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和五条他们是同一届的学生。五条和夏油两个人关系很好,我家和夏油家又离得很近,所以在惠小学的时候他就和五条他们两个人一起出任务,自然会熟络很多。”
虎杖点点头,了然道:“原来是这样,我是觉得他们熟得有些过头了。”
我从包里拿出一副耳钉戴上,随口道:“而且我高专毕业之后就去了京都,所以……”
“……”
我察觉气氛有些不对,瞥了一眼沙发上的虎杖。他坐在沙发上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我又补充道:“我不是要说自己是一个很差劲的姐姐,我只想说平时的陪伴真的比不上五条他们。”
“前辈当然是很好的姐姐啊……”虎杖趴在沙发上等着我整理出门的行头,一边幽幽道:“伏黑的钱包里可放着你们三人的合照。”
“是吗?”我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是哪一张?”
“买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好像是前辈生日时候拍的照片,头上戴着生日帽,脸上还有奶油。”
“那这样的照片可太多了。”我走到虎杖面前,拍拍手指向门外示意他出门,随口道:“从这个角度看我还蛮失职的,都没往他钱包里偷偷塞零花钱。”
“没必要了吧……”虎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跟在我身边:“前辈给伏黑的零花钱不是很多吗?还给他了一张你的信用卡。”
“啊?”
我有些惊讶,停住步伐,疑惑地看向他:“你入学也没多久吧?怎么知道这么多。”
“五条老师说的。当时伏黑在看一款很贵的耳机,我和钉崎摸都不敢摸的那种。”
“这样啊,”我点点头,无所谓道:“他的确很喜欢耳机,家里有好几个。这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受夏油的影响,反正他们俩一直都挺合得来的。”
虎杖点点头,认真道:“伏黑说过,他唯二尊敬的人之一就是夏油老师。”
当然。我在心里默默点头,在后辈和小孩面前,夏油杰比五条悟靠谱多了。没有夏油杰的时候五条都是一只恶劣猫猫更何况还有夏油杰,他的人生可是顺风顺水随心所欲肆意盎然。
远远的,我就看见了伊地知站在车边等我们,他看见我出现之后微微朝我们鞠了一躬。我们快步走了过去,打开汽车后排门坐下。
进入汽车内后,虎杖身上的结界就可以解除了。虎杖出来后感叹道:“前辈的术式真好用啊。”
驾驶位上的伊地知笑笑附和说着:“没错,所以雅次小姐才是虎杖同学护卫的最好人选。”
“就是他。”
我睁开眼睛,看向车子正前方那个少年,虎杖也伸长了脑袋去看远处的少年,有些疑惑地说道:“啊?便服?”
宽松的白色短袖很合身,没有紧贴皮肤,也没有松垮地让人觉得他是个混混,如果他的衣服不是他母亲负责的,那他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他好像是单亲家庭来着,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是衣来伸手的小少爷?
稍微有些驼背,但从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出来他心情应该很不错。步伐有力,裸露在外的手臂自然垂顺,偶尔抬手的时候才看得到肌肉线条。在肉/体素质这方面比同龄人,比同体型的人要好一些,但如果真入学了可能也需要经过一番刻苦的锻炼。
心智的话……时间太远了记不清,好像也是一个有点想太多的人?反正现在看起来没有很多自信。不过无论是哪种性格,都会被夏油和五条两个人配合拿下吧。他们俩的性格太互补了,在心智这方面应该不用考虑太多。
至于术式潜力……我不清楚他的术式能力是什么,不知道他和我那些‘不值得一提’的‘学弟学妹’们相比谁更厉害。
“前辈?”“雅次小姐?”
“啊?”我回过神,转过头看向他们两个,茫然道:“怎么了?”
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我有些心虚:“怎么停下了,不继续跟踪了吗?”
伊地知松开安全带,指向前方吃着冰淇淋慢慢前进的少年,耐心道:“雅次小姐,前方那个路口右拐后不远处就是吉野顺平的家,再往前就要靠走了的,我们在这里停车比较好。”
“刚刚已经跟虎杖同学说了我们昨天制定的作战计划,如果吉野顺平有二级术师以上的潜力,虎杖同学暂时撤退,由雅次小姐出面逮捕他。”
我点点头:“好。”
市区人很多,虎杖藏在人群里很安全。加茂家的人来找过我之后我又试探着出了好几次门,还带着虎杖一起试探,但一直都没有人来刺杀,五条那边也没有任何迹象,好像加茂家没人知道虎杖还活着。
所以那个我记不住名字的加茂前辈的确是绢索的爪牙,藏得还挺深,我记得他的祖先还是加茂宪伦的敌人来着。
前方吉野顺平扔掉了手里的冰棍棒,右拐进入到巷子里的居民区,进入居民区之后人就少了很多,跟得太近我们会暴露。
所以我的术式真的很好用啊!伊地知和虎杖也这么认为。我们三在结界内对视了一眼,都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一级术师的名头不是随随便便拿到的。
“快到吉野同学的家了,前面那个小花坛后面的就是。”
“OK,没人了。”
我点点头解除术式,为待会儿的行动做准备。按照昨天晚上的计划,伊地知要用手上的两只蝇头试探吉野顺平的情况,看看他是否能看见、祓除咒灵。
伊地知垂眸打开笼子放出两只蝇头,语气似乎还在哄虎杖:“要上了哦,虎杖同学。”
“等一下,有人————”虎杖突然伸出手去捂住笼子,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两只蝇头一只朝前去攻击吉野顺平和突然出现的胖乎男人,一只朝左朝我们来时的方向逃走了。
“欸????”
我低头看看抱着空笼子石化的伊地知,有些好笑,同为打工仔我深有体会,这种状况真的是想一头撞死。
远处,虎杖已经扑到半空中捉住了那只朝着吉野袭去的咒灵,站到吉野顺平面前说了什么,然后被刚刚突然出现的第三人打断。
伊地知僵硬地转过身看向我:“雅次小姐可以……”
“我拒绝。”我指指远处扒下别人裤子逃跑的虎杖,憋不住笑意:“我的任务是保护虎杖同学吧?”
“至于那只逃跑的咒灵……”我笑着道:“伊地知曾经也可以做咒术师的吧?你不是七海的学弟吗?这种程度的咒灵你可以应付吧?”
伊地知嗫喏道:“可是……”
“可是什么?”我歪着头笑眯眯追问道。
“……”
“没什么。”伊地知避开了我的视线,认命道:“那虎杖同学就拜托你了。”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我是他的护卫。”
伊地知点点头:“我知道的。”
我看着伊地知追蝇头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吐槽道:“那你刚刚还犹豫,现在好了吧,蝇头跑远了。”
“哼哼,找五条算账去别找我,是他让你犹豫的不是我。”我回过头看向吉野家门口的方向,他们在说着什么,没说几句,虎杖朝我挥挥手喊道:“前——辈——”
我从电线杆后走出,去到他们面前,点点头道:“走吧。”
我们走到吉野家附近的河边坐下时都清晰地感觉到了脚下的土地似乎晃动了一下。
虎杖疑惑地看向我和顺平:“啊嘞,刚刚是不是摇了一下?”
吉野顺平应道:“是啊……2级地震……?”
虽然听得清,但声音有点低迷,眼睛盯着虎杖校服上的纽扣看。那是咒术高专的标志,他盯着看说明见过。
“那么……”虎杖把视线移到我脸上,期待地望着我。
我托着腮好奇道:“我没说过我会协助任务吧?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是悠仁的护卫,护卫。”
“其他的事我都不会插手,接下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我起身朝坡上走去,不顾虎杖在身后疑惑的喊声。
我站在坡上,靠着护栏看向河边的两个少年。吉野顺平背对着我坐在台阶上,虎杖站在他旁边仰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朝他眨眨眼睛,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他终于确信我不会帮忙。
他握着蝇头走了几步,离吉野远一些后开始打电话,大概是给伊地知,不过也可能是五条或者七海。但应该是伊地知,毕竟那两个人可能在任务中,因为这么小的事情去麻烦别人,虎杖不会做这种事。
不过伊地知好像没时间接电话,如果是在忙蝇头的话,那他应该抽出时间去训练一下了。不过他是辅助监督,也不用训练吧……啊,管他呢。
我摇摇脑袋将这个念头甩出去,莫名又想到了不久前五条悟说我爱发呆,发呆还喜欢摇头。
没办法,我叹了一口气。这是在京都养成的坏习惯。公寓很大很空,一个人待在里面有时候挺无聊的,发呆是我最常干和有意思的事情了。
坐在地上看着墙上的照片,去回味每一次快乐,然后延伸每一种可能。
所以怎么可能插手任务,我现在靠在栏杆上吹风,看别人干活,自己在这里发呆不好吗?看看虎杖,现在多痛苦。
他握着蝇头原地打拳的样子很有打工人的风范。但很快,他下定了决心,将电话收起来,转身朝吉野顺平走过去,两个人说着什么。
应该是在询问昨天在电影院里发生的事故,晚上制定作战协议和提问重点的时候虎杖也没在,但看起来……他好像拿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虎杖在吉野身边坐下,看起来比刚刚轻松,两个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我听不清,也不感兴趣。
片刻后,吉野顺平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有些兴奋地朝着虎杖说道:“对!…………”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吉野和虎杖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高中生,诅咒这种脏东西好像与他们无关。可虎杖背在身后的蝇头明晃晃地提醒我故事有多残忍。
“搞成一片了啊……”
不愧是虎杖。
身旁有人突兀地停住了脚步,我警觉地望过去,妆容精致但穿着随便,手上还提着刚买的菜,眉眼里和吉野顺平有些相似。
我没开口,安静地看着她,她没注意到我在看她,朝斜坡下的两人喊道:“顺平?”
远处的顺平站起身循着声音回望,也有些吃惊:“妈妈。”
女人好奇道:“你竟然会在这里,真稀奇,他是你的朋友吗?”
“刚刚才认识的。”
有母亲在,吉野看起来好像要自在一点,声音都大了许多,虎杖也是。
他依旧坐在台阶上,伸出手朝顺平的母亲挥了挥,朝气蓬勃地喊道:“虽然是刚刚认识,不过我们应该会成为朋友。”
女人举起没提着菜的左手也朝虎杖挥挥,笑着道:“真的吗?请你多陪他玩哦。”
“妈妈!”吉野好像不太高兴,我不知道为什么。
“香烟。”他低下头,声音稍微小声了一些:“不是叫你别抽了吗。”
这点吉野母亲就不如我,在我抽烟的那几年,从来没再两个小孩面前漏过馅儿。不过因为我抽烟时间短来着,还因为两个小孩不会乱跑。
说起来,硝子的反转术式真的好厉害,居然能帮我把肺恢复到吸烟前的状态。不过还是因为我烟龄短吧……还有我吸的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图那个仪式感。
又扯远了。
我摇摇头看向坡下的三人,不知道他们刚刚说了什么,看起来已经很熟络了。
虎杖朝我挥挥手,喊道:“前——辈——”
“什么事!”我也朝他喊道。
“下来,拜托前辈过来一下。”
臭小孩。
我起身朝他走去,在他面前站定,问道:“什么事?”
刚刚的女人举起提着的蔬菜,笑着说道:“我邀请悠仁君去我家吃饭,这位小姐一起吧?”
虎杖眼巴巴地看向我,“可以吗?”
我笑笑,走到他身后接过他手里的蝇头,点点头同意:“当然可以。不过我还有点事,悠仁去就是了。”
“我买的食物很多哦,完全不用担心,”女人朝我看过来,继续友好道:“再忙也得吃顿饭呀。”
我避开她的视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道:“因为我同事那边已经耽误了很久,所以我必须过去看看。非常抱歉,悠仁就拜托你们了。”
“悠仁君这孩子很棒呢,要说照顾可能是以后他照顾顺平多一些。”女人笑着道。
实际上,我并没有去找伊地知,而是坐在吉野家不远处的围墙上继续履行自己护卫的职责。
吉野顺平母亲的名字是什么?我不记得。对我来说,她和顺平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是故事里一个惊不起什么波澜的小石子。
比起我看到的那些故事,比起我划下的重要的节点。他们存活与否都不太重要,救了他们可能会引起蝴蝶效应,现在我暴露在绢索面前,稍有不谨慎也容易引起他的注意。
所以性价比太低,我完全没有必要。
所以我在看报告的时候略过了吉野家的情况描述,刻意避开和他们的接触。可他们如此鲜活地出现在我面前,对即将到来的苦难没有丝毫戒备,还笑意盈盈地邀请我去他们家吃饭。
“……”
怎么可能去。
我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夜空,没有一颗星星。或许是因为在城市里,或许是因为明天天气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