烦累，全然不顾涂途说得话，什么赏景不赏景的，她倒是自在，端茶上点心的活儿都交给了她俩。这时候，这两人倒有些“怨恨”起涂途了。说涂途只知道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却不能出来给她俩打下手。

龙安忙说：“你这话可不对，老师怎么会给学生打下手呢？”陶哈昵察觉自己用词不当：“我不是那种不敬的意思。现在这么忙，有些简单的工作，涂途是可以做得呀。我俩真的忙不过来。”龙安笑说：“还有一周嘛，很快的。”

山中天气多变，午后竟下起了小雹子，有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手为板，遮盖着头部跑进了院里，躲在木屋的外走廊上。从天而降的雹子颗颗大粒，好在持续的时间不长，就当是在此歇脚了。

“姐，还以为天公会作美呢，没想到真是多变，照这样看，咱今晚真得在山里过一夜了。”

原来这是两姐妹，看来是突变的天气打乱了两人的爬山的进程。妹妹嘴上有些担忧，但脸上却藏着窃喜的神色。姐姐似乎对妹妹很宠溺，眼里充满了对妹妹的爱意，一刻都不舍得离开妹妹。

“那就过一夜吧。平时你的学习压力大，我的工作忙，真是没有时间好好地放松一下，今天就什么都不要想，你不要烦忧学习上的事，我不要困于工作上的窘迫，索性痛痛快快地玩，不要赶进程，走到哪里玩到哪里。”

“姐，你可真好！”妹妹伸出胳膊揽住姐姐的肩头。“不过呢，我还是想把话题扯回到学习上，因为——”姐姐明白妹妹的话，不约而同道：“第三名！”

妹妹举双手欢呼，笑嘻嘻道：“姐，原来考试进前三名是这样的心情。”

姐姐笑问道:“什么心情？”

“嗯……”妹妹歪着脑袋，食指点着下巴，眼睛盯着院里的景致，慢慢说道：“激动……高兴……嗯……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得了第三名，就好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好学生。嗯……”她的脸色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我的人生充满了力量，我觉得我可以成为世界级的名人了。”

姐姐乐了：“世界级的名人？”

妹妹破天荒的没有嬉闹着接姐姐的话茬，而是郑重点头：“对啊，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我的好姐姐！”她说完这话，眼神定定的，所有所思。姐姐伸出一巴掌在妹妹面前晃了晃，笑问她：“想什么呢？突然间就愣住了！”

“我在想，如果我当时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可以进入更好的高中；如果我现在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可以考上一所好大学的机会！”妹妹不是一个拔尖的学生，高三的开学临考中，竟然可以得到班级前三的名次。别说妹妹的过度兴奋让姐姐吃了一惊，就是姐姐自己都要高兴地发狂了。

“我可不能再失去其他向上的机会。”

姐姐没有料想到妹妹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她将话题引上了正途：“你有没有对自己制定过人生规划呀？”

“没有！但是从现在开始，可不可以？”妹妹托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紧盯着姐姐，语气倒是淡然：“姐，那你说我能行吗？”

姐姐感受到了妹妹内心的热忱，她反问道：“为什么不行？虽然人总要结束学生生涯，大学毕业之后，可能又要回归原点，但我仍然希望你能有机会在自己喜欢的大学里浸润一番，那是踏入社会前很有意思的一段时光。大多数人毕业之后所从事的工作其实与自己所学的专业并无关系，有的人是因为现实所迫，一时无法伸展自己的专业知识，还有的人是因为不喜欢，勉强读了书毕了业。但我希望你会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你的人生。”

妹妹似乎懂得姐姐说的话，转而又问：“姐，那你呢？你每隔一段时间寄出的信，对方会不会有一天出现在你的面前呀？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其实我很好奇，但我又不知道该如何问。”

姐姐斩钉截铁地回答：“会的！那个人一定会回来的。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烦恼？不一定是学习上的，比如，同学间的交往啊、师生关系啊、或者是其它的。”

“姐，你不用担心我会早恋、不用担心我和老师的关系紧张、也不用担心我和同学之间的相处，我在学校很好，还有我的闺蜜陪我呢。你一定不要担心我，小问题我都可以独立解决，至于大问题嘛，我还没达到那个级别呢。”

姐姐听懂了妹妹的玩笑话，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提议要不要先在这茶屋预定一间客房。妹妹有些不放心，警觉性瞬间爆棚，小声提醒姐姐：“这里的环境，万一不安全呢，要不我们现在向山下走，养足精神，明天再爬山。”

姐妹俩在这里消磨了一段时间，各自抬起一只脚下了木屋的小阶梯，天边传来一声雷响，姐妹俩迅速缩回了脚，再不肯迈出去半步。陶哈昵也被那雷声吓了一跳，但远不及眼前这姐妹俩的窘态感到有吸引力。

“这姐妹俩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龙安说：“我也吓一跳呢。”

也就那一声而已，除了远处嘈杂的人声，便是院里叽喳的鸟鸣，山里的闹与静，依然如故。

姐妹俩终于在这小屋里住下了，因为佳人已赴约。她一露面，妹妹便急急地上前给予了热烈地拥抱。“潘攀姐姐！”她一张瓜子脸，化着精致的妆容，有一种不妖不俗的魅惑感。脚穿一双素色平底鞋。外罩一件木色镂空针织长衫，里套一件浅绿色素纹小衣，白璧无瑕的肌肤若隐若现。走起路来，完美的身材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及腰长发扎成低马尾，如瀑垂在腰际，风吹也不乱。

潘攀轻抚胸口，柔声道：“刚才那一声雷，真是吓我一跳。我立在原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后来想想，僵持在那儿也没用啊，还不如一鼓作气直往上冲，找一个安全的环境再做打算。幸好你给我发信息了，不然的话，我还要徘徊一阵呢。”

“我和妹妹自作主张，准备在这小屋留宿一晚，你不介意吧？”

潘攀笑着摆手：“哪里会介意呀！那片竹林就让我的心平静了不少，溪流潺潺，小桥座座，真有世外桃源的精致呢。我看你订的这间房也不错，走进来的时候真是曲径通幽呢。我看时间还好，这座山也不大，咱们就去爬山，稍晚点回来也不要紧，这里几乎是不打烊的。”

妹妹一听，便兴奋起来，着了挎包就往外走。姐姐借故拉住了潘攀，低声道：“约你爬山是假，有事需要你的帮助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