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越位 第42章 第 42 章

匆匆挂断的电话，以及汲清那句突兀的“我爱你”，彻底成了秋焱的心病。他本来就爱多思多虑，断定爱人一定有事瞒着自己，连带着下午工作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前台让他下楼签收一件挂号包裹。

长方体的包裹沉甸甸挺有分量。回到办公室后，同事们涌上来开玩笑，“这大盒子看着像YouTube的粉丝奖牌，你啥时候开始搞自媒体了？”

“我看见镜头就紧张，玩不转那些东西。”秋焱知道包裹的来历，解释道，“发件地是芬兰，包装盒上还印着甲方公司的logo，应该是他们寄给我的感谢信。”

分公司规模小而精，没总部那么多弯弯绕绕，同事关系很融洽。大家怂恿秋焱开箱，都想看看财大气粗的甲方大佬发来的感谢信长什么样。

这个项目的参与方都是颇有体量的大公司，面子功夫做得很足，包裹里除了研发高管亲笔签名的感谢信，还真有一副橡木质地的敦实奖牌。

秋焱盯着镶金边的奖牌有些无语，“太夸张了，像老封建的骑士勋章。”

同事们各自有事要忙，凑完热闹四下散去。秋焱觉得奖牌过分招摇，根本不想摆在工位上，鬼鬼祟祟把它收回包装盒里。

大包裹里嵌套了一个小包裹，刚才没顾得上拆封。

秋焱以为是甲方送的文创产品，没多想就撕开了包装纸。他惯用的签字笔刚好没墨，急需换一支新的。

小包装盒里的确是文创产品，只不过并非来自芬兰，而是来自美国。纸盒上的logo秋焱非常熟悉：MATRIX，汲美兰的公司。

MATRIX也给秋焱发了封感谢信，和甲方的包裹一并寄到。

汲美兰亲笔手书，感谢他发现关键的软件程序漏洞，不仅规避了利益损失，更挽救了公司声誉。

书信字体潇洒漂亮，言辞十分恳切，和上个月那份苛刻的工作报告截然不同。

这两封感谢信的价值非同小可，要是没它们做背书，秋焱未必能晋升得如此顺利。

明知是好事，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他把MATRIX的感谢信放在桌角，忙碌之余忍不住瞟一眼，觉得字里行间的溢美之词读起来不够真实。

“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他叹了口气，总有一种被人算计而不自知的强烈不安感。

这种不安感持续了一周，秋焱觉得特别奇怪，又不知该怎么跟汲清开口。尽管两人每晚都通电话，却从来只是半遮半掩，谈不尽兴。

越谈不尽兴，他就越着急想把手表物归原主，仿佛锁在银行保险柜里的是个烫手山芋。

...

星期五下班后，秋焱如约到机场接林彦琛。老同学借出差之便携家带口来加拿大旅游，推着一辆儿童车走出航站楼，里面坐着两岁的双胞胎闺女。

“老婆回国探亲去了，在基隆夜市和闺蜜吃香喝辣，明早坐邮轮去上海旅游，远程指挥我喂奶换尿不湿。”林彦琛甜蜜地发牢骚，拔萝卜似地把孩子薅出小车，一手抱一个，“可乖了，借你玩两天？”

“我可没这福气。”秋焱笑起来，帮他往汽车后排安装儿童座椅，“大朋友哭起来我都应付不了，小朋友一哭更不知道怎么办。”

“小朋友的烦恼无非吃和睡，大朋友的心思可复杂多了，每一滴眼泪都有故事。”林彦琛半开玩笑道，“咋回事，你又把汲清惹哭了？”

小姑娘们在后排咿咿呀呀玩手指头，秋焱组织了半天语言，安静地摇摇头，“没有，我们挺好的。”

老实人的嘴硬得要死，扯的谎话鬼都不信。林彦琛摇了摇头，没再追问。

他明早的航班飞多伦多，入住酒店后得哄孩子吃奶睡觉，没空和秋焱闲聊，于是直奔主题，“你把汲清的手表给我吧，我帮你捎给他。”

“谢谢琛哥，麻烦了。”秋焱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将表盒递给林彦琛，“你在多伦多待几天？阿清去明尼苏达打练习赛，下周三才回来。”

“不麻烦，我待三个星期。”林彦琛把表盒仔细收好，“听兰姐说汲清下周日做膝盖手术，现在还出国打比赛，会不会太拼了点。”

秋焱看过汲清的作息表，比赛训练和功课治疗互相穿插，忙得不可开交。他是外行不懂其中门道，单纯觉得行程排这么满，未免太过辛苦。

天大的别扭也抵不过一丝心疼。他局促地眨眨眼睛，掩饰掉神色中的思念，说：“我请了五天假，下周末过去陪他。”

“你刚升职不到半个月，offer都没捂热就请长假，老板会不会有意见？”林彦琛颇有顾虑地问，“还有你爸，你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家？”

“公司那边没什么问题，我的老板人不错，很好说话。”秋焱话说一半便停了下来，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安顿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老爹。

秋海杰隔三岔五偷买彩票和烟酒，为了瞒天过海，把东西藏在Cortana的猫窝底下。

秋焱断他财路，抄他的家，为此吵得天翻地覆，气得头疼睡不着觉。

林彦琛跟秋焱同窗数年，对他的性格还算了解，试探着提出建议，“情况特殊嘛...你又不是超人，忙不过来的时候不妨找人搭把手。”

秋焱极不情愿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愁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敷衍道：“再说吧，让我想想。”

生活里的琐碎麻烦层出不穷，说实话，有点影响他和汲清的感情。异地恋想要匀出足够的时间剖白心事，简直比登天还难。

把林彦琛和双胞胎送进酒店房间，他没有立刻掉头回家，而是去一楼的酒吧点了扎黑啤麻醉神经。

片刻后林彦琛又打来电话，惊喜地说酒店居然提供daycare。这个时间正好有幼师值晚班，他把孩子送去托管一小时，想偷闲和秋焱聊几句。

“你在芬兰修复的那个逻辑漏洞，真是救了我们一条命。我们复核了所有研发中的产品，不少都有相似的问题。”林彦琛不喝酒，捧着杯子猛嘬气泡水，“你现在是MATRIX的大名人，我们CTO还向兰姐提议，想把你挖来搞软件。”

“我一点不懂软件开发，上次纯属误打误撞。”MATRIX不是秋焱该去的地方，他摇头苦笑，继续喝酒，“再说了，汲总不会欢迎我。”

“那倒是，你要是想和汲清踏实过日子，离她远点比较好。”林彦琛和秋焱太熟，说话没必要太委婉，“不过她好像代表公司给你写了封感谢信，规格还挺高的，你收到没？”

“上周收到了，随信附赠的那支凌美钢笔特别好用。”秋焱犹豫再三，异样感徘徊在心头挥之不去，“汲总大张旗鼓给我写一封亲笔感谢信，不太像她的风格。”

林彦琛持不同观点，耸耸肩说：“我觉得她的用意挺明显。”

“怎么讲？”

“狗血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林彦琛说，“MATRIX和你们公司有深度合作，兰姐一封亲笔信足以保你升职加薪。与其给你使绊子惹汲清不痛快，倒不如卖个人情，让你心甘情愿留在卡尔加里。”

至此秋焱才终于绕过弯来，这法子汲美兰不是第一次用，而且屡试不爽。

他家情况太特殊，各方各面都需要花钱，手头紧得厉害。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彻底解决，汲美兰每挖一个坑，他必定会主动往里跳。

“阿清对我非常重要，但我没办法一直把他放在第一位。”秋焱焦虑地摩挲着酒杯，愧疚和无奈错综交织，“说到底还是我太自私，对他不公平。”

借着醉意，他没出息地掉了滴眼泪。

大朋友的心思比小朋友复杂，每一滴眼泪都藏着故事。

“人人都有难处，倒也不能怪你。”林彦琛是局外人，爱莫能助，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一次面不容易，既然决定下周末陪汲清做手术，就别错过机会，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他。爱不爱听是他的事，讲不讲可是你的事。”

过渡章又短又拧巴！下一章应该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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