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傻逼谁让你家狗在我家门前拉屎的!”
“谁让你这孙子喝醉了在我家门前吐的!”
孔尘盈踱着步子,短短几十米的路,这种骂街一大清早能听到几十句。她听着戾气极重的邻居吵架,慢慢走回了她那老破小出租屋里。她太累了,吃完早饭,草草洗漱了,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时钟滴滴答答,刚好走到五点,猝然停转了。原本渐渐明亮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出租屋的阳台外倏然飞来成群黑鸦,呜啊呜啊地鸣叫着,密密麻麻地遮蔽了阳台外的一小片天空。大风卷起地上的各种枯枝残叶,乌云后又闪出紫红的球形闪电。
“轰隆隆——”
在这停滞的时空里,血一样的太阳升起了。
孔尘盈仿佛睡死过去了。她高挑的身躯此时缩在窄小的出租屋床一角,好像对周围一切异象浑然未觉。
缓慢的,从她的床底,浮涌上一层一层的黑气,逐渐形成仿若有实体的黑雾。那些黑雾有五感般,从床底层层叠加,逐渐逼近了熟睡在床上的孔尘盈。黑雾中又探出一只只皮肉尽褪的白骨手臂,指节和指尖不时擦过床板,窸窸窣窣地,也从慢慢摸索着,似乎是在探索孔尘盈的具体方位。
“沙沙——嘶——嘶——”
而孔尘盈依旧睡得很死,毫无反应。
黑雾已经铺了一层在她身下了,正有逐渐收拢之势,那些白骨手臂从四面八方逼近,有一只都快要触及她的袖子了。
“噼——嘭——”
那轮升起来的血阳爆炸一样,在人们触及不到的时空碎裂成无数片,迸发出极其刺目耀眼的白光,直直刺破了厚重的乌云,黑鸦尖叫着避之不及,风短暂呆滞后又更加疯狂地扬起更大的风暴。
那束白光一直照射进这件小小的出租屋里,正好停在了孔尘盈沉睡的面颊前五寸的地方。
从白光中飞下来一个小女孩。
世界又瞬时安静了,大风不再,黑鸦默声。
她坐着头生鹿角、背生双翼、拥有一身如春日樱花般鲜嫩柔软的粉色皮毛又面目狰狞的远古恶龙,穿着一身洁白鲜亮的蕾丝小裙子,带着面纱,脑袋上甚至还有金色圣光。
嫩粉恶龙载着她,自血阳爆炸处,沿着白光,从遮天蔽日的黑暗恐怖造物中步步飞下。
小女孩最终停在了出租房阳台外,她从恶龙上轻巧地跳下来,自然地漂浮在半空中。
她精灵一般飞进出租房内,停在了孔尘盈窗前。
鬼鬼祟祟的黑雾和白骨试探地动了一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刚响了一声,小女孩食指比在唇边,诡异又天真地弯起唇角:
“嘘——”
那些黑雾和白骨立即静止不动了。
她跳下来,趴伏在孔尘盈身边,捧着脸,仔细地注视孔尘盈的紧闭的双眼。
孔尘盈依旧睡得死沉,毫无反应。
她掀开面纱,露出一双明紫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直视孔尘盈的一瞬,瞳孔颤抖地闪烁了一下。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抓到了。”
话音刚落,她几不可查地迅速伸手化爪,直直去摘孔尘盈的眼球,即将碰到的那一刻,却又停住了。
她面带疑惑地皱眉,歪头又仔细地看着孔尘盈。
“不是吗……”
“不应该啊,之前都能直接挖出来的。”
说着她又从手中化出了一把雪白的、冒着黑气的匕首,小小的手掌合握着刀柄,正冲着孔尘盈的心脏用力往下扎。
匕首穿过了孔尘盈的身体,化为虚影消散了。
小女孩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
她周身源源不断地冒着黑气,黑气中不断有白骨构成的怪物畸形怪状地尖叫,大地和天空都因为她情绪的变化而瑟缩地震颤着。那双明紫色的眼睛在翻涌缭绕的黑雾中闪闪发亮,头顶的金色圣光忽闪着扩大,形成了光环。
她在这无尽的黑暗恐怖中缓缓下身,亲昵地亲吻了一下熟睡中孔尘盈的额头。
她双掌交叠在胸前,轻声吟唱着用上古邪语织就的诗歌,声音犹如天籁。在她的吟唱中,所有在暗夜中躁动的恐怖造物都虔诚祈祷,共同用一种古怪的邪恶语言默唱颂词。
“于痛苦之中溺毙的人啊,听到主的呼唤了吗?
长久地徘徊于永恒中的身体,也会想要得到永远的安宁吗?
于痛苦之中挣扎的人啊,来听听主的心声吧,
在这与地狱同源的人世里,唯有真正的信仰可以消解苦难啊。
于痛苦之中堕落的人啊,再看一眼主的样子吧,
那绝世的容颜、美丽的紫瞳和不断流血的心脏,
是劫难源起和**失控的真凶啊。
于痛苦之中疯狂的人啊,来为主殉葬吧,
举起你的弑神之剑,在绝望的痛苦中毁灭一切吧。”
吟唱结束之时,小女孩紫瞳中光芒大盛,她在这波云诡谲的紫光中扬起一个灿烂诡魅的笑容。她恢复了人类语言,慢慢抚摸着孔尘盈的头发,用稚嫩的嗓音和沧桑的语气说着:
“神圣明主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等待拯救的灵魂。”
“我们的游戏就要开始了,你准备完全,而我也迫不及待。”
“那就游戏里见吧,你一定要来见我,来赴这场已经等待十七年的赌约。”
围绕在孔尘盈周围的黑雾和白骨兴奋地激动着,它们不断扩张膨胀,最终彻底包裹住了还在睡觉的孔尘盈。
语毕,她身后打开了一道时空裂隙。她又骑上嫩粉恶龙,转身消失在了时空裂隙里。随着她的离去,黑雾、白骨,嘶哑鸣叫的乌鸦和遮天蔽日的黑暗都如潮水般退却,顷刻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天色渐渐大亮,时钟恢复摆动,“滴答”一声,刚好停在了五点零一。
——
孔尘盈再醒过来,已经是九点了。她今天没有什么排班,只有上午十点要去做个保洁和下午两点广场做玩偶表演,明天大概也不用上班了。
今天的工作全都结束后,回到小出租屋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孔尘盈把旧到卡成老年痴呆的电脑再一次格式化之后,就开始健身。她扒着门框面无表情地做了五百个引体向上,一千个仰卧起坐,和一千个负重深蹲。因为最近一年改成坐地铁上班而不是跑步,又加了五千个无绳跳绳。
两个小时过去了,她挤进狭小的卫生间洗漱。香皂和牙膏都用完了,她将就着用清水搓了脸,剪开牙膏皮硬是抠下了一点牙膏,草草收拾好自己,随便找了一身看上去没那么旧的衣服,出门去萧凉家。
“生日快乐!”
萧凉举着一个蛋糕来给她开门,孔尘盈看着造型简单而别致的蛋糕,挑了挑眉:“自己做的?”
萧凉一边笑,一边说:“先吹蜡烛吧。”
房间没开灯,蛋糕上蜡烛燃烧的暖黄火焰是唯一的光源。那片摇摇晃晃的暖黄光晕后,是一张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感到幸福的开朗又温柔的脸。孔尘盈安静地看着萧凉和她举着的蛋糕,轻轻地长吹了一口气,把蜡烛全部熄灭。萧凉单手托着蛋糕,很高兴地拉她进来。
客厅里果然已经摆好了三四个家常菜和一碗长寿面,孔尘盈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吃。
她大口塞着食物,却不显得狼狈,面无表情地咀嚼食物时甚至让人有种诡异的食欲。萧凉看着她笑得很无奈:“你慢点,这是又多久没吃饱饭了。”
孔尘盈嚼着面条,慢条斯理地说:“启都的最低房租一万二一个月,平均工资却只有四千,我至少要打六份工才不至于饿死,所以也只能饿不死就行。”
萧凉给她倒了杯水,认真地说:“还是搬回来和我一起住吧,你刚出院那时候不是还和我一起住了一年吗?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你还回来,我们一起生活不好吗,我也不用再找家政了。”
孔尘盈知道,梁筱说的都是真心话。她本人是名校毕业的医学天才,三十二岁就已经是主任医师级别了,还能在物价飙升薪资暴跌的内卷之城启都买得起二百多平的独栋公寓,就算她完全不工作梁筱也完全有能力养她。
她笑了一下说:“声明一下,刚出院那会儿,那不是我们一起生活了一年,是我这个完全没有生活能力的废物被你照顾了一整年。”
萧凉也笑了:“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介意。”
孔尘盈突然严肃:“当然有关系了。”
萧凉一瞬间以为她比较介意那段经历,虽然了解她不是那样的性格,但还是下意识的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
孔尘盈又挑了挑眉:“软饭真的很好吃,万一我再也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萧凉一愣,这下是真的笑出来了,也学她的样子挑眉道:“也不是不行。”
孔尘盈吃了一会儿面条又开始吃蛋糕,她还把切开的蛋糕给梁筱分了一盘:“那也不行,总不能真的吃一辈子吧,你以后结婚了怎么办。”
萧凉接过蛋糕,刚想说她没这个打算,孔尘盈却又转移了话题:“我感觉我抽空还得去医院检查一趟。”
萧凉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怎么了吗?”
她相当了解孔尘盈的贫穷和抗造,在生存这件事上能活着她就从来不会多花一分钱。如果不是真的出现很严重的问题,她是绝对不会去看医生的,既花钱又会占用她打工的时间。
孔尘盈倒是相当淡定:“哦,没什么,就是总觉得有人看着我。”
萧凉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叉子:“怎么回事?”
孔尘盈:“说不上来,其实很早就有这种感觉了,最近变得明显。昨天晚上还感觉有人站在床头跟我说话,可我是独居。如果不是遇到变态的话,大概是我变态了吧。”
萧凉一愣一愣地:“你这么淡定啊?”
孔尘盈挖了一大勺蛋糕塞嘴里:“嗯,但还是过段时间再去吧,你们医院最近医闹不是很严重,你最近很忙吧。我看新闻,说昨天下午就有家属殴打医生的。”
萧凉倒不是很惊讶,孔尘盈之前就提醒过她注意安全了:“还行,其实昨天凌晨的那台手术,就是我们科室因为医闹受伤被紧急抢救的同事,已经报警处理了。最近确实医闹很严重,可能是游戏赛季快到了,大家普遍情绪比较浮躁,影响到了现实生活吧。”
孔尘盈咬着叉子若有所思,没去看萧凉:“你有没有觉得,”
“我们这个社会,戾气越来越重了?”
出分了,心情不太好,想着写完这两章再去报志愿,结果写了两天,好难写,我快疯了,心情更不好了。
虽然没人看,但我还是要说,最近要报志愿,更新时间不保证。到七月份我报完志愿就正常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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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