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樱高中逃走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买一件外套,穿上外套之后温度回升,但愿不会感冒。
不知道是这具身体从小就有的病根还是怎么回事,我比起其他身强体壮的咒术师更容易感冒,也更怕冷。昨天晚上半夜被夏油杰薅起来时穿的外套是普通的防晒外套,没啥保暖性可言。
如果他没说那句话,我可能会厚着脸皮问他借外套。可他说了,我便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开口。
早上接到通知说里樱高中落下了‘帐’之后虎杖没有片刻犹豫,甚至没有等我就朝外跑去,匆忙得我来不及带上外套。
再不搞一件外套穿穿,我估计在‘逃亡’的路上都要一直打着喷嚏。
所以又麻烦铃木了。
我看了看手里的银行卡,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的银行卡,虽然里面的钱是我的。接下来不知道五条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京都那边我姑且不考虑加茂家会‘追捕’我,毕竟绢索应该会帮我拦住,不然他就露馅儿了不是吗。
所以我最好用别人的银行卡,在我向五条他们坦白之前不用为金钱发愁。
而现在这种情况唯一会毫不犹豫帮我的只有铃木。星野也可以,但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她一向不喜欢掺和这些事,大大咧咧的她一天到晚除了做任务就是追星,对咒术界的政治因素敬而远之。
这是她快乐的秘诀,她眨眨眼告诉我。
可是我学不会。
15:00,我准时出现在奈良川公园A口。我四处张望,轻易地在人群里看见了绢索。他还是上午见到的那副样子,好像下一秒不是被风吹倒就是被人群撞倒。
可他走得稳稳的。看见我看见他只会便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笑意盈盈地望着我。像古时候的那种清冷公子哥。
我抬脚朝他走去,周围的人群好像都不存在,我只看得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影响,还是因为此刻吹着风,我觉得很平静。没有早上见到他时涌上的杀意,心脏和看见他之前一样缓慢跳动。
明明他的咒力比我稀缺得多,身体比非术师还要差上几分,可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是这副模样。怡然自得,弱不禁风,心比天高。
从发梢到衣角,无一不透露着他很从容,‘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是该怡然自得,是该心比天高。他筹谋了千年,好不容易集齐了所有因素,虽然没有咒灵操使的□□,但他还是行动了,所以他还是被命运之手眷顾了。
和五条悟他们俩的傲气不同,绢索的傲气带着阴柔。这种人玩阴招,比五条悟他们可怕多了。
我在他三步之外站定,警惕地望着他。他无奈地笑笑,微摇着头转身带着我离开,轻轻道:“走吧。”
绢索带我来的是一家咖啡馆,店里人不多,播放着纯音乐,轻轻柔柔,和绢索倒是挺适配的,没准他常来这里。
我们找了角落坐下,服务远递上菜单,却只递给了我。
绢索轻声道:“我身体不太好,这上面都没有我能喝的,王小姐请便。”
我随口道:“我身体也不好,也不想喝这些东西。”
绢索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他转向服务员柔声道:“那么来两杯温水好了。”
服务员点点头,没有因为我们白嫖座位就不开心,很快给我们上了两杯温水。我有些堵得慌,看这桌上的温水迟迟没有动作。
“别在意,这家店是我朋友的产业,这些服务员都认识我,不点东西也没什么。”
怪不得带我来这里,怪不得刚刚服务员只把菜单递给我。
我抬头看向惬意的绢索,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动,调笑道:“不愧是吃这口饭的,连我这么细微的情绪都能捕捉到。”
那和他对戏的时候我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绢索抿了一口温水,轻笑着开口:“不如说我比较在乎同伴。”
“我们的束缚已经完成了。”
“没错,”绢索点点头看向我,眼眸里写满了局促:“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和我们联手,但只有我们能达到你的目的不是吗?”
我没说话,低头喝了一口温水,绢索慢悠悠道:“可以给我展示一下你的术式吗?我还没近距离见过。”
“达到你们的要求了吗?”
绢索点点头:“当然,你很优秀。”
“那个叫真人的咒灵是故意在我面前暴露的吧?你留给我的纸条也是早就准备好的。”我看向绢索,平静道:“你们的目的就是拉我入伙。”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绢索无奈地笑笑,“我们应该先立下束缚吧?万一你拒绝和我们合作转头去找五条他们泄密,那我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好,”我点点头,又喝了一口温水,按耐着性子道:“我不会把接下来听话的计划告诉第三人,但在你讲完整个计划之后要重新修订我们之间的束缚。”
“依你,但要加上一条,如果我们没能合作,你在那天不得踏入东京高专半步。”
“好。”我点点头。
“还有一点,”我看向绢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只是合作,不是同伴,所以公事公办,不要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
“好吧,”绢索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些惋惜,但他的姿态看起来更放松了。
想想也当然。我如果表现得和他们很热络那不就意味着我别有所图,就这样冷漠的关系更合理也更让我们双方更轻松。
所以我只需要扮演一个正常的咒术师,将我的目的深埋于心。
“三个礼拜后,”绢索的声音在结界内响起,依旧轻柔得像丝绸一般,这令我有些不适,但我依旧只能强忍着继续听。
“京都和东京两所高校会举办姐妹交流会,去年因为乙骨忧太所以东京高专是压倒性的胜利,所以今年的举办地是你最熟悉的地方。”
“今天让高专回收的手指上被真人做了标记,所以我们可以轻松找到那扇门打开忌库。”
“我们需要你帮忙护送它进出。”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皱起眉压抑着不满道:“虽然交流会当天大部分视线都会被学生吸引,但不意味着有我的护送就能轻松潜入,还有待机的咒术师,还有大把不属于教职人员和待机人员的咒术师会随机出没。”
“没错,所以我们会把他们的注意力和战力都集中到学生身上。”
“不要像看敌人一样看我啊王小姐,”绢索有些无奈:“我只是会落下特殊的‘帐’把学生关起来而已,这样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学生那里有危险,不会注意到我们真实的目的。”
“简单来说,你和真人潜入忌库带走手指,我会另外安排人帮你们拖延时间。‘帐’也需要用你的术式再加强,但即便这样,估计也只能拖延15分钟,甚至可能更短。”
“毕竟和他们是同期的你再清楚不过他们的实力。”
“‘帐’的事情我拒绝,那是公然和咒术界叫板,我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那我们的合作可能就到此为止了。”绢索无奈道。
我犹豫着该怎么接。刚刚立了束缚,我要想从他们那里拿到手指提前喂给虎杖就必须和他们合作,如果不合作我到时想拿到手指的代价可能更高。
如果放弃将那几根手指提前喂给虎杖,那未来绢索什么时候会引爆虎杖这颗雷?虎杖现在吃了三根,八十八桥那里还有一根,高专有六根,所以他们手上可能还有十根。不拿走高专保管的这六根,那他们就有十六根。虎杖绝对不可能一次性消化十六根,这风险太大了。
那如果我提前去高专偷手指呢?我找不到忌库的位置。我的确做过封印的工作,但我不知道如何做标记,咒力残秽也早就被入库的抹去。
“你只能跟我们合作。”
绢索耐心道:“哪怕你不帮忙加强‘帐’,你在护送真人的路上也会留下咒力残秽,时间紧迫你们来不及抹去。”
“从你今天和我们合作那一刻起,你就是诅咒师了。”
我沉默地看向面上带着笑意的绢索,冷漠道:“所以你那个时候说的合作愉快是指我们现在、甚至未来的合作。”
绢索点点头,笑着道:“没错。”
我恨恨道:“你们阴我。”
“哪怕你不与我们合作,你现在也是通缉犯了。”
“什么意思?”
绢索脸上的笑意不减,轻轻道:“五条悟现在正在咖啡馆门外。”
“怎么可能?!”我转身朝店门口望去,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五条悟也看到了我们,拉开门就朝我们走来。
“王小姐,请把手给我。”
“干什么?”我又转过头戒备地看向绢索,他没解释,只是伸出手搭在我肩膀上,从容道:“失礼了。”
巨大的眩晕感袭来,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可我看见的不再是刚刚祥和的咖啡厅,而是一间破旧的居民楼。
是瞬移。
我皱着眉看向绢索,有些庆幸在里樱高中的时候没有抱着‘故事就在这里终结’的想法。在我刺中他的时候,他也是用这招逃脱的。
这个术式稍微有些棘手了。
不,那就意味着这可能不是通灵术式的肉/体。除非绢索能用三种术式,那他对咒术的研究也太bug了。
我看向绢索,他捂着嘴弯腰咳嗽,我只看得到他漆黑的头顶。
有病啊,真的是有病。走学术派不好吗?那也可以让咒术重新迎来盛世,干嘛非要这么极端。活久了就会和天元一样不在乎别人的性命吗?
所以如果夏油杰真的把自己变成咒灵的话,应该能杀光所有猴子吧?
又扯远了。
我叹了一口气拉回思绪,看向绢索嘴角的鲜血。没准不止脑子有病,这具身体也有病,这副肺痨佬的样子谁看了都会说一句活不长。
绢索不在意我打量的目光,看了几眼自己的手机后就抬起头问我:“你的手机被他们装了定位软件?”
“怎么可能……”我下意识想反驳却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夏油杰借用了我的手机。
所以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吗?因为我在吉野家没有理由的举动让他们怀疑,于是赶忙来给我装个定位系统。心思缜密得和绢索这狗逼有得一拼了。
“五条悟走最短的距离朝我们这里过来了。”绢索伸出手掌心朝上:“手机给我,手也给我,我们又要逃了。”
再睁开眼,眼前的景色又变了样,是闹市里的一条阴暗小巷,刚刚递给他的手机也不翼而飞。
我盯着他空荡荡的手撇了撇嘴,默默腹诽道:夏油这个混蛋……干嘛要说那句话……
绢索已经无法维持他从容的仪态,扶着墙止不住地咳血,身上的咒力也稀薄得和普通人无异。没准不是病,是他带人瞬移的反噬。
那又怎样,他活该。
我撇过头不去看他,看着站在光亮下的人群。过了片刻,绢索的咳嗽声止住,他倒吸着凉气直起身,声音里居然带上了一丝娇嗔。
“你好冷漠啊,再怎么说我刚刚也救了你,你也不扶我一把。”
真是疯了,不仅是听到这句话的我,还是会娇嗔的绢索。他变态到让我害怕的程度,果然为了自己的目的到处当爹当妈的人。
夏油杰还是不要活那么久了容易变成变态……
想着干嘛,他的未来与我无关。
我转头看向绢索,随意道:“你要死了?”
“差不多吧,”绢索靠着墙维持着站立的姿势,他掏出手绢擦拭嘴角的鲜血:“所以我很希望王小姐能帮忙。”
“好,我答应。”
绢索立马露出满意的笑容,朝我点点头继续道:“需要特别关照你的弟弟吗?三年级的被停学了,这次一年级的也会参加吧?”
“不用。”我摇摇头,拒绝他的好意:“你们不对他们下死手就行,同样的,那天你所有的手下都不能对咒术师下死手。尤其是真人,不可以把他们变成改造人,我会负责清扫路上的障碍。”
“好啊,不过……”绢索揶揄道:“你的确是很成熟的咒术师呢~这种时候都还能利用我的同伴让他们实战。”
“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爱你弟弟。”
“那么束缚成立,”我没在意他话里话外隐含的调侃,看着街上的人群,认真道:“我们合作从忌库里拿走手指,手指全由我保管,但在投喂虎杖的时候不会阻拦你们观察现场情况;交流会当天的咒术师视线由你们负责,我负责处理路上遇到的咒术师。我与真人立下束缚,它全程不能伤害咒术师,你和其他同伴立下束缚不得刻意伤害咒术师的性命。”
“成交。”绢索笑道:“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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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17:11分,高专休息室。
五条悟藏住半边身子,探出一个胳膊,有些雀跃地朝沙发上坐着的两人开口:“捕捉计划———”
他跳到门正中间,双手叉腰,露出标准笑容道:“失———败———!”
七海建人端着杯子的手抖都没抖,也没分出一点精力看向门口毫无正形,即将奔三的成年男子五条悟,稳稳地将杯子递到嘴边。
夏油杰也是,继续翻着手里的资料,不过比七海好一些,他还是回应了五条悟:“真遗憾呢。”
只不过语气里全是敷衍。
七海建人放下手里的杯子,将它轻轻搁在茶几上,看了一眼手表后开口:“我今天提前了半小时上班,所以我还有19,不18分钟就下班了。”
“那七海下班和我们一起去打台球怎么样?”五条悟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看向七海,继续游说道:“七海上次和我们一起玩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七海推了推眼镜,不带情绪地回到:“比起和您一起打台球,我更愿意呆在家整理卫生。毕竟那样我不会加班。”
“七海好过分啊……”五条悟泄了力靠在沙发上不满地抱怨道。
“所以为什么失败了,悟。”夏油杰放下手里的报告看向身侧的五条,好奇道:“你是没找到她吗?”
“不,我看到她了,”五条悟正色道:“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很快就认出了我并且提醒她,她很惊讶,然后下一瞬,那个男人将手搭在她肩上,然后他们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夏油杰沉思道:“障眼法对你没有用而且也毫无意义,所以那个男人的术式和冥冥小姐的弟弟一样,是瞬移?”
五条悟点点头:“对,说起来还是应该让杰去抓她啊……毕竟我太出名了谁都认识我。如果是杰的话,应该不会引起那个男人的警觉吧……”
夏油杰:“……”
五条悟没在乎他的无语,继续道:“你给她手机上装定位软件这件事已经暴露了,在我赶往他们瞬移后第二个地点的路上信号就消失了,所以我们现在没有任何途径能联系她。”
夏油杰点点头附和道:“没错。依她的性子,绝对不会联系惠和津美纪,如果她们是团伙作案的话应该也不会联系那个叫铃木的人,毕竟她很爱惜他的羽毛。”
七海建人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他就应该下班了,昨天已经加班,今天还提早上班,说什么今天都要准时下班。
“我和伊地知先生还有虎杖同学整理了一下情报,具体的报告在夏油先生手上,简单概括下来有四个疑点。”
“一,她昨天拒绝和我祓除咒灵的理由是没有报酬所以她只愿意做虎杖同学的护卫,所以无论是捉逃跑的蝇头和询问吉野顺平,她都没有插手。”
“但她没有选择护卫效果更好的随行,而是呆在不远处观望,不惜欺骗虎杖同学也要这样做。”
“虎杖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有提到他觉得雅次小姐好像刻意避开了和顺平母子的接触,但他没有任何证据。因为雅次小姐并不讨厌吉野母子,和吉野母亲交流的时候也很有礼貌。”
“二、她和那个咒灵看起来有些熟络,无论是那只咒灵叫她‘小次’还是把胳膊搭在她身上她都没有拒绝,据虎杖同学说,她们看起来很像知根知底的朋友。”
“可那只咒灵杀害了吉野同学的母亲,这一点她似乎并不知情但没有很生气。然后她救下了吉野顺平,但没有对虎杖同学出手。”
“结合第一点,”七海看了一眼对面沉默的两人,继续道:“或许她拒绝和我一起去祓除那只咒灵的理由还要加上‘不想对友人下手’这一条。”
五条悟双手交握轻轻撑着下巴,缓缓道:“今天却很配合地去处理任务,但她在进入‘帐’前把我昨天打给她的报酬原封不动地退给我了。”
夏油杰点点头接过话茬:“还有一点,她在听到任务是处理地下水道里的改造人时有一瞬的抗拒,从报告书上看,伊地知和虎杖都有这种感觉。”
“她在进去之前也对伊地知说了‘虎杖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句话。”
“她在借伊地知的口告诉我们,她没有违约。无论是退回悟的款项还是做虎杖的护卫,这两件事她都心安理得。”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再说话,微微皱着眉思索着,七海建人继续道:“第三点。”
“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无论是虎杖同学单独和咒灵对抗还是我加入战场,她一直都是隔岸观火的状态,但却在我被拉入领域后出面告诉虎杖同学领域外壳的弱点,协助虎杖同学营救我。”
五条悟随口道:“很正常吧?她以前不是很喜欢和你一起玩吗?你身上也没有加茂家下达的通缉令,她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吧?”
“所以意味着她和咒灵之间没什么信赖可言。如果她相信咒灵方,就不会来救我。而且如果不是她和虎杖同学救我,我很有可能在这次的任务里牺牲。”
“临时搭伙吗……”五条悟懒洋洋道:“那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搭上线的呢……”
“第四,在虎杖同学即将给那只咒灵致命一击时,她又下意识地想要用术式护住那只咒灵,在察觉到我的视线之后停住了动作,咒灵逃走了她也不见了。”
夏油杰点点头:“嗯。然后就是悟联系我,我给了他定位软件,但是捕捉失败。”
“但确信了她的确和咒灵和诅咒师有相同或类似的目的。”
五条悟接着说道:“最迟在今天早上,她就已经和咒灵勾结……”
“很有可能,”夏油杰点点头道:“我昨天晚上去找她的时候是凌晨十二点,她没有任何异常,如果不是很早就认识,那她和咒灵搭上线的时间就是今日凌晨一点之后。”
夏油杰皱起眉,“有些太赶了,无论是她有心还是咒灵有意,他们应该不会将时间卡得这么死,这不符合她的行事习惯。”
“哪怕是咒灵主动找上她,她也不会这么快接受,除非有她不能拒绝的理由。”五条悟认真道。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单独说一下。”七海建人站起身,看了一眼手表继续道:“她跟虎杖同学说,她讨厌人类,今天在里樱高中她还帮那只真人扛了一个学生,而那个学生当着虎杖同学的面被改造了。”
说完,他微微鞠躬道:“我下班了,明天见。”
然后便快步离开。
“讨厌人类?”五条悟嗤笑道:“那还在乎人类的存亡?”
“比起刚刚的那个推断,还有一个更合理的解释,”夏油杰望着七海刚刚坐过的沙发缓缓道:“她看到了这件事的发展。”
“但她并没有阻止。如果在一开始她就和七海去祓除那只咒灵,吉野的母亲也不会死,她昨天晚上跟虎杖说的这句‘不要相信她’,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有深意。”
“不要相信她吗……”五条悟沉思道:“她还真是没怎么变,在小事上‘斤斤计较’,这一点真的让人很讨厌。”
夏油杰点点头:“没错,她总喜欢在这些地方坚持自己的原则,等遇到需要她必须坚持原则的事情她又会轻易地缴械投降。”
“救吉野顺平但是不救吉野顺平的母亲,不保护悠仁但是会保护七海,所以顺平母亲必死,至于悠仁……”五条悟转过头看向夏油杰,好奇道:“你们昨天晚上说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信息?”
夏油杰垂下眼眸,轻声道:“我问了她为什么没去吉野家吃饭,她说不想去就没去。”
五条悟轻佻地笑了一声,赞叹道:“以前她也这样说,想做便做了,没有任何理由,仅仅是因为想那么做而已。偏偏我们拿这句话没有办法。”
“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这不是运用得很好吗?干嘛要去老橘子那边。”
五条继续问道:“还有吗?你们不是聊了一个小时吗?”
“唯一称得上实质性的回答是她关于未来的打算。”
“她正面回答你了?”
“对,”夏油杰点点头,继续道:“我问她在惠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想做什么,她说她要周游世界,还拜托我们帮忙拦着总监会的人。”
“所以不是惠而是悠仁。她看到了今天,于是在悠仁身边潜伏。”五条悟满意道:“她有信心能够抽身,还相信我们会协助她。”
“所以悠仁将来会经历什么呢……”五条悟止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
“反正到那些事来临之前我们都不会知道,她不仅不会告诉我们,还给我们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夏油杰叹了一口气,朝五条悟说道:“我刚刚去看过虎杖了,他看起来不太好。”
“她一点悔意都没有。”五条悟抓了一把空气泄愤:“下次再见面我一定要把她抓回来严刑拷打,让她在悠仁面前切腹谢罪。”
悔意吗……
夏油杰默默道,那应当是没有的。
那自己对于历史重演的情节有生气吗?
有的。
过了这么多年,哪怕有自己作她的实验品,她还是觉得应当揠苗助长。
所以昨晚为什么哭成那样?单纯是因为不想接受自己的道歉吗?
或许……
夏油杰想,昨晚的眼泪不是因为她不得不原谅自己,而是因为想到了今天要做的事。
那她的眼泪不是为我而流。
夏油杰放下茶杯,得出眼泪最终的成分。
是虎杖。
她在觉得对不起虎杖。
07年也是这样。她可能也狠狠哭了一场,但布局的手没有丝毫犹豫。
下定决心要做了,也不是第一次了,干嘛还哭成那样。
所以说你真的很讨厌啊……不想做的话,不做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逼自己下手?为什么告诉别人‘你也不想的’?
如果……
如果结局一样,你会接受虎杖的道歉吗?
…………………………………………
束缚达成后十分种,东京市地下水道。
真人疑惑道:“川入,我们已经和那个学生合作了,没必要和那个女人结盟了吧?要是先结盟的是她就好了,那个学生真的很讨厌……”
川入(绢索):“他们两个的用途不一样,王雅次的加入是为了提高行动的成功率,她的术式很有用。”
真人:“她不会有其他目的吗?”
川入(绢索):“目前来看应该没有,所有的反应都很正常。”
真人:“可事情结束之后她就变成诅咒师了,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和她合作?”
川入(绢索):“没必要,她不会同意的。这次她是为了宿傩的容器不得不和我们合作,但她骨子里还是古板的咒术师,也没什么有求于我们的地方。”
真人:“川入你说过五条悟也会把手指喂给那个容器的吧?他们可以联手啊,为什么要和我们同盟?”
川入(绢索):“她找不到禁库的位置,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盗走手指,她和五条悟的关系很复杂,可能综合考虑下我们更合适。”
真人:“那她等着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在现在就给虎杖悠仁喂手指?”
川入(绢索):“因为我找人去施压了,她会焦虑,迫切地想知道虎杖是否应该存活。如果虎杖吃下那几根手指还没事的话,她就可以跟人说虎杖是极好的容器;如果虎杖承受不住,她也可以立马割舍。”
真人:“还挺果断。”
川入(绢索):“没错,她行事的风格一直都是这样。”
真人:“我们的运气还真是好呢……”
真人:“川入这个身体好弱啊,又吐血了。”
川入(绢索):“但是可以瞬移啊,不然今天死在五条悟手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这一点也用不上了,可以换那具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