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第一技术法师 第11章 又见面了

在认出那人就是范越盛的一刹那，任务提示音响起。

“触发任务，处决。”

【任务简述】：处决范越盛，一个将公司流水中饱私囊的财务经理。

【请在任务面板查看详细信息】

什么？

朝昭愣了，手下飞快地把轮椅调了头，塞进自己与墙壁之间。

她记得很清楚，林雪是让她帮忙把范越盛“救”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处决。

范越盛的确是财务经理，在她的任务里，范越盛应该被描述为“芯片图纸的卖方”才对。

至于中饱私囊的问题，这不归她管吧。

游戏出bug了？

那边的枪林弹雨还在继续，迅速检查范越盛的状态，判断他没有任何行动能力后，朝昭打开了任务面板。

【任务背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范越盛升为黑岩公司财务经理之后，给自己蹚出了多条财路。工厂、分销点、公务报销、库存损耗，蚂蚁搬家似的搬了二十年，最少的一笔只有89联币。其实报销单造假这种事，现在已经没人愿意做了，风险高收益低，但你可以说他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胆识和毅力，很信仰积少成多的道理。

平时看着老老实实的，谁知道贪出来了一栋北五区的别墅。家里弄得全是反侦察的玩意儿，老东西防着呢，怕哪天在睡梦中被处决。

这什么跟什么啊……八竿子打不着的。

不过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当时她接受林雪的条件时，系统该有提示才对，但当时被林雪突如其来的转账给晃了神，没注意到这个异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昭垂眼，看向好似高位截瘫的范越盛，心想，自己是不是误接了别人的任务？

她注意到，系统使用的动词是“处决”。

这个词用得很奇怪，带有审判的意味。在她的记忆里，有一个地方会用到这个词，黑岩公司执法队内部的执法手册。

“一旦员工被确认为对公司的存续造成严重威胁，且证据确凿，黑岩公司可通过员工体内植入的“安全芯片”立即执行处决。”

难道系统出了bug，把本该派给某个黑岩公司员工的任务误派给了自己？

容不得她细想，一枚子弹“当”地穿透了一旁的气体存储罐，罐子滋滋漏气，朝昭条件反射地拔出手枪，紧贴掩体。

半晌，不再有任何枪声。她听见有很轻的脚步声向她摸过来。

心里默数，待那脚步临近，朝昭一个扭身，猛地站起来。

两支枪口蓦然相对。

朝昭叩住扳机的食指一紧，失力松开。

是林雪。

林雪脸上挂了彩，挨了灰，左手臂半垂半架着抬不起来，但指着自己的这把枪抖也不抖，她看见是朝昭，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结束了，”林雪放下枪，“赶紧带上人走。”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林雪身后那个黑衣人往轮椅前一蹲，让范越盛瘫在他背上。

“等一下，”朝昭望向方才双方交战的地方，“这里有多少人？”

“三个清道夫，三个极改帮的，”林雪回头说，“你觉得还有埋伏？”

“我隔壁的房客，袭击了吉瑞克，他逃出来了，”朝昭一边说着一边开启了扫描，“他也是为了芯片图纸来的。”

范越盛听见“芯片图纸”四个字，呜噜呜噜地哼起来，在黑衣人背上扭来扭去。

就在这时，塑料帘子哗啦作响，一道凌厉细光破空而出，而后一分为三，都直冲黑衣人而去。

准确来说，是冲他背上的范越盛。

“小心！”朝昭急叫。

黑衣人虽然有些身法，但毕竟背着个左歪右倒的成年人，针飞来的角度也刁钻，一下子竟躲不过去。

几乎同时，离得最远的林雪就以诡异的速度反应过来，“砰砰”两枪，当空炸开两朵金花，金属细屑飞溅。但还是有一条细光逃过一劫，直直扎向黑衣人和范越盛。

朝昭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谁的手笔。

始作俑者从帘子后面走出来，手上拿个枪样的东西，却是玻璃做的，枪口伸出一根手掌长的细针。

关南全身都浸在蓝光里，看见了朝昭，眼睛一眯，狐狸似的，露出那种让人烦躁的笑：“又见面了。”

朝昭没别的话，朝着他就是两枪，第一枪打握枪的手，第二枪直奔心脏而去。

可两枚子弹打上去，他却毫发无损！

朝昭看得真切，受到子弹攻击的皮肤，一瞬间向内凹陷，子弹被吸进去又吐出来，跌落在地上。

宙斯盾涂层？

防御型的人造皮肤，带有防弹功能的，主流市场上就分为两种：生物科技的经典吸收型和战灵科技新近研发的爆裂型。

爱好者根据它们不同的防弹效果，将其分别称为“宙斯盾”和“超新星”。

“宙斯盾”的原理是吸收子弹动能，“超新星”则是引导子弹能量进行释放，造成“爆炸”的效果。

朝昭在街上遇到的那个赛博精神病，使用的就是“超新星”人造皮肤。

这两种人造皮肤，高昂价格，都不是普通人负担得起的，大多数人即便负担得起，也只会替换胸腔、脖颈等关键致命部位的皮肤，毕竟其他部位都能替换，像关南这种，把手上的皮肤也包上了宙斯盾的，属于不会过日子。

怪不得他当时在房间里那么从容。朝昭想，也许他身上的义体也是被这层皮肤给隐藏住的。

“我说我们聊聊，”关南把玻璃枪收到腰后，“你我的任务不冲突，没必要弄成这样。”

朝昭往黑衣人那边看一眼，见他捂着脖子坐在地上。范越盛已经从他背上摔下去，倒在旁边，林雪站在两人前面，举枪对着这边。

“解药，”朝昭摊开一只手，“然后我们再谈。”

##

“玩家肯定是统一战线的，我觉得，”关南坐在范越盛的轮椅上，抬头看朝昭，“毕竟钱可以一起赚，遇到麻烦还能互相拉一把。”

朝昭回头望一眼远处的林雪，她正在清点清道夫遗留的各种物品。

范越盛已经好转不少，脖子以上可以自由转动了，就是说话还不顺溜。旁边的黑衣人一点事没有，关南刚刚坦白，那针上根本就没毒。

她跟关南离他们五六米远，是林雪不无信任地主动提出，让她们两人单聊。

“我的任务是了结这个老头，你的任务是拿到图纸，”关南双手把着两个轮子，前前后后地晃，“本来想着让你先拿图纸，我再把老头了结，但你肯定不同意，对吧？”

朝昭是不同意：“别晃了。”

“这个任务我放弃了，作为我跟你结盟的诚意，”关南配合地把手从轮子上拿下来，“但你的任务奖金要分我一份，我倾向于七三分，我七你三，怎么样？”

朝昭在心里掂量，这个人无疑是聪明的，她不得不提防。

“你这一身皮肤值多少钱？”朝昭的意思是他不差钱。

“我就是想找个盟友，”关南看出她的犹豫，“你有没有想过这游戏为什么要把玩家分散开？”

这个问题，朝昭倒是还没空去想。

游戏无非是不想让玩家抱团，而至于为什么不能抱团……照关南的意思，他估计想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了，生存就简单了，钱也好挣了。

“我觉得人多了，钱未必好挣。”朝昭说。

“嗯，人太多也不行，”关南发现朝昭很快会意了，眼里带上笑意，“我的理想状态是，一个队伍少则三个人，多则五个人，不能是双数，也不能超过五个。”

朝昭从来没想过组队的事情，但听关南这么一说，又在心里面过了两三道，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

“怎么组？”朝昭把问题抛给关南，他话说得有模有样的，像是把一切都考虑好了。

“也简单，我们各自接任务，再组队清任务，奖金平分，”关南从轮椅上站起来，他比朝昭高半头，挡住了半截灯光，“当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们也可以签个合同，再公证一下。”

“公证？”朝昭听着有点别扭。

“市政厅里有个居民公证处，为各种关系提供担保，情侣、亲子、夫妻之类的，甚至朋友关系也能公证。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利益关系，也就是签合同。这里的人普遍缺乏信任，任何契约都需要个第三方来担保。”

“专门为玩家设置的机构？”

“不好说，那个地方……挺不好找的，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还不确定玩家能不能用，还没机会试。”

话音落下去，两人都沉默了一阵。

“你的任务是怎么接到的？”朝昭转了话题。

“算是一个委托吧，通过中间人。”关南答。

又是一阵沉默。

“你的任务提示跟实际内容一致吗？”

这个问题在朝昭喉咙里滚了一道又一道，越是想委婉，最后越是简单直白地问出来。

“嗯？”关南明显没听明白，犹豫地回答，“是一致的吧。”

好吧。

朝昭不再问了。她不是不想说清楚，而是这件事，有相同情况的人不必解释，没有的解释半天也未必明白。

看来她在关南身上是没法搞清这个问题了。

“那加一下通话吧。”朝昭结束了对话，转身往林雪那边去。

“哦……”关南看着朝昭突然离开的背影，“怎么加啊，你的终端ID是多少？”

“等我来加你。”朝昭头也不回。

“哦……”关南突然想起自己被锁的事，回忆起朝昭是个黑客的事实。