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药长生 第28章 第十四章：囚禁之地

吃了红果的人，会被这座岛屿诅咒，终其一生都无法离开，直到死亡。

见林益慧表情严肃，朱雅坤冷汗直冒，他拉开背包，盯着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红色果实，表情怪异。杨万青惊讶片刻后，冷笑一声，从朱雅坤背包里抓住一枚果实丢给林济，光着脚踩在脏兮兮的泥巴地上，飞奔而来。

“林济，你看过的杂书多，你仔细看看这东西，像什么？”

这枚掌心大小的果实呈椭圆形，尖端翘起，宛若蟠桃，通体暗红颜色，表面粗糙坚硬，生满指甲盖般大小的黑色鳞片。

“其叶成双，其实赤符而黑理，生人食之不老，死人食之复生……难道是赤中棠果！这东西只在古书上见到过只言片语的记载，不一定是真的。”

杨万青却极自信似的夺下那枚果实拿在手里，举得高高的，睥睨众人似的笑了：“这就是赤中棠果，我虽然看的书不多，可要说养生，一般人也比不过我。这些年来逛论坛啊找师傅啊，我也算学了不少。那些能延年益寿驻容养颜的东西，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这就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美容圣物！傻子才会信你的鬼话！”

听她演书似的讲完这一大通话，朱雅坤似乎松了口气，他不动声色地系上背包，紧紧抱在怀里。林济上前一步正准备再劝说几句，忽然手心被人抓住，转头一看，是辛凡。他伸出食指抵在自己唇前，诡谲一笑。

跟着他来到屋外，站在一块深埋泥土之中的巨大石头上。辛凡抬头看着天空，悠然开口：“你看，天上有星星。”

“你拉我出来就为了说这个？”林济疑惑地看向天空，漫天繁星光辉闪耀，令她想起童年时跟着家人在漆黑的大桥上乘凉时，见到月亮周围笼罩着数不清的星子，冰凉的光投在水面上，她趴在石栏上投下石子，触之即碎。

“明天会是个大晴天，渔夫要出来打鱼了。”辛凡转过身，笑着看向林济，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那团被束起来的头发，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难过与不舍，很快又恢复如常，“答应我，明天就离开。”

不知为何，林济心底升起一阵烦躁，她甩开辛凡的手，走出几步背过身气冲冲地朝着窗户，这个角度她可以清晰地看见屋内的情形。

此时那师徒三人组已经坐上木床，正在整理那些瓶瓶罐罐。林益慧转头看向他们一伙人，眼中光芒烁烁：“明天就走吧，走了还有一线生机。”

说完，重重叹了一气，冲那两个年轻的学生示意：“你们也走吧，去岸上歇几天，到时候再过来。”

满小听不满地撇撇嘴：“我不怕，再说了，我不能留下老师一个人在这荒岛上。要不，阿云先回去修整几天……”

“我不要！”姜方云执拗地摇头，只管将手中的文件一张张叠好，塞进包里。

瞧见姜方云那张年轻稚嫩的脸上隐隐浮现的坚定，林济一阵恍然，曾经的她何尝不是一腔热血倾注在热爱的事业上，从何时开始得过且过了呢？父辈是祖传的风水师傅，母亲这边则是白事一条龙，从棺材墓碑到纸人纸花无一不有。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林济自小就不怕鬼，只怕人。

她最爱去的地方就是灵堂，有人死意味着她家来了大生意。

五岁起她就会叠元宝，七岁起就会裁纸钱，长到十来岁已经能把棺材漆刷得又均匀又细密，家里长辈都没她技术好。尽管如此，外婆依旧坚持要她念了大学，只可惜分数低，没能选上有风水专业的学校。胡乱混了四年，正打算回家继承祖产时，父母跟随一批人进山看墓地时发生意外，所有人无一生还。

外婆受此刺激一病不起，她干脆辍学回家撑起了纸扎店，一边挣钱一边照顾外婆。因有她这个念想，外婆去鬼门关逛了一趟又回来了。她们一老一少共同经营纸扎店，总算能混口饭吃。

是啊，自从她离开外婆身边，来到杂志社后就开始浑浑噩噩混日子。明明是个好机会，可她没有珍惜。说不杂志社如今气运不济正因为她怨气太重，这才被影响了风水。

她自嘲地笑了。

“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唐一彩呢？”林济不明白，明明当时外婆已经生了严重的白内障，几乎不能视物，为什么她还是像逃命一般离开了纸扎店，离开了外婆，离开了这个她仅存于世间的亲人？

因为害怕面对死亡吗？

明知亲人已经在走向鬼门关的路上，而她没有任何办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靠在门口行将就木的外婆逐步衰弱，好似一棵老树，日渐衰朽，虫蛀满身，药石无医。是的，她怕了，她懦弱地逃走了。

所以如今她夜夜失眠分明是报应，她应得的。

眼眶发烫，她蓄满了泪，强忍着不落下来。转过脸不再看向屋内，远处黑擦擦一片树林被风一吹，鼓掌一般发出闹人的动静。林济吸了吸鼻子，悄悄擦拭克制不住流下的泪痕。

眼角瞥见林子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她疑惑地盯着看了几眼，辛凡忽然跳到她面前，捧着她的脸，惊异地张大了嘴巴。

“你怎么了？”

“没什么。”林济扭过脸，嗓音略微沙哑。她指着辛凡身后的树林想提醒他那里有人，却被他一把握住。这时，她才认真地看向辛凡，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解与担忧。

“你在难过？是因为我说的话吗？”辛凡伸手摸了摸林济的脸，动作轻柔，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你是……因为我刚刚说的话吗？我让你走，你难过了……是吗？”

林济脸上一红，她往后退了一步。辛凡身上的气味像催眠剂一样，靠近的时间久了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她眼神躲闪，似乎在逃避些什么。又想起方才看见的人影，立刻像得到救星一般急促说道：“刚刚那个山坡上好像站着个人。”

“啊——我知道。”辛凡满不在意，连头也没回，“是个讨厌的人，不用理他。”

“隔着这么远你都能知道那是谁？”

辛凡笑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不是用眼睛看……”

用心看也看不清楚吧——林济牵扯着嘴角，露出一副难以相信的表情。

“跟着我们很久了，你们是不是在村子里拿了什么东西？”

“村子里……也就一些检查报告之类的……”林济猛地想起在死人村里发现的那箱子首饰珠宝，如今还在石野的背包里静静躺着呢。

难不成，这人是来打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