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药长生 第2章 02.来到一家店

他们先是坐了十一个小时的高铁，接下来转火车，坐了五个小时，又改换大巴，坐了四个小时，兜兜转转上了一辆小三轮，坐了两个小时，这才到了地方。

这里是西南边陲的一处村庄，面山背水，四季如春。

老唐背着包，许攸元拖着行李箱，他们带着一身风尘迈着沉重的步伐踏进这家小店时，已经夜里九点钟。

这是一栋两层的木制楼房，二楼外挂着显眼的彩灯，绕出‘住宿’两个大字。一楼大厅亮着昏黄的灯，前台只有一个年老的大爷，低着头昏昏欲睡。

老唐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柜台，笑道：“大爷，还有空房吗？”

大爷迷蒙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他们的脸上来回梭巡，半晌后才缓慢点头。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串钥匙，领着两人上了二楼。

楼梯在屋外，也是木头搭建的，踩上去嘎吱作响，也不知多少年没刷油了。外侧设有半人高的扶手，但木板之间并无其他遮挡物，排列又极其稀疏，如果一个半大孩子在这里玩耍，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一脚踩空摔下去。

许攸元一路抓着扶手，小心地注意脚下，防止掉下去。很快到了二楼，一条长廊直接连通到另一侧，右侧整齐排布着一间间客房，有点像老式的居民楼。

走廊上亮着感应灯，他们一步步走过去，前面的灯亮了，身后的光灭了，他们始终处在灯光下，显露着踪迹。老唐似乎察觉到一道视线，转头看向长廊外那片黑暗，笑道：“那边是哪里？怎么感觉好像有东西。”

这夜月亮很高，很亮，洒下的惨白的光隐约照亮了远处一团漆黑的阴影。

“那是赤福岛……我们都叫它福地……”说到这里，老人忽然转过头，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去吗？我可以叫人送你们去，但是……”

见他犹豫，许攸元问：“但是什么？”

老人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那座岛不给外人进，你们想上去的话，得在我这里买信物。不然，会被诅咒的。”

“信物是什么？”老唐饶有兴趣地问。

“你们真的要买？”老人似乎不相信，抿着两片薄薄的嘴唇，迟疑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看着他们，“明天一早我给你们送来，带着信物上岛，就会没事的。”

老唐看向许攸元，他们心有神会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屋子在走廊最里侧，为了安全跟便宜，他们定了一间双人房。

一进屋，老唐迅速放下背包，拿出衣物跟洗漱用具率先进了洗手间，下一秒哗哗的水声已经响起。

许攸元笑道：“你还是老样子，爱干净。”

老唐的声音混在水声里隐约传来：“还好这间屋子算得上整洁，不然我真的会死在这里！”

“呸呸呸，刚来就胡说八道！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你还信这个啊？”

“信不信的，反正得注意……”许攸元拉开窗帘，看见窗外有一棵大树，枝叶繁盛。一阵风吹过，树叶哗啦啦好似流水潺潺。他皱起眉，喃喃自语，“从没听过这种声音，像每一片叶子里都装满了水一样……”

“哎呀！当心有虫子飞进来！”洗漱干净的老唐一个飞步跳过来，一把拉上了窗户，“大晚上的，你站在窗户边，等于给敌人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哪来的敌人？”

“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老唐拉上窗帘，眼睛在屋子里四处扫视，刻意压低声音，“先别说那么多了，明天先在附近村子里逛逛再做打算。”

关灯后，他们各自躺在床上，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就开始眼皮打架，哈欠连天。连日的奔波伴随着窗外哗哗的树叶风声催得他们很快陷入沉睡，许攸元倒睡得香甜，可怜老唐认床，做了一夜被怪物追逐的噩梦，于凌晨四点钟惊醒，之后才沉沉睡去。

清早，许攸元拉开窗帘时，太阳还没出来。东方既白，他借着天光这才彻底看清这棵大树，它生得笔直，躯干上纹路纵横，并无一丝旁逸斜出的枝丫，只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左右各长着几根巨大的旁枝，就这样枝连着叶，叶连着枝，扩散开去。

越看越觉得古怪，一时间又说不出来。他干脆拉开窗户，揪下一节树枝拿在手里慢慢地看。

老唐睁开眼时，恰好看见这一幕。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天然卷，眼光呆滞地看着窗户，口中呢喃：“等会楼下大爷以你破坏公物为理由，让我们罚款三百。”

“不至于吧？”许攸元嫌弃地看了眼老唐，顺手把树枝扔过去，“我怎么老感觉这棵树长得怪怪的？”

这节树枝左右对称各生了五片椭圆形的叶片，叶片上的纹路左右一致，丝丝缕缕蔓延开，顶端结着一粒指甲盖大小的淡青色果实，看不出品种。

老唐看了半天，终于放弃：“我也不是植物学家啊，哪里懂这个？”

正说话时，响起敲门声，他们立刻噤声，面面相觑。老唐立刻将这根树枝塞进枕头下，许攸元起身走到门后，警惕地问：“谁？”

“我，”是前台老头的声音，“给你们送东西来了。”

许攸元看了眼老唐，见他点头，这才开门，请大爷进来。

他也不走近屋里，站在洗手间门前，伸手递过来两根红绳：“绑在手腕上，就没事了。”

“您老不会昨天夜里去庙里求的吧？”老唐笑着起身，接过其中一根红绳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异样来，不过是极为普通的编绳，摊子上一买一大把，甚至连个搭配的小饰品都没有，“这绳子难不成开过光了？”

老人忽然不耐烦起来，怒道：“不要的话就还给我！”伸手就要抢夺。

许攸元笑着按下老人：“他不会说话，这绳子我们要了，请问要多少钱？”

老人支吾了一会，垂下眼皮，低声道：“看着给吧。”

于是老唐大方地掏出十块钱纸币递过去，在老人嫌弃的目光里，他笑得十分开怀。

许攸元一脸歉意，目送老人离开，正要关门时，老人又开口了：“楼下有早餐，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免费吃。”

“哟，还挺人性化。”老唐换了一身衣服，听见免费两个字顿时来了劲，“赶紧收拾，我们去看看这免费的早餐是什么样的。”

餐厅门口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大娘，她拄着拐杖，似睡非睡地靠在墙上。他们对视一眼，苦笑着走进餐厅。虽然没有抱着多大希望，可真见到了，还是难掩失望。蒸笼屉子里除了常见的包子馒头之外，再无其他。附近也没有工具夹取包子，老唐只能用筷子直接插进馒头里，再平移到自己的餐盘中。

哐当——馒头硬得像一块铁板。

餐厅里也没有工作人员，许攸元只能去门口问那个犯困的大娘，今天的包子是什么馅的。大娘摇摇头，说：“成仙？别想了，该死的时候就得死，不能去那个岛上。”

“什么啊，我是问这个包子……”尝试半天，大娘只会说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许攸元只能随便选了两个包子，来到老唐对面坐下，“好吃吗？”

老唐面色如常，慢条斯理地啃着包子：“挺有当地特色的。”

许攸元凝视着面前这个颜色发暗，表面甚至泛出一层金属光泽的包子，沉默片刻后呼出一口气，一筷子叨起来，塞进了嘴巴里。

呕——下一瞬间，一股古怪的味道冲上脑仁，他忍不住对着脚下的垃圾桶吐了出来。这个被咬了一半的包子静静躺在雪白的餐盘里，慢慢淌出一层鲜红的汤汁。

老唐用筷子挑出包子馅，似乎只是普通的肉碎，只是不知道拌了什么佐料，颜色这么古怪。

他将手里的包子掰下一半递过去，可许攸元怎么都不肯再吃。

餐厅里别说稀饭了，连开水都没有。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发现一只贴着果汁标识的铁桶。许攸元兴致勃勃拿着碗走过去，打开开关，一碗猩红的饮料冒了出来，仿佛他打开的不是水龙头，而是人类血管。

许攸元垂头丧气端着那碗古怪的饮料走回来时，老唐已经啃完那半个馒头，他捂住胸口，摇头道：“再吃下去我准得噎死，这东西你喝不喝？”

许攸元把碗推到他面前，笑道：“不怕死的话你就喝吧。”

老唐盯着面前这碗足以匹敌西游记里蛇精喝的那碗可以让她恢复青春的东西，皱了皱眉，可是嗓子里残留的馒头屑好似黏土一般卡在食道里，他迫切地想找点东西滋润一下。于是，他慢慢端起碗放到唇边，轻轻沾了沾。

呕——他吐了。

许攸元转手给他递了垃圾桶。

果然，便宜没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