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着,眼看章小鸭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大,卢鼎胜心里的躁动愈发浓烈。
他觉得事情有些奇怪,手指开始不自觉地敲打手掌下的肌肤。
对方怎么还不动手?难道是他猜错了?
“唔,老公别闹,痒。”章小鸭困倦地说道,小小扭动了一下身子表示抗议。
这娇软的声音将卢鼎胜的思绪拉回,他掩下眸底的晦涩,凑近章小鸭的脸蛋亲了一口,遂搂住章小鸭的肚子侧躺闭上眼。
还不着急,如果实在不行,那只能……
时间飞速流逝,又过了一个月,就在卢鼎胜忍不住行动时,卢向强动手了。
还是曾经那个地点,曾经那个时间,仍然是卢向强和章小鸭两个人,只是这次没有了闹哄哄的人群,而章小鸭因为心理阴影而过分远离公园中心那方铺着薄冰的池子。
直到章小鸭身体感到疲累想要离开时,卢向强都没有丝毫的机会动手,不过他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待某个时机的到来。
好的猎手对于猎物永远充满无尽的耐心。
这不机会来了。
就在章小鸭拉着卢向强离开时,从远处忽然冲出来一个不看路的小孩儿,像一个小炮弹,直直地冲过来撞向章小鸭他们的侧后方。
于是卢向强脚下一个不稳,顺势砸向前方毫无防备的章小鸭。
章小鸭面朝地面,在倒下去的瞬间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脑壳狠狠地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章小鸭瞬间眼前一黑,意识堕入混沌,晕了过去。
出事了。
这是附近的人听见声响转头看清那片场景的一瞬间想法。
登时,掏手机的掏手机,凑热闹的凑热闹。很快,救护车就响着铃声来了。
一个抬着,两个跟着走,还有一个家长陪护,于是车就再次出发。
秋风萧索,寒意来袭,在医院醒来的章小鸭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肚子。
毫无意外的,原本有些微凸的小腹已经平坦,看不出曾经怀过孕的痕迹。
章小鸭迷茫地摸索着自己的肚子,像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足足摸了一分钟还没有停止。
旁边的卢鼎胜看着章小鸭的样子,眼眸晦暗难明,宽大的手掌伸过去覆盖住章小鸭还在滑动的左手,轻柔地抚摸安慰。
感受到手上熟悉的温度,章小鸭僵硬地转过头,眼神飘忽,神情呆愣愣的,喃喃开口,“老公,孩子没了。”
卢鼎胜没有说话,只是将手落到章小鸭的头顶,缓缓地揉搓,“没了就没了,我们有向强一个孩子就够了。”
章小鸭的嘴唇蠕动,到底没有再开口,只是眼眶逐渐泛红,“啪嗒”一声,溢出的泪珠滑落在床单上,打出一个小花,她默然地流泪。
为什么会这样?
卢鼎胜轻叹,俯身将章小鸭搂入怀中,无声安慰。
天朗气清,等到出院那天,章小鸭双手颤抖地接过盒子,眼眶红彤彤的,上齿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无助地依偎在卢鼎胜温暖的怀中。
卢鼎胜拍了拍章小鸭的肩膀,轻声开口,“走吧。”
卢向强亦步亦趋地跟在章小鸭两人的身后,他深渊般浓黑的眸子穿过头发帘定定落在章小鸭怀里的盒子,原本黑沉的眸子此时似有火焰跳动,旺盛而扭曲。
回到家的章小鸭紧紧抱着怀里的盒子,足足过了三天,里面都发了味儿,才在卢鼎胜的劝说下松了手。
两人留卢向强一人在家,章小鸭和卢鼎胜他们一起回了趟老家,去埋葬章小鸭逝去的婴孩。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之中,将星星的光芒尽数遮掩。将自己的余晖洒向世间的每一个光裸的角落,努力驱散黑暗的雾霭。
而卢向强隐在月光照不见地方,穿戴好自己特意准备购买的服饰,在一旁的桌子上摆上自己特意捡拾的工具。
卢向强看着桌子上那个巴掌大小的“人偶”,眼眸中满满都是极致的兴奋,就连身下的巨兽也跟着高傲地扬起头颅,似是在为自己的主人骄傲。
一刀,半扇形的耳朵完整落下;一刀,快成型的手指被硬生生地分成五条;又一刀,两腿间那团软肉滚落到一旁……
分解完三分之一,卢向强就停下手。
他打算分成三天三次进行,这是他对他已经逝去的“弟弟”最崇高的礼仪,也是对他最满意猎物的礼赞!
回到老家的章小鸭,眼里噙着泪,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盒子被不断洒下的一抔抔土掩盖,直直成了一个小土堆和一块儿墓碑,她再也忍不住,将泪流满面的脸埋进卢鼎胜的怀中,泣不成声。
第三天中午,心湖小区门口。
章小鸭依依不舍地拽着卢鼎胜的衣袖,不想让他离开。
“你现在非要出去吗?吃完饭再去好不好?”
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工作,她觉得也没必要去问,她信任她的老公,她只是想让对方陪陪她。
卢鼎胜俯下身亲了一口章小鸭的额头,安慰轻哄,“乖,我就出去一个小时,做完马上回来。家里就向强一个人,你回去看看别出什么事。”
“哦。”章小鸭手下松了些力道,“那好吧,老公你快去快回,别让我等久了。”
“乖,我走了,快回去吧,别冻感冒。”
“嗯。”
看着卢鼎胜远去的背影,章小鸭脚底下踩着雪水,一步一步地走向二栋楼。
刚回到家打开门,章小鸭就闻到一股肉味儿。这股肉味儿很独特,闻起来倒是挺香,就是莫名的让人不舒服。
章小鸭好奇地走向厨房。
正巧卢向强也在,他正低头吃着碗里的肉汤,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口冒着热气的锅。
“向强,你这是在吃什么啊?闻着好像也不是猪肉的味儿,感觉也不太像羊肉,难道是牛肉?”
卢向强微微抬起头,将面前的碗推了过去,“尝尝。”
章小鸭走过去,拿起一旁的筷子从碗里夹了一块儿肉出来塞进嘴里。
这肉倒是很嫩,就是带着股怪味儿。有点儿腥,又隐约带着股霉味儿,像是坏了。
十几年的贫苦生涯让章小鸭硬生生将这口怪肉咽了下去,然后疑惑地开口,“这肉是不是坏了?”
章小鸭原地等了半天也不见卢向强说话,顿觉奇怪,心底莫名的恐慌升起。
一向掩盖在头发之下的眉眼亮出,那双眼眸黑沉沉的,让人心生恐惧。明明眼里没有任何的温度,嘴角却又牵起一道弧度,看起来诡异极了。
这让章小鸭心里直打鼓,但想到这是自己的孩子,虽然头皮发麻,但还是说道:“向强,怎么了?你怎么一直这么看着我?”
“妈,你还吃吗?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是一种特殊的羊肉。”
“羊肉吗?”见卢向强终于开了口,章小鸭心底一松,同时又心生欢喜,“谢谢向强,我吃一碗就可以了。”
虽然这肉味道不太好,但毕竟是向强为自己准备的。
于是章小鸭走向那口冒着热气的锅。
刚一凑近,锅里的情景便尽入章小鸭的眼底。
一块块零零散散指甲盖大小的碎肉在水上漂浮,混合着碎骨头,汤水看起来有些浑浊。
章小鸭拿起一旁的勺子开始打捞,勺子刚伸进去又拿出来的一刹那,章小鸭手一颤,“哐当”一声,勺子又落回锅里,而她身子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她神色惨白,不敢直视那口锅,又不敢看向卢向强,只能将视线落到半空中,苍白的嘴唇上下颤抖,“向,向强,那,那肉究竟是……”
“哦?你说那肉是吗?”卢向强怪异的语气让章小鸭身体一颤,想要让他闭嘴,但一向说话慢吞吞的人此时却格外得利索,“那是你肚子里的,就是有些可惜,浪费了三天,不太新鲜。”
她肚子,里的……
卢向强的话让章小鸭胃里一阵翻滚,她面上挂着同样诡异的笑,似是笑又似是哭,“你,说什么?”
卢向强扫了章小鸭一眼,这个曾经的母亲,“我不喜欢再有个弟弟妹妹,那个男人也不喜欢。你不是最听那个男人的话了吗?好好跟他过日子,我是你唯一的孩子。”
说完他起身凑近章小鸭,在她的脸颊处落下一吻,然后便回了房,徒留下身体僵硬,眼神呆滞的章小鸭。
在这一天,章小鸭疯了,她的智力直接退化初始状态。每天都呆呆的,无神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发愣。
倒不是个木头人,也听得懂话,饿了,想去厕所了会浅浅哼唧,夫妻一起做运动的时候也会有反应,让干什么也会照做,虽然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
但这也足够了。
对于这个结果,父子俩是相当满意,但远在另一个空间之外的陶愿是非常不满意。
啧,没想到她也有看错的时候。
陶愿轻叹,静静地将那薄得几乎看不见还要被一分为二的金光吸收,便闭目养神,静待下一个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